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庶女》钟澄

6、筱霞来了

　　从花厅出来，一波三折的端午夜宴就此结束，江橙心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真不容易。

　　她从来没有想到，第一次引起众人关注竟然是因为她抄诗“失误”，可谁又能料到，江竞文的脑回路会这么清奇？

　　始料未及，啼笑皆非啊！

　　今晚夜色不错，清风拂面，竟有几分凉意，江橙和江梒并肩走在安静的走廊里，云苕提着两个食盒在后面亦步亦趋，李婶和杏仁还有江梒的贴身丫鬟云儿紧跟其后。

　　云苕约莫十八九岁，骨骼略宽，身量也足有一米七以上，提着两个食盒毫不费力，笑着道：“四小姐，恭喜你今晚得了双份奖励。”

　　刚才五姨太亲自给江橙和江梒装零嘴，就是表明了她对江橙的善意，她当然要跟主子同策同力，今晚之后，江橙在府里的地位不出意外是要好转了。

　　江橙笑了笑，道：“云苕姐，谢谢！”

　　心里却叹了口气，出风头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好在她最后补救及时，江大太太一句“好孩子”让她松了口气，否则同时在江大太太和三姨太心中记一笔，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她将雪上加霜。

　　“四小姐太自谦了！”云苕掩嘴娇笑，声音清脆悦耳，四小姐稳重了不少呢。

　　江梒羡慕道：“四姐，要是我也能作出你那么好的诗就好了！我娘一定很高兴。”

　　江橙揽过江梒的肩膀，轻声安慰：“我只是运气好，别担心，只要一直努力，总有一天你会超过我的。”

　　江梒行为举止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但思维模式和小萝莉没什么区别，听了江橙的话，开心的点点头。

　　走了半个小时抵达江橙的小院后，江梒和云苕、云儿告辞回自己的院子。

　　江橙将食盒递给李婶:“给我留点肉脯，其他的你们自己分了吧。”她说着往里屋走去，身后传来李婶、杏仁和桃仁兴奋的欢笑声，笑着摇摇头，真是容易满足。

　　她心情放松的坐到书桌边，执笔写字以平抚还有些微悸的心情。

　　......

　　江桅和江槐在小厮的陪同下也回了院子，江槐赖着不肯回自己的屋，在小厮们打来洗脸水的间隙，他犹豫的问道：“大哥，四妹今晚那首诗真的有那么好吗？”

　　江桅背靠座椅，轻揉眉心，轻声道：“自是极好的。”

　　江槐同意的点头，说：“那我明天去问问她怎么想出这首诗来的！”他现在也要高看江橙一眼。

　　江桅轻笑一声，自有一股长兄的不威自怒：“你们平时也不多来往，这个时候你兴冲冲的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输不起，上门找茬呢。”

　　“胡说八道，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江槐涨红了脸。

　　江桅道：“过多几日，我们再一起去问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听大哥的。”江槐眉开眼笑的说道。

　　......

　　江三太太在安排丫鬟、婆子们撤掉花厅里的席面后，带着贴身丫鬟木棉到了三姨太的院子，守在门口的是木心，见江三太太询问，说道：“三姨太刚刚哄完五小姐睡觉呢，这会儿还没睡下。”

　　江三太太笑着进了屋，屋内灯光明亮，三姨太穿着银红的绸缎睡衣靠坐在榻上，有一种古典的性感，见江三太太进来，轻轻的点头。

　　江三太太轻笑着道：“四丫头那个眼皮子浅的，这才多大点，就知道要钱。”

　　三姨太笑笑，一脸不屑，“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倒是没想到她如今也知道讨好杨氏了！”

　　江三太太心中明了三姨太对江橙的态度，讨好的笑笑：“四丫头知道讨好嫡母又如何？怎么也越不过咱五小姐去！”

　　只要江橙扫把星的命格在督军心里挂了号，就永远不足为虑，不用太把她放在心上。

　　想着，江三太太主动的说道：“我探了明霞的口风，大太太大约会赏五十大洋给四丫头。”

　　三姨太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说道：“那你明日就让人给她送三十个大洋过去吧。”

　　江三太太应了一声，又陪着说笑几句，就告辞离开。回到住处，三老爷江竞友还没有回来，丫鬟回报说出府玩去了。

　　江三太太甩了甩脚上的鞋子，疲倦的坐在榻上，不满的啐了一口，“呸，我忙里忙外、左右逢源的这样辛苦，他却只知道寻欢作乐。”

　　木棉给江三太太端来热水洗脸，递了毛巾给她，问道：“三太太，四小姐那里怎么样的一个处置方略？”

　　江三太太拿起毛巾敷脸，她刚才在花厅里反应慢了些，在江橙说出要求后，还对她穷追猛打，到底不妥。

　　“呵，二老爷说是能扬名，但没有人推波助澜哪那么容易！大太太和三姨太赏了她，我就不凑热闹了，日常照旧，但把她院里的月钱放足吧。”

　　江三太太管家，常通过克扣、缓放下月钱的方式来作为放高利贷的本金，江橙样弱势的群体自然是属于重点克扣对象。

　　木棉点点头。

　　......

　　五月里，江府热闹非凡，来送礼践行的车马络绎不绝。当然，这种热闹和江橙无关。

　　两个原因：第一，她是庶女，基本会让江桅、江槐两个少爷去会客，再不济还有江榆和江树，这是人脉资源；第二，端午当晚江竞文有言在先，她被罚闭门读书，端午假期后也要回到学堂上学。

　　五月初八，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那种阴霁湿哒哒的气候不复存在。

　　江橙的小院很小，只有一间是客厅，四间是卧室，一间是她的，一间是她娘生前住的，她改作了书房，一间是李婶的，一间是杏仁和桃仁的住处。

　　江橙在院中的空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手里拿着一本从江梒处借来的第二本史书《华夏简史》翻看着，说是闭门读书，实际上她日子很清闲。她发现这后半段的历史混乱程度比她以为的还要夸张，心里惦记把这段历史搞清楚，前两天让杏仁去江梒处借了这本书。

　　要说端午那晚的一首好诗带来的效果嘛，比如借书时五姨太传话，说以后想要看书尽可去借。

　　江竞文也让人送来几本诗集，似乎要督促她在作诗一途上深造，江橙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穿着橘色小褂的桃仁坐在一旁帮江橙绣着帕子，几个不知道是谁院子里的小丫鬟和杏仁在一旁玩翻花绳，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江橙现在在府内行情有所见涨，最起码已经不会是人见人躲，或是视若无睹，偶尔有一些小丫鬟过来玩耍，不像之前冷冷清清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江橙起身回了卧室，坐在书桌边思考，门口小丫鬟们欢乐的蹦来蹦去，会打断她的思绪。

　　历史在宋代时就出了岔，北宋并没有像原本那样无用，宋徽宗富国强兵，南征北战，一统全国，后李唐后人李诡在临安篡位，即为后唐，历两世，后唐被元灭。明朝开国皇帝驱逐鞑奴，复汉室衣冠。

　　而不足两百年，大清入关，乾隆帝后期朝廷腐败、内忧外患，嘉庆帝登基皇太后专权，掣肘嘉庆帝，致使政令无法下达，最终皇朝在二十年前倾覆，进入民国时代，军阀混战时期。

　　之前的《史记》只记载到宋朝之前，总体变化与原本时空比，有出入但不算太大，宋朝之后才是天翻地覆啊，搞清楚历史经纬，让江橙感慨连连。

　　江橙正想着，就见杏仁掀起门帘快步走进来，“小姐，大太太身边的红霞姐姐来了。”又笑道：“还有一位姐姐，带着行李。”

　　“哦？”江橙从书桌后走出来，到院中，就见江大太太身边的红霞带着另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丫鬟等候着，手中挎着包袱，眉清目秀，朝气蓬勃。

　　江橙压住心里的讶异，微笑着和红霞打招呼，“红霞姐来了！”

　　“四小姐真是勤奋，刚吃过午饭就在用功读书啊！”红霞笑呵呵的赞赏道，她穿着蓝莓色的缎子背心，搭着素白色的里衫，在这个季节看着很是清爽。

　　“怎么可能？我装模作样罢了。”江橙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红霞掩嘴轻笑，指着身边那拿着行礼的丫鬟介绍道：“四小姐，这是大太太院里的丫鬟筱霞，以后到你屋子里做事。”

　　“啊？！”江橙大吃一惊，当即好奇的看向筱霞，这是什么意思？给她院子里塞人监视她么？

　　见江橙惊讶地盯着筱霞看，红霞解释道：“大太太发现你屋里的下人不足配置，且老的老，小的小，便给你安排一个得力的，说搬家在即，剩下的等到了上海再让三太太给你补足。”

　　筱霞被江橙盯得不自在，悄悄翻了个白眼，她这几天没少被姐妹们笑话，想着她从大太太的主院的“发配”到江橙的院里，就觉得糟心得很。

　　江橙请红霞等人坐下来喝杯茶，闲谈几句，红霞含笑告辞：“四小姐，人送到了，我先回去给大太太回话了。”

　　她知道大太太的心思，本来对江橙的事大多装聋作哑，但现在二老爷隔三差五让人送诗集给江橙，摆明很看重江橙的诗才，又见江橙表态说不敢和江柠比，大太太心里高兴，就送了个丫鬟。

　　江橙无奈的笑了笑，人来都来了，难道还能给退回去？便吩咐道：“杏仁，你带筱霞去你们房中安顿吧，一会再来见我。”说着，便回了书房中。

　　一个小时后，杏仁好笑的带着筱霞到江橙面前“复命”，四小姐高兴傻了吧，筱霞姐确实能干，针线绣活一等一不说，梳妆打扮、写字记账也是极好的。

　　筱霞个头有一米六，身材苗条，浓眉大眼，皮肤白皙，只不过对着江橙脸色有些臭，江橙不爽了，语气也跟着硬邦邦起来：“杏仁，以后打水的事情让筱霞帮着你，其他的日常事务你看着给她安排吧。”

　　“咯咯，好呀。”杏仁笑的眼睛眯起来，四小姐竟然要以她为主，她以为自己大丫鬟的位置要换人了呢。

　　筱霞在大太太屋里只比红霞和明霞、彩霞差一点，如今调岗到江橙屋里挂职，杏仁怎么敢和她争江橙的大丫鬟职位？

　　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个小姑娘离开，江橙笑着摇头，真希望快点长大好离开江家，现在总不能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就在社会上飘吧，危险系数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