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与小猫咪》洛青拾

2、第二章

　　小猫叼着一堆草奔了过来，在大花面前停住，气喘吁吁的。大花看他身上搞得脏兮兮的，奇怪地问：“你干嘛去了？”

　　“我找了些草药来，”小猫将那堆野草放在他的面前，“我刚去那边的小山头拔的……”

　　说是“那边”，其实离他们所在的地方起码有五六百米。那是个学校，今天大概学生不上学，不然人来人往的，这只小猫不太可能活着回来。

　　“你找草药做什么？”

　　“妈妈说长这样子的草可以止血，她以前弄给我吃过——”

　　“草药不是用来敷的吗？”

　　小猫没听懂，歪了歪头，大花叹了口气，抓起一把草药放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嚼了老半天吐出来，用舌头一点一点地将草药泥敷到自己的伤口上去。

　　小猫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学着他的样子嚼起草药来。可是刚咬破茎杆，苦涩的汁液就蔓延开来，小猫吐了吐舌头，伸着舌头直喘气。

　　“你别嚼了，帮我涂一点到背上去吧，那里的伤口我够不到。”大花说。

　　小猫点点头，含了一些药泥，在他浓密的鬃毛中找到了靠近后脖颈的一些伤口。

　　他这下明白大花为什么会那么无精打采的了，那些伤口虽然不深，但流的血其实挺多的，外面看不到血迹是因为血都沾到毛发上面了，原本好看的长毛现在被凝结在一起，一坨一坨的又乱又脏。

　　小猫给他的一条伤口敷上了草药，又顺便帮他舔干净了伤口附近的毛。想起大花经历了一场恶战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他停下来说：

　　“我给你涂药，你吃点东西吧。”

　　他说着转身跳到了角落里的一堆杂物后面，从那里叼出吃了一半的鱼肉：“我藏在这里了，怕别人来抢——”

　　大花摇摇头，这小家伙是傻的吗，“别人”是猫啊，不会闻气味的吗……

　　不过他没说什么，涂完身上的伤口，他把剩下的草药也吃了进去。腿伤看来是治不好的了，他只能期望其他的伤口能好一点算一点吧。

　　小猫一脸期待地蹲在他身旁，看着他和那块鱼肉。大花将鱼肉往他面前推了推，说：“没吃饱么？”

　　小猫摇摇头：“吃饱了。”

　　于是大花也不再跟他客气，动作迟缓地吃起鱼肉来。

　　这期间小猫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将浑身的毛发都舔了个遍，直到又恢复成了早先那个干干净净的小毛球模样才作罢。

　　大花用余光瞅着他，心想这真是个爱干净的小孩儿。可是他只吃了几口就没力气了，那股昏昏沉沉的劲儿又上来了。

　　他重新恢复蜷缩的姿势，那条断了的腿动弹不得。小猫老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这条腿，在腿附近嗅了老半天，还看了老半天，却没有发现腿上的伤口在哪。

　　·

　　大花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的，断掉的腿一阵一阵地疼着，身上也越来越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小猫在他身边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但大花能嗅到他的气味，知道他没有走远。

　　很久之后大花终于陷入深睡眠，待再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落日只剩下些许余晖，他睁开眼，眼前摆着一个小杯子，小猫正在小心翼翼地嗅着。

　　“你还在啊？”大花抬起了脑袋，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小猫看他醒了很是欣喜，凑过来嗅了嗅他，说：“嗯，我搞来了一杯酸奶，你喝点吧？”

　　“酸奶？”大花看了看那个小杯子，“你怎么搞到的？”

　　“一个人类给我的……”

　　小猫将那杯酸奶叼到了他的跟前，大花瞅了一眼，一杯满满的基本没洒，看来小猫是一点都没喝。

　　“你去人多的地方了？”大花问道。

　　“是啊，我早上想再去那个山上找点药，碰到好多人，搞得我都不敢上去了……不过有个雌性人类给我放了一杯酸奶，我就叼回来了。”

　　早上……大花看了看天边的落日，这么说他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你吃东西没啊？”

　　“唔……我吃了一点鱼肉。”

　　小猫又把那块鱼肉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翻了出来，果然比先前少了点，但也没少太多，看来小猫也没怎么吃。

　　大花叹了口气，道：“哎，你自己吃吧，给我留什么……你干嘛要救我啊非亲非故的？”

　　“你不是也给我鱼肉吃了吗？”

　　“那也是最后一次了，我腿断了，以后没有机会搞到这样的食物了。”

　　大花说着，撑着前腿想试着站起来，可是一只后腿浑然无力，完全没有办法四脚着地。

　　他只好重新趴下。

　　小猫没说什么，犹豫地看看他的腿，又看看他。大花凑近鱼肉，鼻子动了动，说：“放了一天多了，快不新鲜了，我们今天把它吃完吧。”

　　“嗯！”

　　两只猫哼哧哼哧地瓜分完了鱼肉，又将酸奶喝了个底朝天，大花也算是吃了个半饱，小猫居然有些吃撑了。

　　夜幕降临时他们俩都没有挪地方，中间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各自蜷缩着休息。大花不理解这只小猫为什么要跟自己待一块儿，不过想想他刚离开妈妈不久，可能一个人（猫）有点孤单吧。

　　正好大花也孤单惯了，多一个人（猫）陪他也不错。

　　谁知才第二天，他们小小的平静被打破了。

　　·

　　·

　　这天早上小猫兴冲冲地叼着一杯酸奶跑回来，跑的有点急了，几滴酸奶还晃荡了出去。

　　他看大花醒了，就放在大花跟前，兴高采烈地对他说：“我又碰到那个雌性人类了，她好像专门等我似的，给我放了杯酸奶……你快尝尝吧，比昨天那个小杯子还大，味道好像也有点不同。”

　　“你人缘这么好啊？”刚刚睁眼没多久的大花一脸倦意。

　　“什么叫人缘啊？”

　　大花笑了笑，小猫看他笑就更开心了，尾巴稍都不由自主地摆动了起来。

　　“那你快吃点吧，我待会儿再去山上找点草药下来。你的伤口好些了吗？”小猫说。

　　大花侧躺着，看了看身上敷着的草药，有些已经干了，他舔了舔，果然是该换药了。

　　“嗯，已经不太疼了。你别再去山上了，那里人多，可能会把你抓走的。”

　　“没事，我个子小，他们抓不住我的。”小猫说着，冲着那杯酸奶鼻子动了动，大花猜他一定是想吃了，便自己先尝了一口。

　　“比昨天的还好喝。你喝吧，留一半给我就行了。”

　　“唔……你更大些，应该多吃点吧。我就吃几口，待会儿再去人多的路上看看——”

　　“别去了，人类很危险的。”

　　大花严肃地说完，小猫不敢说话了。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吃了小半杯酸奶，正欲抬起头时，大花又满目威严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再吃几口。”

　　“……”

　　小猫只好乖乖地继续喝酸奶，喝到最后都沾到鼻子上了，他蹲坐到一旁，好好给自己洗了个脸。

　　大花看他这么干净漂亮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突然，风中飘来一股异样的气息。他的鼻子动了动，好像有东西闯进他的“领地”里来了。

　　大花警觉地眯起眼睛，他的嗅觉很好，能很轻易地判断出是人是猫，以及是不是他熟悉的猫。

　　这明显是一个人类的味道，由远及近地靠近他们。

　　小猫还在给自己洗脸，注意到大花这副模样，便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

　　“有人来了，你快藏起来。”大花一脸严肃地说。

　　“啊？为什么啊？”

　　“快，先藏起来，别出来。”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

　　大花那淡绿色的竖瞳看向了小猫，小猫哆嗦了两下。他还是有点怕大花，毕竟体型差距太大了。于是他缩着脑袋，跑到一旁的垃圾桶后面躲了起来。

　　大花淡定地看着道路尽头，两个人类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过来。

　　“刚刚明明往这边跑的啊……”一个女生的声音在说，“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跑太快了，不过真的好小哦，想摸一摸……”另一个女生兴奋地说，“哎是不是那里啊？你看那个角落，有个垃圾堆。”

　　两个女生站到了路口，看见了趴在垃圾桶旁边的大花。

　　“哇！这只猫，好大啊！”一个女生惊叹道。

　　“对啊毛好长，啊，肯定很好摸吧！”

　　“可是你看他这副模样，好像很凶的样子，会抓人的吧？”

　　“诶，”女生突然看见了地上的酸奶盒子，“这不是我放的酸奶吗？怎么在这里？那那只小猫也在吧？”

　　她朝前跨了一步，企图四下看看小猫的身影，大花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威胁的警告声。

　　敢靠近……对你们不客气。

　　小猫在角落里听见他是这么说的。

　　两个女生都怔住了，即便她们听不懂大花在“说”什么，也能从他的目光和声音中感受到他此刻的敌意。

　　一个女生拉了拉另一个：“还是不要过去了吧，这种大猫，会咬人的……”

　　“唔，可是那只小猫应该也在这里吧？”

　　“会不会就是大猫把小猫的酸奶给抢了啊，好可怜哦……”

　　大花：……

　　俩女孩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走了，走出了好远都还在朝这边回头看。大花看出来了她们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可能是上学路上喂了小猫，便跟过来想把小猫抓回去……

　　小猫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对大花说：“她们走了，我可以出来了吗？”

　　“以后这种人类要小心点，”大猫声音低沉地说，“她们把你抓回去你就彻底失去自由了。”

　　“唔，她们为什么要抓我？”

　　“还不是为了一时愉悦，”大花铁青着脸说，“开心的时候来摸摸你，不喜欢了就把你给扔掉……人类都是这样。”

　　小猫站到大花面前，歪着脑袋看了看他。

　　“那你……之前也被人类抓到过吗？”

　　大花没有说话。

　　“那你——”

　　“好了我要走了，”大花突然挣扎着用前腿将身体撑了起来，“这里不安全了，我得换一个地方。”

　　“那我——”

　　小猫迟疑地看着他，大花很疑惑。

　　“你要跟着我？”

　　“我……你的伤口好了吗？我可以给你找草药。”小猫说。

　　“可是你跟着我，我也没有东西给你吃，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可以找东西给你吃！”

　　小猫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大花脸上的肌肉动了动。

　　这家伙……不会把他当“宠物”给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