《[光遇]遇光》越琪童音

7、攻略与被攻略

　　1.
　　你好像莫名其妙绑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系统。

　　【系统诚挚地为您服务，当前绑定玩家信息已记录，您当前的身份：被攻略者。】

　　“哈？”这个系统，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常年受绿晋江的毒害，系统文你也看过不少，不过一般套路不都是你去攻略别人吗？

　　“被攻略？哼，也行，听起来比我去攻略别人轻松多了。”系统的到来让你平淡如水的生活终于有了波澜，虽然讨厌自己的领域被别人侵入，但不得不说，这的确令你产生了兴趣。

　　【任务已开启，当前被攻略者好感度：0。】

　　2.
　　Teth最近很暴躁。

　　有个奇奇怪怪的系统找上了她，强行与她绑定，还说要她攻略别人。

　　笑话，攻略？她直接拿把锤子把这系统砸成废铁不是最省力的选择吗？

　　最近光之逆子们越来越不当人了，先不提上供心火的速度，每次来雨林还磨磨蹭蹭，说什么要打伞——之前没有雨伞的时候也不见你们被影响啊！

　　【若是拒绝任务，整个雨林都会被毁灭。】系统冷冰冰地威胁。

　　敢在她这个雨林守护者的面前说要毁灭雨林？

　　Teth深呼吸一口气，对这个任务产生了些许兴趣。

　　【检测到被攻略者喜欢温柔优雅，有礼端庄的形象，请攻略者保持这种形象。】

　　哦？温柔？这不是她八百年前扔掉的东西吗？

　　惺惺作态，虚伪冰冷。

　　她嗤笑一声：现在居然还有人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话说，这系统的机械音她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3.
　　攻略者自我介绍的时候你正在犯困。

　　看不到人，只有声音在耳边回响，你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听声音和语调就知道，是个很文静的女子，温和的声音让人升不起异样的感觉。

　　但是很不巧，你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装得一副温柔的样子，似乎温柔又细心，但事实上压根就不关心自己的事情。

　　不过是为了任务而攻略而已。

　　你失去了耐心。

　　4.
　　背着书包回到家里，到处都是冰冷的气息。

　　能够被你称之为“母亲”的人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说是在办公，但究竟在做什么谁知道呢。

　　换了鞋，你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都出现在眼前了，再装作没注意到并不合理，于是那个女人放下了手机。

　　看到她的动作，你垂眸，问道：“是父亲要回来了吗？”

　　女人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你。

　　你对于这如针般的目光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以前你还是很喜欢自己的父亲的，因为他回来的时候，母亲会扬起笑容，温柔地抚摸你的脑袋，用细腻平和的语气夸赞你在学校的表现，倾诉着对你和男人的爱意。而父亲也会露出喜悦的笑容，询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你逐渐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戏。

　　是母亲的戏，是父亲的戏，可是以前的你只是傻傻地付出真心拼命演出。

　　不过是一场戏，为什么要付出真心？

　　夜幕缓慢地降临，陌生的敲门声响起，女人连忙去开门，于是你知道，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你站在房间门口，冷冷地看着客厅内的两人虚假的笑容，男人看着你，向你招招手，示意你过去。

　　“这是给你的礼物，上次不是说想要吗？我很爱你，所以给你买来了。”

　　看着一只棕色的泰迪熊无辜地睁着漆黑的眼眸，你沉默片刻，接了过来：“谢谢。”可这已经是几年前想要的礼物了。

　　真是难得，这个男人居然会记得。

　　因为每一次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男人都不会带来，在听到你的疑问后也只是抱歉一笑：“对不起，我忘了。”

　　你和棕色泰迪熊的眼睛对视，女人连忙拍了拍你的肩膀：“你现在学习任务繁重，快去学习吧。妈妈是为你好，因为我那么爱你。”

　　意思就是说你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走了。

　　于是你没有过多地停留，带着泰迪熊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

　　男人和女人的讨论声和不时的轻笑声隔着房门，传入你的耳朵，明明是悦耳的声音，于你而言却有些刺耳。

　　冰冷又虚假。

　　你低头看着泰迪熊，它仍旧睁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无辜地看着你。

　　5.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终于有一天，一份协议被放在了桌子上。

　　女人歇斯底里地质问着，平日里伪装的温柔终于被撕破，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男人也不再装作有耐心的样子，他冷冷地陈述着事实，并勒令女人签字。

　　棕色泰迪熊在客厅看着这一幕，它漆黑的眼眸似乎什么都能容纳，又似乎已经被不知言的东西填满，再装不下任何东西。

　　事情的最后以男人摔门而去，女人崩溃地哭喊着，随后抓起协议，夺门而去，追着男人的身影。

　　你打开了房门，泰迪熊无辜地看着你，你走了过去，将它抱在怀里。

　　可以落幕了吗？

　　你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希望这两个人都能够撕破各自的伪装，温柔这种东西，向来都不存在。

　　——

　　女人最后还是签了字，两个人在你的问题上继续争论不休——无他，都想把你推给对方而已。

　　平日里极言爱你的女人此刻散乱着头发，像一个疯子：“你不是说你爱她吗？你是她的父亲，比我更有能力，她应当跟着你。”

　　男人不悦地皱眉：“她是你的女儿，应当你来照顾。”

　　虚假的温柔，虚假的感情，虚假的爱意。

　　什么是爱呢？

　　你看着怀里的泰迪熊，它毛茸茸的脑袋里什么都没装。

　　——

　　男人喜欢喝酒，然后会在女人为他准备醒酒汤的时候在你面前抱怨，眼里的恶意丝毫没有掩饰。

　　他早就说过，要与这个女人离婚。

　　他神志不清地倾诉着，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对着你笑：“你也受不了她，对不对？嘘，别告诉她我的事情，等以后，我会把你带走的。”

　　你当时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说不说又有什么差别呢？明明都心知肚明。

　　再到后来，他喝完酒后会耍酒疯，在女人出门时会摔碎酒瓶，让家里一片狼藉。

　　而你孤身一人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

　　他们最终离了婚。

　　你因为胃疼，早早回到了家，背着书包回到那栋楼，从楼梯口走到那个房室门口。

　　拿出钥匙，打开门，看到本该一尘不染的客厅的地板上，鲜血在蜿蜒。

　　女人无力地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你刚好与她的视线接触。

　　泰迪熊仍旧在客厅，棕色的绒毛也沾染上了鲜血的印记，那双眼睛无辜地看着你。

　　女人刚死没多久，你站在她的面前，看着一地的酒瓶碎片，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知道这是谁做的。

　　你越过那个女人，抱起了泰迪熊。

　　然后离开了这里。

　　——

　　警笛呼啸，红蓝色的光芒刺痛了你的眼睛，你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警车上移走。

　　男人被逮捕的时候，你站在警车前面，看着他做着无用功的挣扎。

　　“是你啊……我会照顾你，我会抚养你，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别……别让我……”

　　他被塞进了车里。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你只是看着他，道：“我不需要。”

　　那么多年也没见这个男人履行他的义务，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你勾起一个笑容，怀里沾染了血迹的泰迪熊也保持着微笑，他看着你，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是个疯子，是个怪物。”

　　6.
　　睡着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你头痛地揉着太阳穴，系统和攻略者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就像是你的一场梦。

　　【……睡得还好吗？】

　　攻略者的声音里似乎有着几分咬牙切齿。

　　也是，换做是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本应倾听的别人却在睡觉，想想都令人火大。

　　克制着没有发作，又有什么用呢？应该发火啊，把自己的不悦表示出来，能弄糟别人的心情更好——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开心。

　　虚伪。

　　你在心里嘲笑着，面上却装得很好：“抱歉。”

　　抱歉你个大头鬼！

　　Teth简直都快要气炸了，自从当上雨林守护者以后，就没人敢无视她，敢让她如此愤怒。

　　仗着我打不到你？很好。

　　她怒极反笑，继续与脑海中的“被攻略者”交谈。

　　【我是Teth。】

　　“哦，你好。”

　　你可是话题终结者，只要你一直是这样的态度，这次的攻略就必然不会成功。

　　【你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两点了，你还没有吃午饭吧？】

　　“吃不吃影响不大。”你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想起梦里的那个泰迪熊，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以后把泰迪熊扔到哪里去了。

　　应该是扔到柜子里去了吧，也不知道以前保洁阿姨打扫房间的话有没有看到并清洗一下。

　　这么久也从没有闻到过奇怪的味道，想来是清理过了。

　　你站起身，打开衣柜，细细翻找。

　　【你在找什么？】

　　“一个泰迪熊。”你没有解释的想法，随意回答道。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你这么大的人为什么要找一个小孩子才玩的玩具。

　　“找到了。”你轻轻地低喃着，将那只泰迪熊从满满的衣物中拉出来。

　　可能是清理不及时，绒毛上的血迹即使清洗过也已经发黑，看来是洗不掉了。

　　泰迪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你好心情地将柜门拉上，将泰迪熊扔到了床上。

　　【这个玩具对你而言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啊，来了来了，果然想套话进行攻略呢。

　　你勾起唇角，道：“它毛上黑色的印记，是血哦。”如果说实话的话，这个攻略者会有什么反应呢？嗯，有点期待呢。

　　【哦。】她的反应让你有些诧异。

　　鲜血这种存在，在当初的大战中，她每天都能看到。

　　她也夺取过其它生物的生命，但那也是为了保护雨林。

　　温柔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温柔与优柔寡断，在间接害死自己的朋友的时候，就消失了。

　　7.
　　【温柔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还有人喜欢温柔呢？】

　　她低声地问着。

　　你嗤笑一声：明明她就是按照这个人设来攻略自己的，却问自己温柔有什么用。

　　……真是，虚假得要命。

　　“温柔这个东西啊……反正我是没感受到过。”你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谁知道那究竟是温柔还是冷漠，谁知道那究竟是关心还是敷衍，谁知道那究竟是真心还是虚假。”

　　泰迪熊看着你，被固定好了的微笑让你难得的好心情糟糕了起来。

　　“那到底是治愈，还是伪装呢。”

　　“我最讨厌温柔的人了。”

　　将泰迪熊沿着微笑的弧度剪开的话，里面的绒絮会不会也是微笑的样子呢？还是只是乱糟糟的一团棉花，什么形状都没有？

　　8.
　　感觉有被内涵到。

　　Teth知道自己现在的温柔只不过是冷漠，问有没有吃午饭的关心只是为了敷衍了事，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一切都是虚假。

　　她做不到温柔了，那种东西早在大战的时候就已经随着天真的Teth一起消失了。

　　消失在漫天的灰雨中，消失在幽菇点点的星芒里，消失在飞鸟清脆的啼鸣声内，消失在湿润泥泞的土地下，消失在被油污覆盖的湖水里，消失在缠绕的暗黑植株中，不再跳动的心脏里。

　　随着好友胸口跳动的微弱，温度的冷却，随着油污的增多，随着光芒的减少，随着水母桥的金龙鱼的变异与腐蚀，她牵着好友的手，注视着好友化为了尘埃，那些温柔，那些阳光，随着好友一起，随着心软的她一起，融入了土地里。

　　骗人的，都说光之子消失的时候会变成璀璨的星芒，回到星空的王国，为什么好友却化成暗淡的尘埃，消弭于空气里？

　　再想到好友，只有心火在不安地跳动，火焰跳跃的速度变得缓慢，身体的温度也缓慢地下降，让湿润的雨林的寒冷侵入身体。

　　这种感觉，就是难受吧。

　　那一刹，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断开的连接，让她也开始封闭自己的内心。

　　凭什么要她变得温柔？凭什么你说虚假她就要敞开内心？

　　你没有那个资格。

　　9.
　　接下来几天的相处都相安无事。

　　偶尔Teth也会提醒你吃饭，让你不至于犯胃病进医院。但你经常熬夜吹风，还是很荣幸地发高烧了。

　　卧病在床的时候，你还很有闲心地想着“果然如此”。

　　这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你一个人，就别指望别人照顾你了。

　　意识就像是沉入海底，整个身体都在发烫，你感觉自己眼眶的温度前所未有的高，烫得似乎有液体从眼眶里流出，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烧红了。

　　昏昏沉沉的，头也疼得厉害，你缩进被子里，想让自己再睡一觉。

　　【都说了让你关窗睡觉，就是不听。】Teth冷冷地说着，但由于“温柔知心”的人设，让她的声音多了几分并不存在的关心与平和。

　　“哼……真假。”你迷迷糊糊地回答着。

　　Teth愣了一下。

　　“你明明根本就不想了解我……根本就不想关心我……说出这些话，不过都是因为系统的原因罢了……因为你的任务就是攻略……”你厌恶这个扮演游戏了。

　　你玩腻了。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帮不了我，说出的话都没有半分温柔的情感，明明更想保持沉默冷眼相待……就这样也想说自己是温柔？走的是温柔路线？”

　　你厌恶起这个连戏也演不好的陌生人。

　　“我不会让你攻略成功的。”因为你不配与“温柔”这个词沾边。

　　【……所以呢？】

　　诶？

　　【口口声声说着温柔的样子，但是你自己根本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温柔吧？可笑地固守着狭隘的概念，幻想着自己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过的美好，就这样你也配说你自己讨厌温柔？】

　　【你根本就没有让身边的人温柔待你的资格，因为你满心都是猜忌与敌意，你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你就像个从来就没有感受过人间美好的疯子，因为感受不到，就彻底憎恨。】

　　【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可怜虫。】

　　「你是个疯子。」
　　「你就像个从来没有感受过人间美好的疯子。」

　　“……哈哈哈哈……”所以有谁懂你呢？没有人了解你，所有人都像这样靠着片刻的相处就对你妄下定论。

　　像这样，没有一个人是温柔的。

　　“是，我自私自利，所以大方温柔的小姐，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还是说，你想让你攻略我，然后看着我爱而不得？那是不可能的。”你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温柔”与“爱”，你没有心。

　　你是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怪物。

　　你这样的怪物，下场也只会是悲剧。

　　10.
　　又是猜忌。

　　Teth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锤柄。

　　你阴阳怪气的腔调还在耳边回响，她愤怒地将正在设计的黑曜石灯打碎，拒绝再去攻略。

　　「Teth还是这么温柔呢。真是令人担心，你这么温柔，长大后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我肯定可以的。

　　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摒弃了同情心、善良与温柔，摒弃了那些累赘，活得也更自在些吧。

　　「真希望，Teth以后也能够用这份温柔去拯救别人啊。」

　　她做不到。

　　她冷冷地听着另一边正在发烧的女孩虚弱的呼吸声，这么想着。

　　你不值得她把那些累赘捡回来。

　　【检测到攻略者与被攻略者对彼此的好感均为0，】系统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为方便攻略者进行攻略，将被攻略者的记忆同攻略者共享。】

　　“公平吗？”她问道。

　　成长为这样的性格，总有个不能回首的经历，而不经允许就将他人的伤口揭开给众人欣赏，这样真的公平吗？

　　如果接受任务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满是恶意的人呢？

　　【一切均为任务服务，完成任务即是真理。】系统仍旧机械地回答着。

　　是的吧，也许查看你的记忆会方便攻略。

　　【正在读取记忆……】

　　也许她能够知道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读取完毕，即将投映……】

　　也许她就能够迅速地完成任务早日摆脱。

　　但是，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什么时候，我做事也要你一个不知名的系统置喙了？你在教我做事啊？”

　　Teth冷冷地问道，让系统正准备放映的动作一顿。

　　“我不需要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看着，不许说话影响我的心情，撤掉那个温柔知心的人设——不然我就直接查出你的位置，把你拆了。”

　　“说到科技，我也不逊色于Samekn。”

　　11.
　　你知道你的那一番话令攻略者很生气。

　　她再没了声响，你便认为她放弃了。

　　抱起泰迪熊，你开始发呆。

　　【系统让我看你的过去。】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但话里的内容让你警惕了起来。

　　【——但是我没有看。】她的话音一顿，道。

　　也许是撤掉了所谓的温柔人设，她的语气很生硬，却也很真实。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给我记住，那一切都是泥潭，你深陷在泥潭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你要自己爬出来！没有人会将你从泥潭里拉出来，你要自己挣脱！】她声音里的怒气不似作假。

　　这是又换了个新人设吗？

　　你漫不经心地想着。

　　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呢？

　　一切都是冰冷的。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冰冷的爱意，冰冷的家庭，冰冷的感情，冰冷的酒精，冰冷的尸体，冰冷的太平间……

　　毛茸茸的泰迪熊是冰冷的，它看着一切悲剧的发生。

　　学校里别人的欢声笑语是冰冷的，他们对你的排斥与孤立是痛苦的。

　　就连阳光也是冰冷的，照在身上就像被针扎一样。

　　好像你的人生就没有温暖与温柔这两个词的参与一样。

　　泥潭这个形容也没说错啊，但是，就这么一直沉沦下去不好吗？

　　直到双眼合上，直到呼吸停止，直到躯体坠地，直到一切都腐烂成泥。

　　“我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大家都这么说，于是你也认为你自己是疯子了。

　　【如果你也认为你是疯子，那你才真的是无可救药。】Teth冷冷地说着，【快去给自己倒杯开水喝！发烧还没好全，你就开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完成这个任务有什么好处吗？”从来没有人会做没有意义的付出，所有人都想得到好处。

　　【没有，没有任何好处，简直就是再浪费时间，但是这个任务停不下来，我可不想再和你有联系，只得加快攻略进度。】她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自在与不耐烦，【快点去！】

　　……是这样啊。

　　那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只是想快点摆脱自己而已。

　　“那你的任务有些艰巨，要攻略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你拿着泰迪熊，没有松手。

　　【……】那边没再回答。

　　当然，你也不指望她能够回复什么。

　　12.
　　工作日还是要去上学的。

　　但是你并不想，因为去了也只会被排挤，老师们也只装作视而不见。

　　但是这次更过分，直接就被一群人堵在门口。

　　周围的学生只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毕竟，怪胎嘛，还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欺负了老师也不会管，简直就是不高兴的时候最好的撒气筒。

　　好像，欺负你已经成为了常识。

　　【打回去。】

　　你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说，打回去！你连反抗都不会吗？！】

　　【哪怕会很痛，哪怕阻止不了他们，但是，要反抗！要让别人知道你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人！你不是觉得自己是疯子吗？那就拿出疯子的架势，反抗起来！】

　　……为什么突然觉得“疯子”这一个词语变得不像贬义词了呢……

　　于是你慢吞吞地活动着手腕，在领头人露出不屑笑容的时候，狠狠地一拳砸了过去。

　　她在教你做事？

　　你这么想着。

　　【当前被攻略者好感度：10。】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反抗。明确了是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不要等，直接动手。】Teth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大战时，挚友消失后，自己强迫自己坚强起来的那段时间。

　　“你刚刚的话真精彩。”你真心地夸赞。

　　她的声音却低了下去：【是吗……她教给我的……】

　　那并不是段很好的时光。

　　她的温柔，换来的是黑暗生物的伤害；她的隐忍，换来的是黑暗生物的得寸进尺；她的退步，换来的是挚友的消失。

　　于是她终于撕破了面具，拿起自己的武器，开始了杀戮。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

　　在大战前夕的时候，她的温柔并不是真正的温柔，而是懦弱与胆怯。她的温柔没有随着好友一起消失，而是被那些恐惧掩藏，因为恐惧，她失去了她的挚友。

　　——不是因为温柔。

　　而大战之后，她变得暴躁，也是因为自己没能保护自己挚友的愧疚，让她愤恨自己的胆小，让她开始乱发脾气。

　　这样想着，她平静了下来。

　　【我的确不是个温柔的人。】

　　你用拳头反击那些欺负你欺负惯了的人，也静静地倾听着。

　　【我小时候的温柔是因为天真，我曾经的温柔是因为胆怯，我后来的暴躁是无法保护朋友的愧疚，无力与愤恨。】

　　【也许我也没有温柔过，但我曾经被温柔对待过，正因如此，失去的那份痛苦才更令我清醒。】

　　【如果没有被温柔对待过，那就学着去温暖别人吧，这样，总有一天，会有人愿意温柔待你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低落，带着平静，也带着怅然。

　　那些感情就好像光芒，穿透屏障，让什么东西在你的心底悄悄种下了。

　　【当前被攻略者好感度：20。】

　　于是你想起了曾经自己会翘首盼望那个名为“父亲”的存在承诺过会回家，你与“母亲”苦等一夜却等来他临时有事不能回来时的情景。

　　于是你想起了曾经自己想让母亲夸赞自己拼命学习得到第一名，兴冲冲地回家却只得到“母亲”一声敷衍的情景。

　　那一些生动的感情，好像在你拿到泰迪熊之后，就被抹去了。

　　“可我曾经付出的情感，就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却连涟漪都没泛起，直接沉入了海底。”

　　“没有回应，没有期待，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失望的多了，失落的多了，也就没有反应了。

　　13.
　　说来也好笑，你直接被打进了医院。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有人把这件事情捅了出去，直接就上了热搜。

　　校园霸凌，很常见的事情啊。

　　你倒是没什么感想。

　　但是你相邻床位的，也是个被霸凌打进医院的对象，这就很巧了。

　　也是个女孩子，醒来之后就一直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于是你没再看她，继续和Teth聊天。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不会再发生了？”相邻床位的小姑娘突然自言自语般来了一句。

　　Teth突然沉默了。

　　没了聊天的对象，你便有些无聊了，便随口答道：“相同的事情还会发生，不过受害者变了而已。”

　　女孩儿闻言看向你：“但是我死了，我就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了。”

　　“所以呢？”你清闲无事，干脆和她聊了起来，“那些人那么对你，那么欺负你，你都绝望到想死了，那些人可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甘心吗？”

　　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了。

　　“你死了有什么用呢？他们唏嘘一会儿，然后再去欺负下一个人。最后他们成长起来，安安稳稳，没有报应，你甘心吗？”

　　“难道你就不想变强，然后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不再敢欺负别人吗？”

　　被打成骨折让你打上石膏显得有些狼狈，小姑娘怀疑地看着你。

　　“我总比你好啊，我是反抗过后才被打进来的，你是没反抗就被打进来的，怎么听都是我更光荣好吧。我这次能还手，下次就能强行一换一，再下次就能够让他们都知道我不好惹对我避而远之。”这还是Teth教给你的。

　　小姑娘看了你一会儿，随后撇过了头：“你话真多。”

　　你：？

　　【话是真多。】Teth这么说道。

　　你被堵到说不出话，将锅推到别人身上：“打完人之后心情都好了不少。”

　　Teth一怔：你不会被她带成和她一样的性子了吧？

　　病房被推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走了进来，对着那个小姑娘道：“饿了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小姑娘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移开了目光。

　　女子的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你这丫头，在学校受欺负了怎么不和妈妈说呢……”

　　她仍旧没说话，但是眼眶也红了。

　　【你羡慕吗？】Teth静静地问道。

　　“如果是小时候的我的话，我肯定是羡慕的吧，”你看着母女情深的两人，这么回答道，“但是现在羡不羡慕有什么意义呢？那从来都是我得不到的东西。”

　　是“父亲”和“母亲”一直挂在嘴边的“爱”，但却能够转头撕破脸皮、谋划谋杀。

　　“从出生的时候就没有得到过，所以现在也能够很平静地看着，因为我压根就不懂她们究竟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感情，为什么会掉眼泪。”

　　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的人变成了你。

　　旁边母女两人家常唠完之后，女人便离开了，临走时还多看了你一眼。

　　【你知道她为什么看你一眼吗？】

　　“可能是看我太奇怪了吧。”你这么回答道。

　　“你在和谁说话？”旁边的小姑娘倒是扭过头问你。

　　你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在自言自语。”

　　看你身边空空荡荡的，连慰问的水果也没有，女孩更加疑惑了：“没有人来看你吗？”同学老师不来她还能理解，为什么连家人也没来呢？

　　你也很奇怪地答道：“一个死了一个还在牢里，谁过来看我？鬼吗？”

　　【说话态度缓和一点，你这样显得你很凶。】Teth手下一个不稳，又捏碎了一盏黑曜石灯。

　　“我只是在很平静地陈述事实而已。”

　　女孩儿被你噎住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14.
　　你觉得旁边这个病友和她的家人真的很吵。

　　一直习惯于一个人待在寂静的家里，身边突然多了两个能够一直絮絮叨叨的人，更别说还时不时有女孩儿别的家人前来探望，你难免忍受不了。

　　【这样一对比，身边一直没有人的你真的显得特别可怜呢。】

　　“可怜？那两个人，存不存在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

　　没有他们，你的生活还轻松些。

　　Teth叹了一口气。

　　你简直就是一块木头，还是一块朽木。

　　等到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你才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给。”一个东西突然掉到雪白色的被子上，你愣住了，“我妈买的糖，口味我不喜欢，送你了。”

　　“……糖？”

　　你的迟疑被女孩儿看在眼里：“我说，你不会连糖都没吃过吧？”

　　“那倒不是。”你是左手骨折，只能用右手和嘴巴撕开糖纸，待到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的时候，你才继续回答道，“上一次吃糖，好像也是在很多年以前了。”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为了彰显他们的恩爱，会带着你一起出去，给你买糖吃。

　　但是那糖是酸的，于是你皱着脸，趁着两个人没注意的时候将糖偷偷吐掉了。

　　那时候，那糖的名字叫做“活该”。

　　真是活该啊，那么酸的糖，那么虚假的感情。

　　“为什么要给我糖？我们明明不认识。”你问她。

　　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突如其来不求回报的善意，于是你理所当然地将女孩儿的分享当做有目的的示好。

　　女孩儿却愣了一下，她本想随便糊弄过去，但看见你平静地好像一潭死水的眼睛的时候，她觉得这双眼睛不应当这样——应当明亮起来，应当有属于它的波澜。

　　于是她选择实话实说：“你之前不是说，要变得强大起来，让别人都不敢再欺负自己吗？是你把我从精神崩溃，懦弱逃避中拉了出来，让我没有做傻事。母亲也注意到你身边一直没有人来看望，过会儿她就会把饭带过来了，就当做给你的回报。”

　　“……回报？”你当时回复她的话，不过是无聊罢了。

　　【你认为的无心之举，可能就是把别人从悬崖拉回来的一双手。】Teth的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愉悦，【糖的味道怎么样？】

　　“很甜。”你低声回答道。

　　【这就是，被人回报的滋味哦。】保护好了雨林过后，光之生物和先祖们向她表示爱戴，可她当时沉沦在丧失好友的悲痛中，没有体会到。

　　能够听出来Teth话里的遗憾与如同海水般的难过，你安静了下来，然后对着女孩说：“谢谢。”

　　【当前被攻略者好感度：40。】

　　15.
　　你在医院的病房内看着夕阳。

　　“Teth以前的故事，能和我说说吗？”

　　正在为黑曜石灯塑形的Teth手一顿。

　　【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讲的。】因为她的故事里，很多都是她的挚友。

　　就算她仔细地回想，也只能很遗憾地发现那些事情并没什么趣味，好像在挚友身边，才会有很多开心的事情。

　　只不过她的语气生硬，你在其中听到了几分怀念与愧疚。

　　“那我给Teth讲讲我的故事吧。”

　　你将右手的五指贴到玻璃上，似乎这样就能够感受到夕阳的温度。

　　“我啊，曾经一直以为我的家庭很美满。有爱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会夸赞我的进步，会带着我在夜晚的街道上买一些新奇的小东西。”

　　“但是长大之后，我才注意到那个父亲一直都是很晚才回来，这时候母亲就会把我叫起来，迎接父亲回家。直到我再长大一点，我才看到我的父亲与母亲的虚假。”

　　“他们说爱我，爱彼此，却不过是套上糖衣的谎言，他们总是在演戏，保持着虚伪的笑容，勉强自己笑出来，把自己装得很温柔——但那些分明都没有任何的感情。”

　　“母亲有时候会在父亲走之后揪住我的衣领，掐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留住父亲；父亲有时候会往我的脚下扔酒瓶，说我长得太像母亲，让我滚远些。”

　　“但是在彼此面前，他们会摸着我的头，笑意盈盈。于是我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爱我的，他们也不爱彼此。”

　　“直到后来，父亲送了我一个泰迪熊——那是我六岁时候想要的礼物。从那以后，这场戏走向了结尾。父亲扔给母亲一份离婚协议，让母亲签字，最后又因为想要把我推给对方抚养而争吵。”

　　“那一天我胃痛，回到家，看到家门开着，我站在虚掩的大门口，看到父亲和母亲在里面争吵，最后父亲拾起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在了母亲的头上，母亲倒在了地上，她看着门口的方向。父亲又用碎片扎进母亲的伤口和身体里，一次又一次，直到母亲断气。我听到他要出来了，就躲到了楼梯口，直到他离开，我才重新回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母亲仍在看着我，她直到死都在看着我。”

　　“然后我拿起了那个沾上了鲜血的泰迪熊，报了警。”

　　“父亲说我是个疯子，是个怪物。”

　　你平静地陈述着这一切。

　　夕阳映在玻璃上，玻璃却是冰冷的。

　　“有时候我也在想，打开家门的时候，母亲看的是父亲匆匆逃离的背影，还是一直在门外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我呢？”

　　Teth听着你的声音，捧着还没有完全成形的黑曜石灯，终于理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温柔，讨厌伪装，讨厌前期的她了。

　　她的睫毛微颤，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这么久，她一直都是冷心冷情，在大战时夺去黑暗生物的生命也从不犹豫。

　　【这不是你的错。】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的父母没有教会你感情，没有教会你“爱”，让你生活在虚假中，他们没有那个资格怨恨你。】

　　“我不承认他们是我的父母。”你直截了当。

　　“他们只是两个比较熟的陌生人。”可以对我抱有杀心的陌生人。

　　“但是，真是难得啊。我以为你会就此不再搭理我，也以为你也会认为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你勾起了唇角。

　　「你就像个从来没有感受过人间美好的疯子。」

　　Teth一愣。

　　手上的黑曜石灯终于成形，她将这唯一的成品放在桌子上，道：
　　【对不起。】

　　她先前不应当因为冲动就妄下定论。

　　【当前被攻略者好感度：60。好感度过半，任务完成。】

　　16.
　　出院之后，你回到了家里。

　　那个泰迪熊好好地躺在床上，你拿起它，仔细打量，才发现泰迪熊的背后有一道人为的针缝起来的痕迹。

　　你拿来剪刀，将那里挑开。

　　洁白的棉絮中，混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应当是洗的时候磨损的。

　　你小心翼翼地将那纸条摊开，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辨。

　　——“孩子，我很后悔曾对你做出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请你记住，妈妈是爱你的，爸爸也是。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

　　……爱？

　　……快快乐乐？

　　“完全没有感受到啊。”你小声地说着，将那纸条塞回棉絮，一股脑地塞进泰迪熊的身体里，然后拿来针线，一针一针地封了起来。

　　眼前模糊不清，却有什么液体落到了泰迪熊的身体上。

　　泰迪熊漆黑的眼眸里，什么都装得下，因为最应该装进眼睛里的东西，被缝进了身体里。

　　它保持着微笑，对着空气微笑。

　　17.
　　【任务完成，攻略成功。】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Teth耳边回响。

　　【正在切断连接……】

　　“等等！”Teth一怔，下意识地阻止系统切断连接，但这次，系统没再听她的。

　　【谢谢……】

　　【Teth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和别人都不一样……谢谢你……】

　　你的声音逐渐消散，连带着系统一起，消失在了雨林，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18.
　　【系统诚挚地为您服务，当前绑定玩家信息已记录，您当前的身份：攻略者。】

　　【任务已开启，当前被攻略者好感度：0。】

　　你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下着雨，没多久你的衣服就被雨水打湿了。

　　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木亭子里，你匆忙地跑过去躲雨。

　　女孩儿木着脸看着你，刹那间让你以为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你定了定心神，问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沉默良久，你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回答。

　　她终于开了口：“我叫，Teth。”

　　是……Teth？小时候的Teth吗？

　　【是的。】只有冰冷的机械音回答你的疑惑。

　　没想到小时候的Teth居然也会木着一张脸啊。

　　你微微勾起唇角，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后，我陪着你吧。”

　　19.
　　Teth想起来了。

　　她和挚友初次见面的几分钟之前，就有个冰冷的机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系统诚挚地为您服务，当前绑定玩家信息已记录，您当前的身份：被攻略者。】

　　然后，她就遇到了她的挚友——那个，教会她温柔与微笑的人。

　　所以……是那样吗……？

　　你就是，她曾经的挚友吗？

　　她不要、不要回想起这一切！！

　　20.
　　黑暗生物入侵的开端，是肆无忌惮地生长的暗黑植株。

　　Teth还是一个小孩子，学不会反击很正常——在她成长起来之前，你绝对不会让她被伤到一分一毫！

　　“Teth，去神庙，去神庙就安全了。”被暗黑植株刮伤的伤口正在冒着黑气，雨林灰色的雨水更是加剧了你的痛苦。

　　但你只是对Teth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快到神庙里去。乖。”

　　你的体力不足以让你去到神庙，只能让Teth先走。

　　Teth点了点头，松开你的手，向前奔跑。

　　脚下的土地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动，你瞳孔一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向着Teth扑了过去：“小心！”

　　巨大的暗黑植株拔地而起，将你牢牢地束缚在里面，黑色的尖刺深深地扎进你的皮肤，令你没忍住惨叫了一声。

　　但很快你就忍住了，因为你看到被你推出去的Teth从地上爬起，向你跑来。

　　“Teth，去神庙。”你无力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不断地用眼神示意她快走。

　　她固执地牵起你的手，想要带你一起走。

　　……真是的。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Teth都这么温柔啊。

　　你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泪水也顺着脸庞滑下，和雨水溶在一起。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反抗。明确了是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不要等，直接动手。”你这么说着，看着Teth柔和的面庞与似懂非懂的表情，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Teth还是这么温柔呢。真是令人担心，你这么温柔，长大后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我肯定可以的。”Teth这么回答道，“我不仅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是吗……

　　心脏处蔓延开来的酸涩令你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真希望，Teth以后也能够用这份温柔去拯救别人啊。”

　　请允许你小小的私心，但是，Teth，不要忘记你的温柔，请去拯救以后的我吧。

　　能够感受到心跳在变慢甚至于微弱，你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Teth，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

　　“谢谢你……”

　　“再见啦……”

　　意识陷入了混沌。

　　Teth怔愣着站在原地，面前的人的温度随着雨水的落下而迅速流逝，平日里总是温暖的手也冰冷了下来。

　　黑曜石灯的光芒忽明忽暗，最后彻底熄灭。

　　她不敢用力，但是面前的人的身躯随着寒冷的风，化作了微小的尘埃，消弭在空气中，无法再被肉眼看到。

　　手心在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她站在雨里，注视着生长起来的巨大暗黑植株。

　　【攻略者死亡，任务结束。】

　　——

　　难怪啊……

　　都说光之子消失的时候会变成璀璨的星芒，回到星空的王国，可自己的好友没有——因为她不是光之子啊。

　　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Teth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摸到了一片水渍。

　　在这场游戏里，谁是攻略者，谁是被攻略者，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人教会她温柔，她却在战斗后摒弃了这份温柔，甚至于在拯救那个人的时候用虚假和冷漠对待；可最后被她拯救的那个人，却用自己理解的温柔，来到自己的过去，温暖自己灰暗的童年。

　　“我不该……不该摒弃那份温柔的……”

　　“不该抛弃你的……”

　　低低的抽噎声自雨林神庙里传出，却无人听到。

　　只有飞鸟偶然间略过，发出几道啼鸣；只有雨水滴答，落在水面上。

　　无法再平静，涟漪永远不断。

作者有话说

　　那一刹，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断开的连接，让Teth意识到：又串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