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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上阵须教父子兵?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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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边!”十二说道。
我走过去,他的面前是一堵石壁,声音就来自石壁的背后。
我贴向墙面,用刀柄敲击石壁问他是谁。
不久那人回:“救我,有重赏。”
我又问:“有什么?”
“什么都可以。”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石壁后不再传来声响,过了至少一分钟,我突然感觉到脚趾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看,一根指头正抵着我的鞋头。
我蹲下查看,石壁下方有一条一指头宽的长缝,指头便是从这里伸出来的。
我又凑近一点,那人的指头异于常人,又扁又粗,跟个扁柿子一般十分难看。
我用脚碰了碰,他快速缩回去,然后从缝里塞出一样东西。
我一看,不由说:“树枝?”
那人听见了,急速地敲击道:“放屁,这是宝贝!”
我捡起那根形状和树枝没有任何差别的“宝贝”,感觉特别熟悉,但一时半会没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又看向十二,恰巧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我把“树枝”递向他,他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用嘴型说出一个名词,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再次肯定地点点头,并用手势表示他不救。
我了然地点了下头,对着石壁说道:“好,这宝贝我收下了,等会儿再来救你。”
他着急地敲击石壁:“什么时候?”
我说:“我活着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沉默了片刻,那人继续焦急地敲着石壁:“骗子!”
十二扭头就走,我赶紧跟上,身后不断地传来敲击声——“骗子,无耻,不要脸,狗崽子……”
等我们听不到声音了,我颠了颠手里的“树枝”,问道:“这真是鹿门谷的宝贝——大神木?”
“嗯。”
“书上说大神木状如树枝,削铁如泥,可驱百虫。”我看向十二腰间的短剑,问,“不知道和你的短剑比,哪个更好使?”
他回头,不屑地看了眼大神木,说:“戒方。”
“戒方?”我重复道,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的短剑。
我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就不该问你,应该比试比试。”说着,我挥舞了两下大神木。
然后只听见他轻呵一声,吐出四个字:“手下败将。”
“我靠。”我惊喜地问,“你和鹿门谷还有过节?难怪你不救他。”
他犹豫了一下,说:“算是。”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们家隐世那么多年,怎么还会和人结仇?”
他不假思索地说:“私人恩怨。”
私人?
恩怨?
我虽然不是个热衷八卦的人,但八卦在跟前,哪有不听的道理。我立马侧起耳朵想了解更多私家内幕,结果等了半天,他也没再开口。
真是无趣。
剩下的路程十分通畅,我们很顺利地找到最高点,这期间总能断断续续地听见蛊蛛声,声音很清晰,每次的声量也都差不多,仿佛一直和我们保持同样的距离。
我想,这里应该设计了许多传声装置,加上甬道空旷,本身就具备产生回声的条件,所以能制造出蛊蛛就在前方的错觉。
到达目的地时,蛊蛛声戛然而止。这里的洞顶已经和我们非常接近,稍稍仰头就能看清全貌,蛊蛛声停得很突然,我怕有危险,赶紧抬头观察洞顶——那些波浪纹都有意无意地汇聚在此,这也证实了我们找对了地方。
我正要去摸那些盲文,十二眼疾手快地拦住我,说:“在动。”
我定睛一看,果然波纹上爬了许多小虫,他拿起戒方又放下,转头拿走我手里的大神木放在波纹上,那些小虫立马四散逃开,我趁机去摸波纹上的盲文——
开启第三层的方法和我猜测得差不多。
“上来。”我弯下腰,说。
十二:“什么?”
“我背你。”
他半天不肯爬上我的背,我回头见他愁眉苦脸,便解释:“故事里都说了,一开始上山的是父子,最后解除危机的也是父子,我们得演一出父慈子孝,才能找到第三层。”
他保持沉默。
我啧了声,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扯淡,但是你别忘了我是谁,信我的,准没错。”
他继续沉默。
“我都没让你背我,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要不然换你背我?”
顿时,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恶意,而是一种……爱?
我一个激灵,后退数步,说:“有事说事,别这么看着我,怪恶心的。”
他一把拉过我的胳膊,就在我以为他要拥抱我的时候,他已经跳到我的背上,我也下意识地托住他的大腿,向前踉跄了一下,赶紧稳住,这才没摔倒。
“你特么该减减肥了。”
“这对机关有用?”他问。
“对机关没有,对我有用,老子的脚要废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背着我,真有用?”
“我脚都快废了,你还不信我?别的不敢说,我自己家设计的机关都能出错,那我这么多年真白活了。这么跟你说吧,古代有句话叫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意思是有亲缘关系的人更容易有默契,战斗力也会更强,所以以前我们家很喜欢派有亲缘关系的人一起出任务。这条甬道的挖掘时间刚好能对上,而且字壁和这上面的盲文都在说父子亲情,所以这摆的绝对是父子阵。想要解开父子阵,打开入口,抓住四个字,父慈子孝,就够了。”
“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
“七百九十六除以二减六十加四十减九十乘三减一百,等于多少?”
“八你当我……靠!啊!”
我的脚下瞬间一空,比坐跳楼机还要刺激,但很快我的脸就先着地了,痛得我差点骂了自家祖宗。
十二迅速起身,我也连忙爬起来,抬头看向上方,入口已经消失,而我们所处的地方正是第三层甬道,准确地说,是第一点五层——他们竟然把第三层甬道建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中间。
十二观察得入迷,但从古至今,想要偷学辩家机关术的外人数不胜数,为了研究机关主动去探险的也是不在少数,凭他这样看两眼就想弄明白,倒不如抱抱我的大腿,兴许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一高兴还能教他个一招半式。
“厉害吧?”我不顾鼻骨的疼痛,笑着对他说,“想知道可以求我呀。”
他一动不动,跟蜡像一样,我担心他撞坏脑子,赶紧伸手去推他,结果手竟然穿过了他的衣服,下一秒他就像一缕烟似的扭曲起来,最后完全不见了。
霎那间,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好了?”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
我晃了晃脑袋,眼前十二的脸正一点点地变得清晰,我有点晕,伸手掐了他一下,他瞬间皱起眉头,一边拽开我的手,一边掐住我的脸。
我立马捂住脸叫出声:“哦~疼疼疼!我知道了,是真的,不是幻觉!”
“体质太差。”十二评价道。
什么?我一下来了精神,“我要不是毫无防备地被搞到这破地方,我至于中招吗?”我一边掏出药膏涂抹在肩膀上,一边接着说,“你看看我身上的伤,谁见了不夸一个身残志坚。”
我涂好药膏,立马拽起他的手放在他胸口上,说:“你摸摸你的良心,它还在吗?”
他甩开手,没头没尾地来了句:“都是为你好。”说完就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一瘸一拐地追上去问:“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他不说话,仗着没有脚伤始终保持在我前方行走,我加快他也加快,我放慢他也放慢,好像背后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就算我故意不发出声,他也能准确判断出我的步速。
我的脚伤完全靠祭红散吊着,为了和十二争那两口气,疼得我直哆嗦,索性也就不争了,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没多久,他停下来问:“出口在哪?”
我探头一看,竟然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心想:这条甬道的隐蔽性决定了它不会是个简单的走人或者运货的通道,去往“天界”的路必然隐藏在这里。于是说:“再找找,肯定有岔道。”
我转身要往回走,他突然又说:“你之前给我的,是谁的指甲?”
我心里一惊,心想给他指甲只是想告诉他这里就是辩家甬道,该不会弄巧成拙,让他明白过来我根本不是在找出口,而是入口吧。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圆这个谎,犹豫间,他再次走到我前面,说:“不管你要做什么,该我的报酬一分也不能少。”
我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你放大胆的心,小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钱只多不少。”
他嗯了声,继续为我探路。
我看了眼不争气的脚,不由心烦,受制于人的感受真他妈太烂了!
十二回头看向我,我赶忙舒展开眉头,他操着长者的口气,说:“你应该学习一下合作。”
“哎呀,知道了,我这不是在看嘛。”我十分不喜欢他居高临下的口气,调侃道,“再说,论不合作,你们羌氏一族称第二,还有谁敢称第一?”
调侃归调侃,我这话可说得不假,那么牛逼的族群怎么着也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结果他们倒好,自己闷头干事,外人什么也不知道,也没个人给他们记录。
光凭史书上那几句话,再过个几百年,他们就要成为传说了。
“这确实是我们的缺点。”他诚恳地说道,像个被批评的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