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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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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无关的事情,可李令月总喜欢在床榻之上发泄。
你情我愿之下,卫寻真自然没有什么不满。
美人有了,美酒有了,她可以在横斜的花枝下弹剑长歌,如此逍遥自在,她没有什么需要追求的东西了。
红烛罗帐,瑞脑香浓。
李令月这一觉睡得足,她起身的时候,卫寻真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徒留枕畔冷寂。李令月抱着膝坐起,一眼瞥到地上满是狼藉的衣物,又急又气,面色红红白白,咬着下唇,却只道出一句“混账”来!
卫寻真这个混账没有到处寻酒,长剑放置在沉香木案上,她咬了咬笔杆子,片刻后挥笔如流星。
帐外炉香帐里音,华灯绣榻夜沉沉。平生已着风流相,不证菩提证色心。
昭阳公主的“面首”这个名头够大够响亮。卫寻真讲本子有人捧场,自她手中流出去的诗作自然也会有人吹捧。不到半日的时间,卫寻真的名头又多了一个。
那就是卫·不证菩提证色心·大侠么?至于那个“色”,众人心照不宣。在卫寻真的各种操作下,昭阳公主李令月的风流韵事又添上了一笔。
“师妹,你倒是不怕被踹出公主府?”谢雪度在听闻卫寻真的事情后,一番叹息。怜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变成尸体的人。
卫寻真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横了谢雪度一眼,懒洋洋道:“博陵侯百忙之中来寻小民,为的何事?”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语调让谢雪度气得牙痒痒,可是这位师妹打不得骂不得,实在是恼人。半晌后,他轻咳了一声道:“确实有件事情。”
“说吧。”卫寻真手往前一伸,直到一锭银子落在手掌中,她掂量了一番后才又开口。
“那边有动作,需要你帮忙看着公主。”谢雪度正色道。
“那边是哪边啊?”卫寻真不满道。
谢雪度:“……”还不是你杀了人的那边!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他道:“晋王李真儒那边死士死了好几个,他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太子那儿暂时动不得,但是他可以对公主府伸手。你要知道,太子殿下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要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卫寻真将银子揣入了荷包中,撑着下巴拖长了语调,“也不是我不愿意,是公主那边要按照律法来呢。天子不让养士,她不是我的知己,我自然不会为她拔剑。”
谢雪度默了片刻道:“为了银子呢?”见卫寻真笑而不语,他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又道,“你是公主的‘面首’。昔日冯婕妤为陛下挡住野熊,你也应该为了公主豁出去。”
“师兄。”卫寻真沉沉开口。
谢雪度眨了眨眼,还没从阴阳怪气的“博陵侯”中走出,可身体已经先一步作了反应,接上了“唉”一声。
卫寻真狡黠一笑,她道:“这话我要告诉师父。”
谢雪度:“……”
一刻钟后谢雪度离去,他出府前带出的,原本打算与同僚饮酒用的银子一文不剩。
卫寻真抛接着碎银子。
从公主府上得来的月俸早已经挥霍一空,师兄真的是一阵及时雨。
至于为昭阳公主拔剑——
这本就是分内之事。
三月初五,先皇后的忌日。
往年的这个时刻,就是昭阳公主前往护国寺的日子。
昭阳公主对生母的印象早就随着时间而冲淡了,祭奠生母兼之为天子祈福,成为一个惯例。
她也需要这个惯例。
随着这一日的到来,李令月倒也没什么心思去管卫寻真,只是偶尔想起这个在公主府的自在闲人,心中仍旧像是扎了一根刺。
廊上风灯不止,屋中烛影摇红。
李令月就着火烛将一张张纸条烧成了灰烬,她蹙着眉头,眼中愁绪凝结不散。这一回大概与往年会有很大的不同,只是若是可以选择,谁会希望在这一日?她垂着眼睫,思绪沉沉。
火舌卷着纸条,如蜿蜒游动的蛇。而骤然间,砰一声响,惊破了这怪异的氛围。李令月的手指骤然一缩,剩余的纸条裹着余焰落在桌面,渐渐归于沉寂。
“你做什么?”看清楚卫寻真的面庞,她的眼角跳了跳,说话间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卫寻真背靠着被她合上的红木门,她打量着李令月,唇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容,开口道:“出行带上我呗。”
“带你做什么?”李令月剜了她一眼,气道,“佛门清净之地,你卫——”
卫寻真扬眉一笑,骤然打断了李令月的话:“自然是证我菩提心。”
诗作免不了传到李令月的耳中,她望着此刻面色坦荡说出“证我菩提心”五个字的卫寻真,面色红如云霞。
这世上还有比卫寻真无耻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