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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上阵须教父子兵?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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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算计了。”我看着羌十二说道。
那只突兀的羊角灯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料定我不会错过这个细节,一定会为了这盏灯背后的用途而始终跟随万木春或者小白。
他是怕我对他俩下手,也是在为他俩找帮手,以及第三个目的,借我的手解决鹿门谷的人。
十二注意到我的背包,想到什么,示意我不要说话。我明白过来这包里或许被万木春放了追踪器,我忙把包打开,和十二里里外外翻找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他又警惕地看向四周,我说:“放心,我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任鸟飞对这个地下城的了解不亚于谷和平,根本不需要我多费劲,他巴不得摆脱我,带万木春走。哦,万木春就是你看到的那个男的,三门书院的人。”
“任鸟飞也是三门的?”
我边抬头观察顶部的岩石纹理,边说:“应该不是,他们不认识。”
“……”
“把手机给我。”十二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来递给我,我对着他的脸解开锁屏,说,“我有随身携带追踪器的习惯,你看。”
我把手机还给他,主页已经变成网格盘,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白点,“如果屏幕内出现红点,说明他们在附近。你放心,我也不是毫无根据地推断他们没有盯我的梢,那个任鸟飞对万木春极其信任,他不会给我们带路,但一定会给万木春带路,摆脱我们是迟早的事,我给他一个台阶下,正合了他的意。”
他收起手机,眼神里露出赞许。
“对了,我给你的东西呢?”我问。
他把指甲还给我,表情冷淡,没有太多反应,我想他在看到指甲上的图样后应该就明白了我的暗示,和聪明人做事就这点好。
但为表合作的诚心,我还是主动说清楚:“这里就是任鸟飞提到过的辩家甬道。谷和平说只能下层走人,说得不对。这条甬道最初的设计是我们所在这层走人,下层铺设了轨道,主要用于运送货物,所以那顶轿子能动,应当是利用了轨道。”
“这些都是书上记录下来的,想知道不难,真正的秘密其实是……”我指了指上方,“辩家甬道不止有两层,而是三层。”
我已经发现岩石上有一些像河流波纹的纹理隐藏在其中,只要将它们解开就能找到第三层的入口。
“吱吱——”
蜘蛛的声音又来了,敌明我暗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不再解释,仰头盯着那些波纹,由于不好分辨,眼睛看了会儿就酸胀难忍,十二主动蹲下来,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好离那些纹理近一点。
我一直还对他存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告诉我他没那么简单。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确实是来帮助我的。
在他的帮助下,我看清了波纹,原来它们根本不是随意的一条线,而是一串串的符号,但我几乎凑到眼睛跟前,依然无法看出是什么,我把情况叙述给十二听。
“既然看不出,试一试用摸。”他提议道。
“摸?”
我闭上眼,手指抚摸在符号上,果然找到了答案。
“是盲文!”
它们写的是一个故事:
在“卫”,有一个名为跃的孝子,他母亲因为生他难产而死,自此他和父亲相依为命。
跃十五岁时,“卫”闹起饥荒,庄稼颗粒无收,树木花草也接二连三地干枯,甚至有不知名的虫子从开始沙化的土地里钻出来,被咬者皆双目无神,不出十日魂魄尽散,成为不死不活的人。
“卫”靠“尖”,“尖”是当地的神山,卫人祖祖辈辈信奉神山上住着能保佑他们平安的神仙,所以除了四年一次的祭祀日,谁都不可在其他时间踏入神山一步,打扰山神的清净。即使神山上有不少能活命的食物,人们也宁愿饿死在山脚下。
跃为了活命,不顾父亲的咒骂,背着奄奄一息的父亲闯进神山。人们害怕极了,为祈求山神的原谅,纷纷跪在山脚下,然而数天过去,跃不但没死,还神采奕奕地走到他们眼前,说自己已经被山神收到座下,现在是个半仙。
人们虔诚跪拜,后跟随他上山,女人采摘野菜野果,男人持枪打猎,这才活了下来。跃也就成了他们心中的另一个山神。
他们在祭祀台上以跃的形象打造了一座新神像,放置在山神像的座下,受人供奉。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神”,日子渐渐好转,有人开始质疑跃的半仙身份,一些人被说服和那人离开他们的聚居地,另辟新地,取名为“羌”,只供奉山神。
再后来,神山上的植物一夜干枯,许多人被“地虫”咬到,成为活死人,包括跃的父亲。这时人们又都说是这个假半仙惹怒了山神,山神降罚了,跃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按照正常剧情,人们该把跃绑起来,用火烧死以平息山神之怒。
然而这个少年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他说他受到山神指引,要前往天界,取得一种能治疗活死人病的药草。
有人信,有人不信,信的人希望他能带回药草救家人一命,不信的人希望他快快离开,最好死在外面,山神或许能停止降罚。
跃就在这种情况下,踏上了去天界的路。
等他回到神山,山上的人已经死了大半,无论信还是不信,大家都希望他能带回好消息。
跃回来后把自己和父亲关在山洞里,不允许别人打扰,三日后,他的父亲活着出来,而他因为孝心感动上天,飞升成仙。
我从十二的肩膀上下来,皱眉道:“我和万木春他们在一起,有见过一面字壁,上面说的故事正是这个故事里缺失的部分——他顺利到达了天界,也带回了药草,但是他回去的时候,他父亲已经去世了。可是为什么这里说他父亲活了?”
十二说:“你说的字壁,我可能见过,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
我豁然开朗,摇头道:“万木春自称能看懂,这是他告诉我的,看来他没说实话。”
“那你还能找到出去的路吗?需不需要我做什么?”他问道。
我不由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撇开眼,说:“嗯,能,不用。”我能找到出去的路,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捏住衣袖里的指甲,说:“我们编故事习惯真假参半,表面上看这是个孝子救父的故事,实际上,它就是个山匪占山为王后,给自己捏造的正面形象,哄骗那些想跟随他又过不了良心关的人。”
“照你这样说,他是个好人。”十二说。
“嗯,虽然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态做了这些事,但从结果来看,他的确是个好人。或许正因为他冒着被误会的风险,做了挽救人命的大好事,才得到机会飞升成仙。”我说。
“出口跟他是山匪有关?”
“当然。”我说,“它在告诉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要放弃一些观念,活命最重要。”
话音刚落,“吱吱——”再次传来。
我望着声音的方向,说:“还记得刚下来的时候,我们走的是什么路吗?”
“下坡路。”
“他们为了活命,逃到神山上,我们为了活命,也要往高处走。”
因为这个故事,我立马发现辩家甬道是倾斜的,往高处走,就意味着要迎着声音向上。
除此以外,这个方向不仅是老谷带我们前进的方向,也是任鸟飞带万木春离开的方向。
我们准备好武器,打算拼一把,幸运的话,或许没碰上蜘蛛,就能找到最高点。
十二掏出手机,周围依然没有红点,他说:“他们到现在都没出现,那蜘蛛发出的声音也很平稳,说明很顺利。”
我心知他们不可能找到辩家甬道的第三层入口,但还是会担心那万分之一的几率,一旦他们进入甬道,我回去后要写份几万字的报告事小,后续带人封锁、改道,甚至重新规划,那才叫人想想就不舒坦。
十二在前开路,我随后可以分心观察岩石纹理的变化,走了一段时间后,很容易发现那些波纹在朝前涌动,好像前面有一片沙滩,等待它们到达。
十二突然站住,我也停下,他把我护在身后,说:“好像有人。”
我们慢慢往前走,渐渐我也听到虚弱的呼吸声,我抓住十二的胳膊示意他停下,他站定后,我用力地跺了下脚,把他吓一跳,不理解地看着我。
很快,就有人回应我了。
那人在有规律地敲击岩石,每发出两声就停一会儿,那两声时而紧凑,时而缓缓,能听出他在很努力地传达这两声。
十二突然动起来,寻找声音的出处。他告诉我有人在向我们求救。
我想想,顿时反应过来,“救命——救—命—”,这两声代表的就是“救命”两个字。
“这是被困了多久,听声音就觉得惨。”我一边说,一边循声找人。
“两声一停”是全国通用的求救信号,不过在我的经历里,很少有人用到。
我们外出办事一定会结伴出行,即使出任务的时候独行,后勤保障也会到位。一旦有人出事,其他人就会立马过去营救,所以出于保密性的考虑,我们只会用队伍里商量好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