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火》一府

13、无能之事

　　“神尊，”阳华站起来，苦口婆心道，“神魔一战，天界元气大损，古神陨落，道法断承，如今还望神尊可以以三界未来为重。”
　　“凤凰啊，命君说你以后会救三界于危难，给所有人带来和平，你一定要好生修行，日后做个受三界敬仰的神。”白羽语调轻柔和，一听便知是在学某人说话：“以前怜春神君就老爱这么说，在你们还没把神明分成什么仙、神、君、尊的高低贵贱之前。我觉得怜春神君说话比你耐听些，像你们以什么苍生天下的来要挟我，自己却全然做不到护佑三界的仙，真是令我讨厌。”
　　“神尊！”止熙从座位上跳起来，道，“凤凰临世，魔界更是几番施压，还试图寻到神尊暗杀，神尊却留恋人间，先见魔主再探冥土，如今蜗居千境昆仑，我等求助，几番推脱，还把这个小仙子放到上位来，神尊究竟想的什么，我等不敢妄测，但是希望神尊可以体恤一下天界与凡间众生！”
　　白羽一副欠打的样子，看着止熙道：“说得好，可惜了，我不爱听，本尊告诉你，本尊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不着，我又没说不管你们，可现在看来这不是不急嘛，你们四个人都有闲心上千境昆仑来教训我，可见你们也不是很忙啊。”
　　“神尊既然想闲着便闲一闲，我等毕竟不是废物，这仗的确是还未打起来，确实不急。”岳祁起身说道。
　　闻言，白羽笑了，而后起来走到几人身边，指着岳祁道：“你说话倒还算中听，可惜了，若是少多些花花肠子，不至于四个人中神力最末。”
　　而后又对一直不说话的寒耀道：“以无欲无情入冰雪霜寒之道，修为上的确会迅猛不少，不过道法无情，人却未必需要无情，日后桎梏若生，只怕终生止步。”
　　“至于你，”他指着止熙道，“少些火气。”
　　“你，”白羽看着阳华想了想，道，“可是阳华？”
　　“正是。”阳华的回答始终恭谨。
　　“你留下来，其他几个说完了就走。”
　　“神尊！”止熙还想说话，却被岳祁拉走。
　　“都说了，少些火气！”白羽不耐烦地说。
　　等到三位天君都走了，白羽一挥手，将栖灵放开，栖灵看了一眼阳华天君，立马就躲走了。
　　“神尊留下我，可是有别的训示？”
　　“温和中正，心系苍生，不偏不倚，看不出缺点来，就是最大的缺点。”白羽评判道。
　　“神尊所言有理。”
　　“不是让你留下来说废话的。”白羽无奈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栖灵的身世？”
　　阳华想了想，道：“栖灵的师尊是栖梧，昔日昆仑神主的弟子，昆仑神主化道，栖梧接管千境昆仑，却不想五千年前也化道了，栖梧有感，化道前将栖灵托付于我，奈何我事务繁忙，让栖灵受了不少委屈。”
　　“就这么些？”白羽看着他问。
　　“是的，千境昆仑天地所成，神主自上古便存，其间秘密非是我等小成神仙可知。”
　　“罢了，我知道了。”白羽摆摆手，“你走吧。”
　　“阳华告退。”阳华施礼后道，“阳华还是希望神尊可以尽早止息这一触即发的神魔之战，以三界为重。”
　　“赶紧走！”白羽一挥手，直接将阳华送出千境昆仑。
　　天阶渐隐，幻境复出，千境昆仑再次与外界隔绝开来。
　　“到头来还是得我自己来试。”
　　白羽再一次一头扎进了铭思殿。
　　等到白羽出来，千境昆仑竟挂上了一轮斜阳，这天色将晚未晚。
　　“以往千境昆仑总是天朗气清，近来却白昼黑夜没个准头，像极了某个小仙的脾气。”
　　白羽寻得栖灵时，杜尧正在同他说着什么话。
　　“怎么了？”白羽问道。
　　栖灵听到白羽的声音，回头看他。
　　只见栖灵满脸委屈。
　　杜尧本想修饰言语，却不料栖灵先开口了。
　　“你是个厉害的凤凰，你说我长不大也是对的，毕竟我的确突然就长大了，完全不随我心愿。你心里害怕，不愿意帮四位天君也无可厚非，毕竟众生是众生，我们没资格强迫你。可是有的时候你做的事就是不禁想，你骗我说杜尧有事不去天宫，还把我定身在主位上羞辱来羞辱四位天君，你这样完全是在把我当猴耍。”
　　“无来由的——”白羽眼珠子上下左右转了转，突然脸色一横，道：“也不是傻嘛，在我眼里，你也好，他们四个也罢，不过蝼蚁，苍生三界而已，死光了，灭绝了，我左右不过换个地方过活，你以为你有什么用。一个被师尊抛弃，被灵童嘲笑，连本尊都教不会的你，可不就是一个废物！”
　　栖灵眼睛都红了，带着哭泣说：“我与你说我的事不是让你在这种时候来中伤我的！”
　　“难不成是祈求本尊怜悯？”白羽冷笑。
　　“明明”栖灵哽咽着回答，“是把你当朋友！”
　　“可笑，本尊是谁？朋友？你配吗？”白羽居高临下地蔑视这她。
　　杜尧想尽了办法插话，这句话一出，杜尧更是铆住了劲儿吼道：“白羽，你太过分了！”
　　白羽则是一道法力击退杜尧，冷声道：“你也不配。”
　　栖灵举起手就要打人，却被白羽用法力击退：“无力，挫败，你不过就是个废物，还霸占着我的涅槃圣火。”
　　栖灵看着白羽，眼神渐渐癫狂，状若疯魔。
　　整个千境昆仑以栖灵为中心魔气激发，缭绕入云。
　　“这下彻底明白了。”白羽低喃一句，随后便上前去激发栖灵体内的涅槃圣火。
　　“栖灵，对不起。”白羽一边压制魔气，一边道歉。
　　一直到白羽结界里的杜尧睡了三觉，栖灵的魔气才勉强抑制住。
　　白羽把栖灵抱到了那棵大树下，叹气道：“语言如利刃，行动更甚之，白羽言行伤人，虽非出自本心，然恶果已成，故而悔过，散还天地一灵气，再求伤者宽谅。”说罢，白羽便转身同杜尧道了歉。
　　“道个歉而已，我也早就看明白了，你也没必要整那么长一串说辞。”杜尧拍拍白羽，以示理解。
　　“这是长曦神君告诉我的，凡伤人，必悔过，散百年灵修以示对天地生灵的敬意，他说神之力取之天地，若以之反伤天地生灵，便如凡人受哺而杀母。”
　　“这位神尊对你影响很大啊，你这么守他说过的话。”
　　白羽一撇头，道：“才不是，他自己杀了的也不少，人，魔，神，最后连自己也没放过。他的话我从来只听一半，想要我道歉，得看是谁，要不然我还没涅槃，灵力就散完了。”
　　杜尧笑笑，准备换个话题：“那这栖灵仙子怎么办。”
　　“我这些日子查阅典籍，日思夜想，终于想明白，千境昆仑的神主其实是阵眼凝出来的灵，所谓神主陨落不过是灵体不新鲜，又重新凝了个样子出来，所以昆仑神主才能古今通晓，至于为什么栖灵会是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魔气，我听阳华说他见过栖灵的师尊和栖灵同时出现，我看遍了千境昆仑所有书，其中有一本提到过幻灵的凝聚，不过看起来年岁不久，更像是近来小辈随手的札记，这栖灵大概是在千境昆仑受魔气侵扰后，昆仑神主企图通过自灭重聚来净化魔气，却失败了，于是将自己与幻境隔离，继而通过自身神力强行凝聚出一个新的幻灵。”
　　“你说了这一大堆我竟听懂了，不过看起来，是失败了吧。”
　　“原本于神主而言，魔气不过是外来之物，但是强凝幻灵却使得栖灵身上的魔气成了生而有之，千境昆仑注定成为被魔气腐蚀的死地。”
　　“可是现在看起来——”
　　“我的涅槃圣火可杀灭一切魔气，所以这神主就以凤翎为引，将自己所有神力刻成封印铭到栖灵体内，这才使得千境昆仑无碍，栖灵也无碍吧。神主不愧是从太古活到现在的神，我用了这么久才明白栖灵体内的封印如何运作，将魔气压下来。可惜神主不复存在了，这封印也有缺点，便是栖灵心境被打乱，倾向魔气时，魔气便会涌出。”
　　“那千境昆仑究竟因为什么而被魔气侵扰，哪个魔头这么厉害，能把神主逼死？”
　　“当是池魅，毕竟是十大古魔之一的后人，其魔力又以能扰乱神心之能而令三界震撼。”
　　“她与神主有怨？”
　　白羽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心虚道：“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她就同我要三支凤翎，我没给，估计后来是，是来抢，吧。”
　　“你？还和魔主有爱恨纠葛啊。”杜尧突然一副大有兴趣的样子，只差备好餐食酒水听故事了。
　　白羽直接白他一眼，道：“此时因我而起，由我了结。”
　　“你能了结？”
　　白羽一昂头：“不能，但我能找到能的人。”
　　“嗐！”杜尧摇摇头，道，“看来你也有不行之事，如此我更要去勤加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