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雏菊》一只小绿野

14、逃离京都33天

　　深夜的房间里没有灯。灰蒙蒙一片。却氤氲着浓浓的水气。还有一些淡淡的猩味。从窗户间的缝隙里飘散。

　　这座宫殿每一天都是这样地无趣，又昏暗无光。

　　阿乔又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模糊的。她的头发湿了，仿佛在湖水里，只是有人不停地晃着她。

　　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范闲。”

　　“你来找我啊。”

　　她说得很轻，和每一次一样露出三分笑容。男人却松了口气，用手帕轻轻给她擦头发。

　　“我以为你死了。”他说。

　　“你如果想离开，可以告诉我。寻死做什么。”

　　地板上湿漉漉的，粘满深色的水珠。阿乔看了一眼浴桶里鲜红的水，道：“是胭脂盒打翻了。”

　　范闲接到侍女消息，来到广信宫的时候。阿乔便是趴在浴桶外，手腕沉进去，整个池子的水都是红的。她脸颊上被热水也熏出了胭脂色。

　　“侍女说，你们吵架了。”

　　他在第一天，送了一个侍女给阿乔。也算是监视了。

　　“算是吧。”阿乔没有说明，又扯着嘴唇笑了笑。她应该是涂胭脂时，打翻的瓷瓶。因为她嘴唇还是少女的红色。

　　时间是一个杀人的东西。感情一点点亲厚。范闲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多问一问，他认为自己无法接受某一天阿乔自杀在某一处宫殿里。那对每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有愧疚。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阿乔还是淡淡的笑。

　　他还是陪她呆着。他们一起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相顾无言，不久，天有些白了。

　　阿乔忽然问他有没有带药膏。

　　“我有点疼。”

　　“哪儿疼？”

　　屋子里很昏暗，范闲给她把脉没有很严重，也没有在她身上看见伤口。

　　阿乔只是将左手递过去。阿乔是一个被养得几乎不能独立生存的姑娘。她的左手很漂亮。翻过来，却看见一种似乎烧焦的烫伤。像是整个手掌压进了炭火里。

　　范闲将药膏摸上去。阿乔静静看着，偶尔说些话。

　　“这个地方好冷。”

　　范闲点头。

　　“还有多久。”

　　多久涂好，多久他能拿到内库。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他愿不愿意兑现一个对自己没有好处的诺言也是未知数。

　　范闲突然发现，任何人都和他是否富贵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这一世是一个幸运的人。范家人无论他是否权势，都会永远站在他这一边，他拿不到内库，婉儿也会嫁给他。

　　很久，她似乎从水珠中想到什么，“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你带我走吧，我想看一眼自由。哪怕只有几天。”

　　阿乔是孑然一身，范闲还有很多朋友、亲人、爱人。

　　这是今天晚上，阿乔对第三个男人说这句话。她望着他。

　　他看着她，想拒绝，却说了：“好。”

　　和阿乔在一起，很难深思熟虑。他觉得不好时，已经带着她走出了那间宫殿。没有任何计划。连怎么带一个姑娘出宫都没有想好。

　　她只是静静握着他腰上的坠子。皇宫里还是漆黑一片，像一座深井。宫墙上燕小乙确实看见了他们，但只是看了一眼阿乔，低下头当作没有看见。

　　皇宫外，小贩和行人还没有醒，马匹也在睡觉。范闲只简单在范府收拾了一些金银。雇了一辆马车和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