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臂小乖乖》白玉珩

31、不值一提的小忙

　　第三十一章 不值一提的小忙

　　但吉良吉影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暴雨里的遮雨外套像是吉卜力故事里下雨时举起的树叶，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女人的公寓如她所说的不远，但已经足够让裤脚都淋湿了。

　　就算只是被雨幕模糊地微弱的红光，像吉良吉影这样敏锐的潜在嫌疑人仍旧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随行的柔弱女人正在小心擦拭着昂贵皮包上的水痕，他状似无意地开口：“有点奇怪，不知道哪里有红色的光，”男人演技十足地皱了皱眉，“灵异事件吗？”

　　莓玲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高处的红色灯光，“没事的，只是摄像头而已。”

　　二十世纪末，方格子一般的商品楼不多，多数人还是喜欢住在一户建里，但这也没有影响杜王町镇中心唯一塔楼的价格。绝佳的海景和私密性让它颇受青睐，还不那么常见的红外线摄像头让它身价倍增。

　　“这个公寓就是安保措施做的不错。”她随口道。
　　屋主大道寺知世曾开玩笑地抱怨过，说是公寓一半的款项都用来买这些公用摄像头了。

　　“听说杜王町出身的明星喷上静子也住在这里呢，”跟尽职守在门口的管理处人员打过招呼，莓玲按下电梯跟身后的男人分享八卦，“就是那个在红白歌会上唱‘落雪的车站’那个漂亮女人。”

　　吉良吉影盯着电梯角落里闪着刺眼红光的摄像头，神色不虞，他没想到会是这样麻烦的公寓。

　　玻璃窗外的雨声变得模糊，女人高跟鞋回荡在空荡走廊，吉良吉影跟在毫无防备的女人身后，推进的画面像是标准的猎食者。

　　纤细瘦弱的女人、黑色的发丝贴在脆弱的脖颈上，像是草地里迷糊的小鹿，躲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狼只需要飞跃而出便可以咬断她的脖子，饱餐一顿。

　　多么昏暗的环境，多么恰当的无人目击的时机，就连指尖疯长的指甲都无需遮掩。
　　只是吉良吉影低头看着一路踏出的水痕，像是在暗示他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会留下痕迹。

　　“有一点紧张，”莓玲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她的手点在金属门握手上，“吉良君是第一个来做客的异性。”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恶意，陷在某种粉色的气氛之中的女人对着他打开了大门。
　　吉良吉影去过很多次陌生女人的家，见过太多因为惊恐或憎恶而变得丑陋的脸，这样对着他笑的面容显得有些特别。

　　莓铃抬手拍开了灯，暖黄色的光照在男人的脸上，眼里的恶意无处躲藏，只有鼻梁的阴影打在他脸上。
　　“请进！”虽然不需要匆匆忙忙地去藏起一些乱飞的内衣或是随便丢在桌子上的外卖盒，但莓玲也有些手忙脚乱，“家里有新的毛巾，粉色的拖鞋可以吗？”

　　女人似乎有些抱歉：“只有这个颜色了。”

　　吉良吉影低头看见透明粉色带着彩色亮片的拖鞋，明明是女人喜欢的款式，却又男人的码数，倒像是为了整蛊故意买给某人穿的。
　　“...没关系。”他换下鞋底湿透的皮鞋，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体面地回答道。

　　浅紫色的外套还抱在莓铃手上，公寓里装了柜式烘干机，女人弯腰执起男士皮鞋摆在柜底。
　　“放在柜子里一晚上就干了，衬衫可以用洗衣机，西装外套的话还是送去洗衣店比较好，”莓玲将翻出来的干毛巾披在头上，又从柜子里翻出宽大的短袖配热裤，“换洗的衣服可以将就一下吗？”

　　“应该有些不太合身。”她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标签未减的毛巾递到他跟前。

　　“是前男友的衣服吗？”吉良吉影挑眉，手上松着领带。

　　“...嗯，”女人顿了顿，故作云淡风轻的回应，“是之前忘记丢掉的，没办法...有些东西就像是角落里的灰尘，再怎么打扫都会有一些烦人的剩余。”

　　吉良吉影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柔软的毛巾，蓝白色格子和她头上的粉色毛巾似乎是情侣款，他懒得想女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这样啊。”他擦着湿发，随口附和道。

　　“吉良君这个样子稍微有点孩子气了呢，”莓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头上的毛巾，“没那么像正经的上班族了。”

　　女人眉眼弯弯，吉良吉影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但不等到他有机会抱怨莓铃就自然地收回手，仿佛没什么亲昵的事情发生。

　　他扫过李莓铃拍过他的手，在暖黄色灯光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纤细但不够修长，肌肉的走向也不是他的type，只能说是普通人的手，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潜质。

　　“要先冲凉吗？”莓铃对不知道在想什么、状似发呆的男人摆了摆手，“草莓味的香波可以吗？”

　　在思考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的时候被打断，吉良吉影还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出神，只能掩饰一般下意识地应声，被女人顺势推着腰一边说着什么会感冒之类的话送进了浴室。

　　在一人的空间，男人温和的面具瞬间卸下，他面无表情地扫过浴室整洁的陈设，双手用力地撑在洗手池上，指甲缓慢地生长，青筋爆出。

　　在那个女人面前总是需要花心思应付因她而产生的突发状况，倒胃口的粉色拖鞋、拼命安耐住想要躲开触碰的动作，连对她的杀心都被这些小事消磨。

　　他望向镜子里面色阴沉的男人，理智告诉他，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吉良吉影狠狠地将脸埋入手中，优秀的猎手需要有耐心，他这样安抚自己。

　　可是草莓味的香波用水冲了三遍还是带着浓郁的味道，指尖刮过冒出尖尖的胡茬，他深吸一口气，忍耐着暴虐的情绪，推开门，浴室里闷热的空气被凉风吹散。

　　不留丝毫喘息的时间，门外的女人举着一卷透明胶带，蹦蹦跳跳地叫他。
　　“吉良君！过来帮忙。”

　　这是台风肆虐的沿海地区必备的项目，在玻璃门窗上将胶带贴成“米”字的形状，以防一觉醒来被风吹得满地玻璃渣。

　　莓铃换了件浅色的睡裙，带着湿意的头发随意的扎起，正垫着脚想要贴到玻璃门的顶端，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女人的地盘的原因，总觉得她开始不客气的指挥起人来。

　　吉良吉影沉默地走近，迈着豹子靠近猎物前无声而缓慢的步伐，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背对着他，不设防地、又是这种一口能咬断她纤弱脖子的感觉。

　　可怕的想法再一次出现，不如就这样把这个女人炸成灰尘。
　　一念之间，他的手不受克制的颤抖着，带着替身“杀手皇后”的力量缓缓举起。

　　只是原本背对着他的女人在他靠近的一瞬敏捷地转身，她维持着踮脚的姿势，不礼貌地靠近，凑近他鬓角的发，仰着头评价道：“好香，草莓味呢。”

　　又是这样微笑的眼睛。
　　“那个莓铃小姐，”他忍无可忍的开口，“请不要突然离我这么近。”

　　女人颇为无辜地对着他眨眼：“怎么了吗？”
　　她同时毫不在意的拉长手中的胶带等着吉良吉影上手帮忙。

　　“真是的...”吉良吉影抚着额头，忍着心烦解释道，“人和人之间有所谓的安全距离吧...”

　　“我让你感到不安了吗？”她似乎有些奇怪。
　　莫明敏锐的问题，吉良吉影神色有一瞬地凝重。

　　“抱歉，”莓铃紧接着很干脆地道歉了，仿佛方才只是无心的问题，“安全距离是吧？我会注意的。”

　　“但是现在，吉良君，可以拜托你帮忙贴胶带吗？”

　　明显地没有放在心上。
　　真是恶劣的女人。
　　他想起了电梯、楼道里闪着红光的监视器以及昏昏欲睡的管理处人员，要是这个女人在这段时间凭空消失，他一定是首位嫌疑人吧。

　　还暂时拿她没有办法。
　　这种让人抓狂的无力感还真是新奇啊。

　　吉良吉影在心里冷笑。
　　现实里他沉默的接过透明胶带的另一端，在女人“高一点”、“偏左五厘米”这样的指挥下跟她配合得当，就算只是透明的台风天特供窗花也贴得方方正正。

　　站在透明门前的男女，印在玻璃上的影子相交叠。
　　莓玲伸手戳了戳影子里吉良吉影的脸，末了偷偷觑他的神色。
　　“我有好好保持距离哦。”对上吉良吉影浅色的眼睛，女人强调道。

　　他盯着跟前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莓玲有些心虚的转开眼。
　　两人站的有些近，耳边是隔着玻璃门滤进来的雨声。

　　“咚！咚!咚！”不期然响起的敲门声，莓玲像是草原上听到动静、敏捷的兔子般看向玄关。

　　“诶？”她又望着窗外的暴雨有些奇怪，“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人啊...”

　　女主人踩着小一号的粉色拖鞋走向玄关，她踮着脚透过猫眼扫了一眼。
　　故作的娇羞消失，她贴在门上的手指缓缓蜷起。

　　“那个吉良君可以帮我个忙吗...”女人声音淡淡地，是同方才完全不同的语气。
　　吉良吉影见到莓玲如同翻书一般变了脸色，她的话与其说是请求倒是更像不容置喙的命令。

　　“怎么了？”男人也有些好奇，他透过门镜瞥见门外在暗处魁梧的身影。

　　昏暗的环境、看不清面容的高大人影，怎么说呢，电影里□□寻仇也是差不多的画面吧。

　　“...还是找到这里了啊，”莓玲靠在房门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神看向别处，“其实门外的是...纠缠我的前男友。”

　　“吉良君应该也知道...那家伙有暴力倾向，”女人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害怕的样子，想伸手去拉吉良吉影的袖子，却又生生忍住，像是可怜的、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她仰着头祈求，眼睛里带着水光：“帮我开门，让这个男人彻底死心吧。”

　　女人可怜地靠在金属门上，发丝有些散落在脸颊边上：“就说...我在浴室。”

　　吉良吉影没有想到自己人生做的第一件好事会是被强迫的英雄救美，他明明应该是个坏人，在此刻却变成挡在李莓玲面前唯一的男人。

　　他抿着唇，甚至在想怎样小小地让门外的男人发生爆炸而又不吓着躲在门后的女人。
　　肩上还披着蓝色的毛巾，吉良吉影硬着头皮拉开了门。

　　已经是深夜了，房间里的光照在走廊里，前男友的衣服套在三十三岁男人身上有些格格不入。
　　门外陌生的男人几乎是贴着门站着的，吉良吉影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差点与撞了个满怀。

　　只是来人与凶神恶煞的大汉差别有些大，他微卷的黑色头发贴在脸颊上，脸色是憔悴的白，满身狼狈地样子让吉良吉影一时间分不清他与躲在门后的莓玲哪一个更加可怜。

　　空条承太郎满脸的雨水未有擦拭，不管不顾地跑来。
　　因为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想念着莓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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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莓铃：我装的
突如其来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