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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好色之徒 ...

  •   明琅这几日都不曾睡好,即便他一夜未睡后姜鱼又恢复了睡前唱歌的习惯,但是认床的毛病还是没有一丝改善,不过好歹不至于睁眼到天明。

      终于能够离开姜家渔村,明琅一改拖拉的性子,一大清早便主动帮着姜鱼烧火。说是烧火不过就是往灶台下添几根柴火,压根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点火,不然这灶炉怕是到中午都烧不热。

      因为知道姜鱼和明琅今日要离开,姜策索性不再出门打渔,而是与姜小贝一同去海滩上晒鱼网。等他们回来,姜鱼也将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到了包袱里。

      “阿爹,我好啦,我们启程吧。”姜鱼朝姜策挥了挥手,然后走到姜小贝身旁微微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脸,“小贝你送阿姊回去吗?”

      “嗯。我要亲自送阿姊去县里。”姜小贝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今日特意换上了姜鱼买的新衣裳,先前他还舍不得穿,只试了一次后就收在了柜子里。

      “小贝,真乖。”姜鱼没有拒绝,然后从包袱里掏出荷包塞到姜小贝手中,“银子不多,你先拿着花,切莫太过节省了。阿姊出去做工,便是希望家中过得好些,至少让你每年都穿上几身好衣裳。小贝,旁人有的话,阿姊也想你有。”

      她并不愿同阿爹和弟弟分开,只是世上万事难两全,只有回去她才能争取到彻底自由的机会,才能拥有选择的权利。

      明琅来时便什么都没有带,今日换回了先前的白衣翘履、玉冠束发,整一个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站在那就与小渔村格格不入。

      “磨磨唧唧的,姜小鱼你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走的走的,我这不就来了嘛。”姜鱼拔腿跟上,背着比来时大了一圈的包袱,看着整个人越发瘦弱。

      明琅瞥了一眼几乎要将她背脊压垮的包袱,眉头蹙起,伸手就要去夺:“明家不缺吃食,你塞那么多东西作甚!”

      姜鱼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包袱,往旁边一躲,生怕明琅要将自己的包袱丢掉,连忙解释道:“我答应了要给金铃带东西回去的。”

      “又没爷的份?”明琅自以为准确地捕捉到了姜鱼此话的意思,气得不行,转身就快步往海滩方向走去。

      见他突然掉头离开,姜鱼还有些闹不明白,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到这位爷了,偏偏她还得追上去。等离开姜家渔村回到明家,她怕是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明琅所说的要求究竟是什么。

      四人一同来到海滩上时,只有一些孩童在戏水,李也也在其中,看到姜鱼和姜小贝他立马丢下手中的贝壳奔了过去。

      “小鱼姐姐,今天你也要去打渔吗?还有这个漂亮的小哥哥。”李也赤着胖嘟嘟的小脚踩在泥沙里,两手随意在衣服上抹了抹。

      姜鱼要回去的事情太过突然,去找李婶的时候她并不在家,没能亲自道别还是有些遗憾,好在现在碰上李也了。

      “不是,我和这个哥哥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这里不就是小鱼姐姐的家吗?”李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姜小贝,似乎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啊,这里是小鱼姐姐的家,所以姐姐以后还会回来看小也的。好了,我们要走了。”姜鱼朝他挥了挥手,便跟着明琅上了渔船。

      姜小贝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年幼的李也解释分别一事,只好揉了揉他的头发。

      海边的日出早,此刻太阳早就挂在天际,渔船上没有一丝遮蔽的物什,当真是直直地晒在了人的身上。姜策和姜小贝早已习惯,根本无所畏惧,两人合力撑着船,姜鱼心疼弟弟便走到后方去替他。

      “小贝,你去歇会儿,喝口水。”

      “阿姊很沉的,你撑不动。”姜小贝“吭哧吭哧”地撑着船桨,并不愿交予姜鱼。

      “可别小瞧你阿姊,怕水归怕水,撑船还是不在话下的。”说着,姜鱼便从他手中夺过了船桨,推着他走到了中间的坐处。

      明琅昨日晕船后遗症严重,此刻坐在船上那是一动都不敢动,因为被太阳暴晒拿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布盖着脑袋,完全不顾贵公子的形象。

      姜小贝坐在他对面,拿起茶壶就“咣咣咣”地往喉咙里灌,用袖口抹了一把嘴角,看着明琅略带嫌弃地说道:“你一个男人还这么娇气,连我阿姊都不如,羞不羞!”

      这话换做昨日听到,明琅必然不服地站起来去证明自己,但是近日他都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也不在乎姜小贝说些什么。

      “你阿姊是我的丫鬟,为我撑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我为何要羞愧?”

      “你你你... ...哼!”姜小贝见他竟然这般厚颜无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明明昨日还不是这样的,怎么一要离开渔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明琅头一回噎地他说出话来,便兴致勃勃地继续点评道:“姜小贝,姜小贝,你说说你这名字和姜小鱼还真是海味十足。一个贝壳,一个鱼,你为什么不叫姜虾呢?”

      “你管我叫什么呢。说起来,还不知道这位少爷叫什么名字呢,又能有多好听?”姜小贝的名字虽然普通,但渔村内的孩子多是这种名字,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好听的,现在听明琅这般说自然是不服气的。

      “明琅。依旧琅玕不染尘。听不懂了吧?”明琅从腰际抽出扇子一展,一摇一摇扇去了海风的潮热气,带来一丝凉意。他眉眼生的极好,做出这副姿态更是别有一番倜傥风流。

      “你阿姊在明家的时候,唤作银铃,是不是好听又文雅?也是我取的。”

      姜小贝不知姜鱼被改名一事,忿忿地质问道:“为何叫银铃?我觉得姜鱼很好听。”

      “音美如铃。”明琅洋洋自得地解释道。

      “... ...你就是阿姊说得那种好美色之徒。为何要把阿姊跟那些坏女人比在一起!”听了明琅的解释,姜小贝越发生气。

      他会的诗词不多,听过的典故也是幼时阿姊当睡前故事讲的。而在渔民们的淳朴观念中,叫这种器乐名字的多是永安县伎馆内的风尘女子,李婶也常和他说长大了一定要远离这种坏女人,他不曾想到在这个少爷心中阿姊竟然是这般低贱的。

      “什么坏女人?”明琅从不否认自己的好美之心,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不知姜小贝所说的坏女人又是指什么人。

      “我不同你说了。”姜小贝起身就回到了姜鱼身旁,然后附耳说道,“阿姊,你先别过去了。”

      姜鱼哭笑不得,点头答应:“知道了。”

      “姜小贝,要不要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啊?”见人离开,明琅懒洋洋地坐在那,手中的折扇悠然摇动。

      “才不要!”姜小贝大声地回答。

      明琅却只当不曾听到,在心中盘算了几个字,掀开盖在头上的布,回过身看向已经接过船桨的姜小贝道:“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我看不如就叫姜离,怎么样?”

      “离?这字不好。”姜鱼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虽然她也觉得小贝的名字过于童稚,但“离”更多地是离别的意思,生人别离最是痛苦,放在名字上寓意不好。

      “你的文字造诣又上来了是不是?”见姜鱼开口指正,明琅也不再坚持,只是想起昨日的不解风情还是有些郁愤。

      姜鱼冲他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懵懂。

      虽然姜小贝努力将船划的比平日里慢一些,但是永安县的码头还是近在咫尺,分别就在眼前。

      他丢下船桨跟着姜鱼和明琅上岸,眼眶一下就红了:“阿姊,你记得答应我的话,要多回来看我和阿爹。”

      “好。”姜鱼本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可是看着姜小贝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她的眼圈也瞬间红了,“阿爹,我走了!”

      姜策并没有上岸,只是站在船头上冲姜鱼挥了挥手,直到她和明琅消失在视线中也不曾说出一句话。

      姜小贝随手擦了擦眼眶,就跳回到了渔船上,就好像一切如常。父子两人沉默着,只有船桨一次又一次地劈进水里,又从水里跃起,荡漾出一道道泛着金光的水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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