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屋二可

30、第 30 章

　　我们赶到医院时，ICU门前的走廊上站着许多的人，一些是天城建设的部门经理，还有一些我看着面生，没见过。

　　佳琪拉着我越过这些人，径直走到最里面。奶奶就坐在那里的一张长椅上，哭成了泪人，沈姨在旁边照顾着。不过并没有见到邢丹晟和郑女士的身影。

　　“奶奶。”佳琪放开我的手，上前蹲在奶奶面前，心疼的看着她。

　　奶奶见到佳琪，更是泣不成声，“佳琪……医生说你爸爸……他……”

　　奶奶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她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邢董事长反复嘱咐过我们，这件事对家里人能瞒多久是多久，尤其不能让奶奶知道。

　　虽然我们知道董事长的病，却不知道这次突然进医院是因为病情进展到多严重的地步，所以佳琪也是慌的，她看向一旁的沈姨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怎么说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没等沈姨开口，我们身后就传来了邢丹晟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他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单子，疾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看到他来，佳琪站起身，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抚着奶奶的背。

　　佳琪的不反抗，让邢丹晟有了得寸进尺的底气，他越过我坐到奶奶身边，指着外面的门跟佳琪说道：“出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我看得出来，佳琪在忍耐，原因很简单，走廊上站着许多公司里的员工，这些私事让他们看到，对董事长名声不好，对公司也不好，所以，她不会像在邢家大宅那样对待邢丹晟的。

　　正在这时，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身看去。

　　“司徒。”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

　　“虞总监。”司徒走到我身边，习惯性的低着头，虽然他压抑着，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再见到我的欣喜。

　　我和他走到角落，私下向他打听董事长的情况。

　　“今早的例会，董事长也来参加，刚说没多久，就往外吐血，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赶紧叫了救护车，一起跟了过来，不过医生只让家属去办公室，所以医生说了什么，只有总经理知道。”

　　看来的确是肝癌的并发症，董事长的病情加重了。

　　“司徒，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司徒用力的点点头，“总监您说。”

　　我不好意思的摆手道：“以后叫我书妍好了。”然后偷偷指了一下周围这些看八卦的公司职员，“你能带头让他们先回公司吗？留金秘书在就行了。”

　　“您放心，我这就办。”

　　不知道我离开天城以后，司徒过得怎么样，不过就他对这群人的指挥来看，似乎升到了一个比较高的位置，这是让我感到欣慰的，起码他没因为我受到牵连。

　　很快，黑压压的人群去了一大半，走廊瞬间冷清了起来，气氛显得更加悲凉了。

　　就在我跟司徒谈话的空档，邢丹晟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佳琪板着脸瞪他。

　　我刚要上前，只见奶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她转身面对坐在那里的邢丹晟，突然扬起巴掌重重的打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彻走廊。

　　“里面那个，可是你爸，你这个不孝子说什么浑话呢！”

　　邢丹晟捂着脸，惊讶的看着奶奶，良久，才缓过劲来。他推开奶奶，把手里的红纸揉成团砸在佳琪脸上，恶狠狠的说道：“都嫌弃我是吧，你们就指望这个杂种给你们养老送终好了，我倒要看她有多少能耐！”

　　这些话说完，他扯上挎在长椅扶手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他走远，奶奶瘫坐在椅子上，悲伤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

　　佳琪捡起红纸摊开，我走到她身边，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这是一张病危通知书，上面的诊断写着肝癌，上消化道出血原因待排。

　　这样的情况让我有着深深的无力感，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佳琪，安慰奶奶，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能有帮助，现在的我只能傻站着，不去给她们添麻烦而已。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也没做好。

　　奶奶突然抬起头看我，眼神没有了以前那种慈祥，显得有些无情。

　　“你走，别在这，我不想看到你。”这句话明显是对我说的。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奶奶，不敢相信这是奶奶说出来的话。

　　“奶奶，书妍她……”佳琪拉着我的手，刚要解释，就被奶奶打断了。

　　“松开！你们这是干嘛！松开！你走！回你自己家去！”

　　看到奶奶这么大的反应，我可以肯定，她知道了我和佳琪的关系，并且非常鄙视。这似乎是我们遇到的亲人里，第一位明显表示反感的。她那种视我如瘟疫的样子，像冰锥不停的刺进我心里，痛得不行，但无奈的是，我只能默默接受。

　　“奶奶……”佳琪刚要为我鸣不平，我制止了她。

　　“我先回去，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选择了主动离开，这个时候跟奶奶对着干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也会让佳琪陷入两难境地。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四周安静得很，使得奶奶刚才说的话在脑袋里回响得格外清晰。我能猜到她会反对，毕竟是老人家了，而且之前一直把我当做孙媳妇来看待的，现在这样的身份，她肯定接受不了，但我没想到的是，她会这么的厌恶。

　　除了奶奶的不认可，让我烦躁的还有董事长的病，我查过，上消化道出血是肝癌的并发症，也是很多肝癌患者后期的致死原因，这个症状出现，也许董事长的生命真的开始计入倒计时了。我实在不想见到佳琪再受痛失至亲的打击，但我无能为力，现在的我，连呆在她身边陪她都做不到。

　　我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整晚，始终没有等到佳琪回家，直到窗外照进一缕阳光，才接到她的电话。

　　“书妍。”电话那头是她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怎么样了？董事长好一些了吗？”

　　“嗯，刚刚医生出来，说基本稳定了，不过还需要继续观察。”

　　我松了口气，不过没轻松多久，就听到佳琪突然很厉害的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好后悔昨天为什么一个人跑回来，如果呆在附近，现在还可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佳琪缓了一下，才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嗓子有点痒。”

　　“我送点早餐过去吧，顺便带点润喉茶给你。”我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走向厨房。

　　“你是不是也一夜没睡？”

　　“怎么可能睡得着……”

　　佳琪叹了口气，“书妍，昨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的是昨天奶奶的反应。

　　“这件事我一定会放在心上，然后努力做到最好，让奶奶认同我的，你别担心了，只管做好该做的事，我会好好做你的后盾的。”既然我什么都做不了，最起码别让佳琪再分心照顾我了。

　　佳琪轻声笑了一下，“好。”

　　结束了跟佳琪的通话以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父亲，告诉他董事长的病情。

　　父亲和董事长有过同样的经历，只是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一个朝着幸运的方向走去，另一个却摔倒在不幸的那边。父亲唏嘘不已，他让我近期先去邢家帮忙，公司的事不用我-操心。

　　我准备了容易消化的粥和一些小配菜，装好后立刻驱车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我没有上去，只是叫了佳琪下来拿。没多久，就看到她一脸憔悴的下来了。

　　我递给她饭盒，嘱咐道：“这个是你的，这个是奶奶的，别弄乱了，她血压高，我没放什么盐。”

　　佳琪一只手接过饭盒，带着怜惜的笑意，伸来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我的脸，“这么乖巧的孙媳妇，她一定会喜欢的。”

　　我知道她在用玩笑给我打气，于是笑着点头，没像以前那样跟她斗嘴。不过看着佳琪这幅模样，估计奶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

　　“佳琪，要不你劝奶奶先回去，然后我上去替你看着，你也回家休息一下。”

　　听了我的建议，佳琪摇摇头否决了，“你不是也没睡，没事，你先回去，我再看看，奶奶我也让她待会回去了。其实不需要太多人守着，ICU横竖也不让人进去，今天医生说还需要在里面观察一天，如果情况稳定，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不行让邢丹晟过来，他爸病了，怎么可以这么撒手不管呢。”想起昨天他的那副样子我就来气，而且还有一个人，不是更应该呆在病床前的吗？“还有，郑依依呢？她为什么不过来？”

　　佳琪哼了一声，“她还在意大利呢。”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里面住着的可是自己的亲人，就算没有感情，好歹做个样子吧，就一点难过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吗？

　　不过是我太天真了，人家并不是挤不出时间，而是需要掐准时间。就在第二天医生批准董事长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郑依依几乎可以说是蓬头垢面的准时出现在了医院病房里，眼睛里凝满了泪花。

　　这个人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家产争夺战可以拉开序幕了，可年轻不谙世事的我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