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屋二可

31、第 31 章

　　这天我没有去医院，因为董事长搬到普通病房奶奶一定会守在身边，再加上郑女士和邢丹晟也在，我去只会把事情变得复杂，所以，我回到铭泰处理公事。

　　之前天城内部故意放风出来说，有意让我们铭泰承接下城西别墅区家具定制的项目，因为父亲的疑虑，我也不敢放手让市场部的人单独去跟，而是让他们注意同行的风声，同时如果天城有人联系我们洽谈合作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们果然来了。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准备什么谈判的条件，而是直接带来了一份合同的初稿，说是让我过目的，如果可以，他们会整理成一份正式合同。

　　“这份合同你们上级已经审批过了？”

　　我实在不敢相信，因为这里面的条款基本都是有利于我们铭泰的，至于天城，对他们来说，这笔买卖根本就是在赔本赚吆喝。

　　来人露出一副职业假笑，“虞经理，相信您也能感受到，我们是真心希望能合作成功的，这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这一招出来，我是真的摸不透天城那边到底想干嘛，如果这份东西是邢丹晟做的，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先用一份合同草稿让我放松警惕，等到正是合同来的时候在里面给我下套？可我们铭泰也请了律师团的，就算有陷阱，他也未必能得逞，这点难道他会不知道？还是他根本不把我们铭泰放在眼里？

　　我心里越想越没底，只能打发那个人先回去，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合同。

　　不过还没来得及再看一遍合同，就接到了佳琪的电话。

　　“书妍，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佳琪的嗓子比前两天的好了许多，语气也没有那么颓丧了。

　　但毕竟董事长的病不是小问题，她突然这样的问话还是让我心里一紧，我赶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佳琪连连解释道：“没事没事，就老邢已经出到普通病房了，他说想见见你。”

　　“好，稍微等我一会，这边事情处理完马上过去。”

　　我把这份草拟的合同拿给父亲，希望他眼尖能看出些名堂，但直到我出门，他也没有什么收获，这怎么看都是一份让我们好处占尽的不平等条约。

　　在医院住院大楼的西北角有一处三层高的小楼，里面专设有VIP病房，董事长转出ICU以后就住在这里。

　　我还没进病房，就听到里面一个尖尖细细的音调钻了出来。

　　“那关键时刻还是儿子靠谱一些，你看这两天什么都是儿子给你前后打理好的，你在里面他担心的睡都睡不着……”

　　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在说话，就是没想到有人能把谎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推门进去，只见董事长坐在病床上，脸色黑黄，不过眼神还是犀利如常，他见到我，微微点头，示意我走近一些。

　　病房内会客沙发上还坐着一脸惊讶的奶奶和话说到一半的郑女士。

　　我尴尬地跟几个长辈打了招呼，然后拘谨地走到病床边，小声问董事长：“听佳琪说您找我有事？”

　　董事长指着旁边的椅子，“嗯，你先坐。”

　　待我坐定，他捂住胸口，轻咳了两声，才又缓缓说道：“今天天城的人去找过你了吧，你看过合同了吗？”

　　我没想到这份合同居然是董事长亲自授意的，更让我意外的是他接下来说的话。

　　“这个项目先做磨合，后期我打算天城手上所有的高档住宅的家居装饰都交给铭泰去做。”

　　“老公，你说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郑依依跳了起来，她惊叫着赶到病床边，不可置信的看着董事长。

　　董事长只是斜眼扫了她一下，继续跟我说道：“这些楼盘的盈利，我会全部转给佳琪，所以你别坑她就行了，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对话，董事长好像在说遗嘱一样，听着令人心酸。不过在郑依依看来，显然是另一种感觉。

　　“给铭泰做？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给鼎盛的吗？一直都是鼎盛在给我们做的，质量口碑都不错，还有，什么叫盈利都给宋佳琪，这么多钱给她？”

　　鼎盛跟我们铭泰类似，也是做高端家具的公司，行内风评一般，但却做得风生水起，原因就是他们的老板正是天城董事长的小舅子，郑依依的亲弟弟。

　　“你有什么意见？”董事长脸色比我刚才看到的更差了，“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他们两夫妻在那勾心斗角，把我这个外人夹在中间真的好尴尬，当下我真的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缩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一直在旁边坐着的奶奶这时起身，也走到病床前，她年纪大了，再加上最近的这堆糟心事，让她没有了过去那种精神头，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我赶紧站起来，把椅子往奶奶身边移一些。可是她没有坐，更没有理我，只是淡淡地开口问董事长：“你也知道她们的事？”

　　董事长闻言，先看了我一眼，然后跟他母亲对视，“是的，我知道。”

　　“然后你还同意了？”奶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佳琪喜欢，我不管这个人是谁，她要什么，我就会想办法给她什么。”

　　郑依依突然冷笑起来，她指着董事长，“邢天城，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那个宋佳琪是个什么东西，你要这么护着，对我们的儿子你是不闻不问，还有……”她停下来，也看向我，然后接着说道：“她们两个这种畸形的关系你居然也能容忍，你就不怕你邢天城的名声被这两个心理变态的人搞臭了？”

　　前段时间，我已经疲于跟周围的人去证明我和佳琪的感情不是一时贪玩，我也懒得去争辩我们到底算不算正常人，因为这种事情只会源源不断的困扰着我们，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消失。可是，现在是面对是佳琪的家人，我不得不拿出立场。

　　“郑女士，请您对人保持一些应有的尊重，我和佳琪在一起没有妨碍到你们任何一个人，更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在您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心理变态了？如果担心董事长的名声，我们可以选择不公布……”

　　董事长突然伸手制止了我，然后说道：“我的名声我自己操心就行了，堂堂天城集团的董事长，一辈子做出来的业绩还压不过自己女儿的花边新闻吗？至于你，郑依依，我不希望你再用这么龌蹉的词来形容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你哪来的女儿？她宋佳琪姓宋不姓邢！族谱、户口都没有她半个字，凭什么说是你的女儿！凭什么现在跑出来分钱！”郑依依恼羞成怒地卸下伪装，疯狂地喊着。

　　“你……”董事长估计没想到郑依依会这么口无遮拦，气得再次摁住胸口，费力的呼吸以平复怒气。

　　奶奶在一旁紧张起来，上前扶着董事长让他往后靠，然后跺着脚责备郑依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城还虚弱的很，你别气他。”说完摁下床头的护士铃，把护士叫来了。

　　董事长缓了一会，抬手指着病房门，对郑依依说道：“你给我出去。”

　　郑依依眼神如刀，瞪了董事长一眼，转身冲出门口，正好碰上外出回来的佳琪。她顺势推了佳琪一把，然后离开了。

　　佳琪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离去的地方，抱怨道：“好好的推我干嘛？”说着，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董事长，“喏，你要的文件。”

　　董事长接过文件，并没有看，只是随手丢到旁边，然后说道：“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跟奶奶再说说话。”

　　佳琪却有些犹豫，她站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最后才扭捏的问道：“你们两个老人在医院行不行啊？”

　　奶奶温和的笑着，抬手对她挥了挥：“回去吧，我也说会话就走了，后面还有丹晟呢。”

　　佳琪这才算放心，她牵起我的手，嘱咐他们有事打电话，然后我们一起出门回家了。

　　虽然在回去的路上，佳琪哈欠连连，却不肯闭眼休息，而是好奇地问我：“那个人把你叫过来做什么？

　　我在脑子里琢磨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比较贴合的说法，于是告诉佳琪：“你爸爸在给你准备嫁妆呢。”

　　“啊？”她看样子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董事长打算把天城手里所有高档住宅的家居设计装修都交给铭泰来做，这可是一笔很大的生意，他是因为你，才把这个项目给到我的，而且这些住宅的盈利他打算都过给你。”

　　佳琪应该是明白了，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书妍，今天我去找了主治医生问了他的情况，医生说他的肝脏已经毁了一大半，血都流不进去了，才会淤积在食管上的血管里，这些血管被撑得很大，一不小心就会破，然后就像这次一样吐血，说不定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发生……他自己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才说这些话的。”

　　“佳琪，我不能完全感同身受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所以我没有立场去判断他值不值得你真正地去原谅，但就旁观者的角度，我想说，他也许真的把他能做的都做到了。对于这个老人，我只希望你以后回忆起来，不要留下遗憾。”

　　佳琪揉着眼角，想要掩饰她流泪的模样，但哽咽的声音却把她的痛苦暴露无遗，“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可我还是恨他，我恨他为什么留给我做女儿的时间这么短，短到我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为他做……”

　　“董事长最希望你为他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叫他一声爸爸。”

　　佳琪听了我的话，愣住了，然后沉默着看向车窗外。

　　我没有把今天郑依依的那些话告诉佳琪，一来我觉得她说的话太难听，二来，我也不觉得这个人说的话，有什么让我重复一遍的必要。可如果我知道后来将要发生的事，我一定会提醒佳琪，注意这个人，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