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氏荣华》酥琼叶

4、004 治病

　　这样一想，弟弟母亲还有父亲的死，全都可能有蹊跷。

　　弟弟于去年已经不在了，一年来事情变化太多，怕是没法子查清楚了。母亲这边八成和支庶有关，至于父亲……父亲担任巡盐御史，深受陛下重用，林氏族人也在父亲的庇佑之下，他们不会蠢到算计父亲。

　　前世，她十岁那年年底回的姑苏，才知道父亲于九月三便去了。

　　中间隔了两个月，人事冗杂，加之她年纪小不懂这些，竟然只知道父亲是吐血暴毙。

　　从曹雪芹先生批阅的《金陵十二钗》来说，贾家后来被抄，从之前舅舅的种种作为有关。那父亲担任要职，朝中关系复杂，最可能下手，反倒是朝中的人。

　　看来，只看读书长见识来立身是不够的。

　　不如……扮做男儿身，和阿爹一起，支撑起姑苏林氏的门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陵十二钗》里写得明明白白，贾家倾颓之后那些人为了利益所展现的面貌。可怜凤姐姐的巧儿，竟然被兄舅卖入烟花巷！

　　黛玉心绪有些纷乱，干脆起身，让青雀将自己睡得有些散乱的鬓发梳好。又换了一件可以见人的衣裳，便安静坐在书案前等夫子和父母前来。

　　贾敏听说女儿不舒服，连忙携着林如海来了。

　　“黛黛，哪儿不舒服？”贾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没有发热，她松了口气。

　　黛玉仰起一张敷雪般小脸，伸手抓住两人的袖子，“我又接着做那个噩梦了。”

　　贾敏便跪坐下来，将女儿抱进怀里，“这回又梦见了什么？”

　　“梦见阿爹阿娘都病了，阿爹要把我送去外祖家。”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浮出一点泪花，眼尾晕红，眉毛微蹙，“阿爹和阿娘一定不要生病……”

　　贾敏和林如海对视了一眼，女儿频频做同一个梦，说不定是什么征兆。

　　而且，黛黛今日表现得……太过抗拒贾家了。

　　“阿娘阿爹可不都好好的么？”贾敏道。

　　林如海道：“不必害怕，阿爹绝不会将你送去外祖家。”

　　黛玉见惯来温和父亲难得这么严肃，心里便知道，他们是真的将这件事重视了。但是若是和上辈子一样，她唯一的归宿，仍旧是贾家。

　　贾家至少有外祖母疼她，但是林家的族亲却只对她身上的财产虎视眈眈。

　　雨雉从外面进来，“刘大夫来了。”

　　三人走到会客的正厅，贾敏在屏风后回避，黛玉年岁尚小，安静地坐在父亲林如海身侧。刘大夫观了黛玉面色，又把了脉，才道：“是受了些凉，吃几碗热姜茶便好了。只是小姐天生体虚，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可是一直在吃药？”

　　林如海颔首，“一直在吃药。”又将药方给刘大夫看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见没什么时，林如海正准备送客。黛玉却忽然道：“大夫给阿娘和阿爹都看一看，可有什么旧年落下的病根，或是还未发作的痼疾。”

　　无端让大夫看病，若是平日，林如海是要教训她的。

　　但是想到黛玉的梦，林如海连忙道：“劳烦。”

　　刘大夫仔仔细细问了林如海各种情况，又仔细把了脉，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倒是给贾敏把脉时，直接道：“太太可是前两三年前染了风寒，此后便时常腹痛出虚汗，换季便咳嗽？”

　　林如海代贾敏说了是，又问道：“可严重？”

　　“无妨，就是要调理些时日。”刘大夫写了一个方子递给林如海，“夫人本就体寒，小姐胎里不足或也是受此影响。加之两三年前受了寒气，身子愈发不好。这方子吃上两年，也就好得差不离了。”

　　黛玉跟着松了一口气。

　　父亲的事虽然没有头绪，好歹母亲目前是不会出现问题了。

　　送走了刘大夫，黛玉觉得，得把这件事和阿爹说了，“父亲，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如海道：“你说。”

　　“我想如祝英台一般，扮做儿郎去读书考功名。”黛玉觉得，阿爹应该不会揍自己。

　　林如海听完，果然大笑起来，“黛黛是个有志气的小姑娘。”笑完，语重心长地摸着女儿的脑袋道：“那是戏里杜撰的，不是真的。”

　　黛玉就知道会这样，继续道：“武瞾不也做了唯一一个女皇？父亲焉知，女儿也不能博出一个女官来？”

　　林如海不好打压黛玉的想法，只好拧眉叹了一口气。

　　“弟弟不在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听见七堂婶和人说，”黛玉垂下头，低声道：“父亲膝下无子，不如先把产业记在他们名下。还说，她有个侄子，大我五岁，可以……”

　　林如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无子一直是林如海的心头痛，虽然黛玉可爱可怜，但是林家香火无人继承，说来算是不孝了。

　　旁支算计到这个份上，委实可恨。但是自己膝下确实无子，他们所算计的，最后怕是要如愿。想到这里，林如海叹了口气，看向了尚且纤细娇弱的小女。

　　他自己倒也罢了，若是自己往后当真走了，黛玉不就真的只能由着他们算计了？

　　黛玉不动声色地看着阿爹脸色的变化，于是开口道：“父亲，若是我是个男儿，他们便不敢这样算计您，也不能欺负我。”

　　林如海看了看黛玉，觉得女儿的主意实在是比自己还要大一些，故而问道：“你如何有这个想法？”

　　“我梦见我被送去了外祖家，外祖家拿走我所带的钱财，黛黛最后一个人病死在了外祖家，没有一个人管我。”黛玉语调不由有些颤抖，明明外祖母对自己一直很好的，可是她还是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林如海拧眉沉思，小舅子为人如何他知道，靠不住，其余人更加靠不住了。若这样的事情当真发生，黛黛竟然只是孤身一人，半点依靠都没有！

　　这样的世道，一个娇弱漂亮的小姐，没了依靠……后果不堪设想！

　　贾敏的神色也十分难看，她此时已经从屏风外走了出来，沉声道：“夫君，黛黛说的不错。”

　　林如海很久没有说话，黛玉和贾敏也不问，大家安静地坐在房间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如海长叹一声道：“就按黛黛说的，将她扮做儿郎，对外宣称是黛黛的同胞兄弟，只是体弱被送进了庙里，如今才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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