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屋二可

3、第 3 章

　　她开始回绝那些下课就来找她的同学，并且总是拉我的衣袖问这题怎么做那题怎么做的。更要命的是她还会时常调戏极易脸红的我，把我逗得手足无措是她做题间隙的娱乐。因为她总是花样百出的，弄得我很难招架。跟她稍微有些熟了，我偶尔会抱怨，“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她会撒娇一样蹭我，“嗯~你不管我就没人管我了~我要考不上大学了~我会活的很惨的~”然后我只能缴枪投降。

　　她的成绩有了很大进步，有着同样喜人进度的还有我们的关系，我把她当做唯一的朋友，她把我当做最特别的朋友。

　　她也有自己的烦恼，因为特殊的相貌，她无论多努力去充实自己，周围的人在乎的始终是她的长相，我就不止一次的听到有人对她说“你都这么好看了，不用这么辛苦，以后大把有钱人抢着做你的提款机呢”类似的话，她从不反驳，只是笑笑当做回应，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把花瓶等同于智障，她并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做一尊美丽却无用的雕像。

　　我不是为了讨好她故意忽略她的长相，而是对我来说，她的闪光点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我冲破那个牢笼的勇气，挽救我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强大的内心。而我不一样的处事，也让她找到了从未有过的个人认同，因此，我们，在彼此眼里成了区别于其他人的存在。

　　升到高三，学业压力虽然重了，但我反而没有了前两年的紧张和恐慌，一个是因为佳琪的学习进度已经赶了上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由于父母的努力，家里的业务可以说是枯木逢春，我们的家境有了好转，虽然没有顶峰时期那种荣耀，但对于曾经经历过绝望低谷的我们，已经很好了。

　　自信，在宋佳琪当年帮我一血耻辱后，重新扎根在我的生命土壤里，而现在，它已经开始茁壮成长，我能很自然的面对同学甚至陌生人了。我们也会像闺蜜一样，在繁重的学习中抽空外出逛街、吃东西或者看场电影，她会在偶尔逗乐我以后盯着我，然后感叹，“你多笑笑，这样很好看啊。”

　　因为宋佳琪的母亲还是需要带着手下的模特到处工作，而且往往都是国外的场，她只能被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在面对自家的灯暖言欢时，会越来多的想起她，幻想着她在家时面对四面暗冷墙壁的那种寂寞感，心中总是替她难过，于是我提议让她到我家吃饭。

　　我父母知道她，并且很赞赏她，因为我把我们认识的过程都告诉了他们，当然的，也把我以前受过的待遇说了。在遭受暴力时，我没有跟父母坦白，虽然他们有所感觉，但那时家里的生意正处在最关键的时期，他们无暇分身，所以父母刚知晓这一切时，对我很是愧疚，同时对佳琪无比感激，他们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毕竟她对我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刚开始她只是在我家吃晚饭和饭后聊天，后来我们都觉得可以顺便一起做作业。再后来发展成，她在我家留宿。我准备了客房给她，但睡前的学习是在我的房间进行的。

　　第一天留宿时，她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偶尔也会让我捉到她在偷看我。我想可能她的学习碰到瓶颈了，于是打算洗完澡后帮她一起看看。

　　我洗了澡，洗了头，没顾得上吹干就出来了，刚出浴室，看到她并没有坐在课桌前，而是起身背对着门，手里拿着我的相册在翻看。

　　我搓着头发问道：“在看什么呢？”

　　她听到声音，转身笑笑，摇了摇手上的相册，“看不进书，来看你的黑历史。”然后她笑容慢慢收了起来，放下相册，走到我面前，伸手拿着我擦头的浴巾，轻柔的帮我擦，缓缓的才说了一句，“没戴眼镜呢。”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虽然我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但还是无法控制血液涌到脸上，脸又没出息的变得热辣起来了，为了缓解尴尬，我回答道，“是啊，刚洗澡嘛。”

　　她眼神没有移开，一直贪婪的锁在我的脸上，然后又说了一句，“我还没注意，痘痘好像都没有了呢。”

　　其实自从我心情开始好转，我的身体状况也在一点点恢复，不再失眠、厌食、也不再脱发，健康的气色重新回到我的脸上，没了那种令人烦躁的油腻，因此，在不经意间，痘痘消失了，把那张过去我引以为豪的细嫩的脸还给了我。

　　我不好意思的夺回浴巾，用擦头来掩盖自己的局促。她没有放过我，扯掉了浴巾，跨在旁边的椅背上，捧着我的脸，看了看，然后用手指轻轻梳过我的头发，拨成了随性的中分，砸吧嘴，说了句：

　　“They need to know how pretty you are.”

　　第二天，恰好是学校的自由着装日，佳琪严格的筛选我穿的衣服以及搭配的发型，甚至帮我上点淡妆才肯放过我。

　　时隔两年，再次这样的打扮我是真的很不喜欢，太扎眼了，虽然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但还是本能的抗拒别人看着我，当然除了她以外。可我拗不过她，她练跆拳道的，力气好大，我是被她生拉硬拽的拖进教室的。

　　进了教室门以后，我就后悔了，我应该更坚决的说不的，当下，全班人都盯着我看，我真的好想找个地洞钻，以前那些不堪的记忆浮现在眼前，比如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自己的课桌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本撒了一地，桌面上满是红红绿绿的涂鸦，耳边还伴随着讥讽刺耳的笑声。

　　可佳琪拉我回到座位，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们只是看着我，没有嘲笑，也没有辱骂，有的是一种我不了解的神情。

　　我满身是汗的上了一天的课，除了紧张以外，我还有些恼怒。

　　都是宋佳琪！非得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像是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却被警察丢在法庭上的可怜人，等待着一群不明所以的陪审团员，用他们自己的是非观去审判我是否有罪。

　　那天放学，我没有招呼宋佳琪就自己回了家，一整天我都没有跟她说过话，尽管她不停的讨好我。

　　因为我早上去学校比较早，父母并没有看到我这副样子，所以我回到家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他们先是一惊，然后母亲捂住嘴，只是轻声唤着：“丫头……”就再说不出话，然后上前抱了我，过了好久，我才听到她的下半句，“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这时的我才意识到，经历过那些事以后，我对自己的尊重，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安慰。一味的待在佳琪给我营造的避风港里，并不是真正的直面过去，而是换了个方式继续躲着而已，她已经帮我开了个头，后面的路，需要我自己走出去。

　　这下我终于知道要感谢她了，可我却让她的热脸贴了我一天的冷屁股，我打电话给她，她肯定是生我的气了，一直没有接。我想改成短信，可是写写删删一直编不出一套像样的道歉信，而且万一她跟电话一样懒得看怎么办？

　　我跟父母说明了情况，趁着天没有黑全，赶忙出门打的去了她家。她来我家留宿的时候，为了方便，我给了她一份备用门禁卡，作为交换，她也给了一套她小区的给我，所以，我直接上去了。

　　按了门铃并没有人应，我咬咬牙，自己打开了她家的大门，客厅很暗，家里放着很大声的音乐，如夜店一样疯狂。我关上门，捂着耳朵到处找她的身影，终于看到厨房是亮着的，于是放下包包走到厨房门前。

　　她的确在里面，厨房黄晕的灯光映在她佝偻的背上，显得很落寞，她拿着筷子在小铝锅里搅动，旁边放着方便面的包装袋和火腿肠，搅着搅着，她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一下鼻子，然后猛的吸了一下。这时我才知道她哭了，一直在默默抽泣，那个样子看得我真的好心痛。

　　我走上前，她才发现我进来了，错愕又慌张，一滴泪随着她的不可置信的眨眼滴落下来，她似乎都不相信我是个真人。

　　看着她的眼泪，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蛋，我走近一步，脑子里一直在找能够让她觉得心情好一些的道歉台词，可是，这方面我真的不如她，她可以一句话就让我由低落变欢喜，而我，面对她的难过，犹如哑巴一样，毫无用处，我急得也快哭了。

　　她突然跑了出去，我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我怕她以后都不理我了，于是低头捂着脸，真的哭了起来。

　　客厅外面的音乐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静寂让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接着她回来了，关了煤气，用着我从没听过的哭腔问道：“是你先嫌弃我的，你哭什么？”

　　我抬眼看着她，使劲摇头，哭着说，“我没有嫌弃你……对不起……我错了……”

　　她的哭腔没有因为我的道歉减轻，反而更重了，委屈的细数我的“罪状”，“你还不理我……你……你还不跟我说就回家了……你还不让我去你家吃饭……让我一个人吃泡面……”

　　欲加之罪！我什么时候说了不让她这不让她那的？可是那时的我被她带偏了，居然都默默的点头，然后不停的道歉，流着泪道歉。

　　反倒是她，一阵控诉以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居高临下的问我，“你说该怎么办？”

　　我却还陷入不可自拔的自责中，脑袋都是糊的，吸着鼻子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该怎么办？”

　　她突然张开双臂拥我入怀，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把我弄懵了，她的脖子轻轻的磨着我的脖子，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们两的皮肤彼此摩擦着，那种两人的绒毛相互调戏的颤栗感顺着血液流到心里，让我的心漏了一拍，而后她在我耳边说，“我也不知道，你先欠着，以后还。”

　　她的情绪变换太快，我跟不上节奏，但看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原谅我了，我破涕而笑，推开她，用力蹭了蹭鼻子，抱怨道：“丑死了。”

　　她扯了旁边的纸巾递给我，“那你愿意以后漂亮起来吗？”

　　既然她喜欢，那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