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23、一日考察

　　第二日一早，姜鱼便从侧门悄悄离开了明宅，去了最近的东大街。这时候街肆才刚刚开门，路上多是进货的车马，很少有闲逛的路人。

　　昨天夜里她就考虑过了，衣食住行是百姓必须的，但是像丝绸布庄和成衣铺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囤货量，还需要有合作的染布坊，以她现在一穷二白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负担的起。

　　而书画、金器等等，她的本钱更是不够看。至于药材铺、医馆之类的，她不懂医术，冒然开这种店怕是要耽误旁人姓名，而且成本也很高。客栈本可以考虑，金陵城来往的客商很多，多需要落脚，但是客栈多是食宿一体，倒不如只单独选食物。所以最终，她还是将目光聚集在了金陵城的餐饮业。

　　东大街有不少客流量极大的酒楼，也有明琅经常来的聚仙楼。

　　姜鱼看了看身上特意换的布衣，又看了看人家崭新的酒楼匾额，想到自己那区区二十两银子只能在这里点上两道菜肴便觉得希望全无。

　　连一顿饭都不够付，她想哪门子的租酒楼呢。

　　不过就算在现代，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做成五星级饭店的，还不是得从街边小饭店做起。这样想着，她又重新燃烧了斗志，回头看了一眼聚仙楼漂亮的匾额，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过了最繁华的区域，就到了更热闹的百姓驻扎区，来往的多是粗布麻衣的普通百姓，酒肆饭馆一个不少，里面已经零星坐了一些来吃早饭的人，多是在附近干活的粗人，话语高亢嘹亮、举止夸张，时不时传来一阵爆笑声，十分有市井气息。

　　姜鱼正好没有吃早饭，便借着机会进了一家汤饼铺子，要了一碗肉汤和一张薄饼。价格低廉，只需要二十五个铜板。

　　“婆婆，你们这租金贵吗？”店家婆婆端来汤饼之时，姜鱼寻着机会问道。

　　店家婆婆吓里一跳，毕竟还没有人这样大喇喇地问过这种问题。

　　姜鱼自知有些唐突，便笑着解释道：“我也想租个铺子，就是不清楚市价，想跟婆婆打听打听。”

　　店家婆婆见她一个小姑娘，虽穿得朴素气质却是不俗，还当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姐，便没有怀疑她说的话。

　　“若是这一带一间月租在十两左右，前面繁华些的便得五十两。你若是真的想租，可去店宅务那边问问，他们有的是空屋子。”

　　“店宅务？那是什么？”姜鱼从未听过这个地方，也不清楚他们是做什么的。

　　“是管公家房子的衙门，你去县衙附近的坊市便能找到他们了。”店家婆婆说着便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姜鱼咬了一口饼，陷入了沉思。一间房屋十两一个月的话，还不算押金吧，要是押金昂贵，她岂不是连一间屋子都租不起？金陵城物价好贵啊，她想回渔村。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姜鱼快速解决了汤饼便往衙门的方向走去。别说，经常去衙门大牢接明琅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了，真的是熟门熟路，根本不需要问路。

　　等找到了衙门，找店宅务便不算是什么难事了，只是店宅务的屋子宽敞归宽敞，里面的官差却也不少。

　　姜鱼一进去便被门卫给拦住了：“做什么的！”

　　也不怪门卫拦她，姜鱼的模样本就娇小，看着不太像十二岁的小姑娘，又哪里会是来店宅务租廉价房的人。

　　“来租房子。”姜鱼似乎不见胆怯之色，落落大方地说道。

　　门卫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阻拦，便放行了，只是目光却一直追随在她身上，生怕她是过来捣乱的。

　　屋内便是一张案台，坐了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擦拭着算盘，听到有人进来一抬头还有些愣住了。

　　“小姑娘，这里是店宅务，你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没走错，我听说您这儿租房子，我就是来租房子的。”姜鱼不卑不亢地走了过去，笑着说道。

　　“哦？那小姑娘是要租哪里的房子，金陵城东边的房屋这儿都有。”男人是店宅务专知官史生，管辖金陵城东边公房的维修、租赁和收租，房屋租赁主要就是由他负责。

　　姜鱼眼睛一亮，问道：“东大街便宜些的商铺可有？”

　　“东大街？”史生皱紧了眉头，这小姑娘一开口就要东大街的商铺，是真的天真不谙世事，还是当真有那么多的银钱？

　　“是啊，您帮我瞧瞧有没有？若是有价格大概是多少，我有的银钱不多。”姜鱼点点头，想到自己的二十两又有些丧气。

　　史生停下擦算盘，却也没有翻阅记录册，东大街的商铺剩余的并不多，且都是抢手货，他早就铭记于心。

　　“郭家米铺旁还有两间空屋，租赁是一年一签，需一次性付清一年。若是银钱不足，月付二十两即可，但需押一付三。”

　　郭家米铺是金陵城有名的米商铺子，之前本是要将隔壁两间空屋一并购置的，但因为是公房所以便没有多花钱租赁。

　　“二十两啊？”姜鱼早猜到东大街的房租比旁的坊市要贵，郭家米铺的位置算不上最繁华的地方，但是来往车马很多，若是做生意一定是个好位置的。公房的价格比私人出租肯定要便宜，可即便如此，还需要整整二十两银子，且还有押金，加在一块儿至少需要八十两银子。

　　想想，明琅去永安县收月账也才八十八两七钱四分银子，这一把就要交这么多。果然，贫穷的人连饭馆都开不起。

　　“小姑娘若是银钱不够，可以选坊市里的商铺，月银不过十两，若是靠近城门那边的坊市甚至只需五两。”史生看出了姜鱼脸上的为难之色，没有一丝讥笑，反而提供了别的方案。

　　商铺与廉租房不同，廉租房价格其实比商铺便宜得多，若是运气好能只花几百文就买下一间稍微宽敞的屋子。

　　可面前的小姑娘明显就是只要商铺，还尽捡着贵的地段问。

　　姜鱼一听便垮下脸来，哪怕是最便宜的地方都只够她付完房租的，连装修都没有钱，更别提进货、招工了。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对不起，我还是以后再来吧。”姜鱼朝史生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史生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便继续拨弄桌案上的算盘。

　　离开店宅务，姜鱼还是没有打算回明宅，在路上游荡着。看着街边的店铺便凑上去去瞧一眼，只是除了艳羡外她也做不了什么。

　　“水果串嘞，小姑娘，吃水果串吗？”正走着，一个老伯推着一辆小车一路吆喝了过来，不少小孩子都围在那儿。

　　姜鱼听到他唤自己还有些诧异，不过看到那五彩缤纷的各色水果，嘴中的口水还真不受控制的分泌。她掏出两个铜板递给老伯，指着小车上已经串好放在盆里的西瓜串说道：“老伯，给我那串。”

　　“好嘞。小姑娘，给！”老伯接过铜板便抽出那串西瓜串递给她，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西瓜是老伯刚刚现切现串的，红色的瓤肉，切成漂亮的五角星。拿到手后，姜鱼便咬了一口，饱满的汁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甜蜜的味道瞬间席卷味蕾，连带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突然灵光一闪，便追了上去。

　　“老伯，老伯！”

　　那老伯闻声停了下来，疑惑地望着她：“小姑娘怎么了？”

　　“老伯，我能陪您走一段吗？”姜鱼举着西瓜串疾步停了下来，扬起笑脸问道。

　　“跟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老伯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有拒绝。

　　姜鱼笑呵呵地说道：“您卖您的水果串，我瞧瞧就行。还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之后老伯沿路吆喝着，姜鱼则跟在一旁，时不时观察着过来购买的客人。

　　“买的人还真不少呢。”她先前从未注意过沿街售卖的摊贩，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购买。跟着老伯走了一段路，小车盆里刚刚串好的水果串都卖的差不多了，多数都是孩童买走的。两文钱并不多，孩童也可以拿出来，就算拿不出也能问父母讨要，算不上什么大开销。

　　“今天天热，买西瓜的人多些。”老伯带上斗笠遮住已经越来越烈的阳光，然后指着小车上剩下还未剥开的水果自豪地说道，“这些都是自家种的瓜果，新鲜。”

　　“您这沿街叫卖，可需要交费？”姜鱼最关心地便是此事，开不起铺子，大不了她就沿街叫卖呗，还省房租了呢。

　　“不用。卖完就回家了，老头子也不停下来。”老伯笑呵呵地说道，见姜鱼跟了自己一路，还主动又给她递了一串西瓜串。

　　姜鱼的西瓜串早在半路上就吃完了，这时候满肚子的西瓜汁水，哪里还吃得下，连忙拒绝：“这一路是我打扰您了，您还给我水果串，我哪好意思要。今天谢谢您啦，我要回去了。”

　　朝老伯挥了挥手，姜鱼便转身从小巷离开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回明家，而是绕路回了东大街，观察了一下午沿街摊贩的售卖情况，等到万家灯火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