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钗 纵使相逢应不识》鹤凫

17、眉眼盈盈处

　　突如其来的热气席卷了薛宝钗的耳畔，羞赧顿时充盈了整个眼眶，正欲挣扎时，德拉科却突然放开了自己的双臂，拄在石桌上，眼神失焦而迷离，几缕金发散在额前，迷迷糊糊道：“我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你……”薛宝钗又气又羞，握着团扇的手骨节发白，声音也带了颤抖，眼含泪光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和登徒子有什么区别！竟然理直气壮的和我说心意？”

　　“对不住，些许是喝了些酒，抱歉，唐突了你，忘记了这里是中洲……抱歉……”德拉科嘴角泛着苦涩，皱了皱眉，若不是有几分真心，即使再像曼莎，他也不会如此奋不顾身吧……想到这，花暖风和的春日，竟有一丝彻骨的寒冷。

　　“如果可以，还请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真的是……一片真心。”抬眸望向已经呆住的薛宝钗，德拉科的眼中也闪烁着点点晶莹如冰的泪花，和平日里或真或假的神情相比，这泪水中的真情，倒是一下子让薛宝钗手足无措了起来。

　　不出闺阁的女子，心思玲珑，如同那三月的细雨一般，淅淅沥沥绵长温柔，如此强烈突然的爱意，倒让这细雨倾斜凌乱，其中有几分真情薛宝钗不知，可云母色眸中的那抹焦急与不安，却让薛宝钗的心头一震，手也微微颤抖。

　　可面对这个矛盾的少年，一面是家族利益，一面是自己的儿女情长，薛宝钗不是豆蔻年华的懵懂少女，为爱昏头是她向来避而远之的事，薛家的成败，可能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你口中的真心，是建立在家族之上的利益所驱，还是只对我而言，你别忘了，卢修斯，可是你的父亲。”薛宝钗将碎发拨到耳后，摇着百花团扇，望向湖心亭远处，风轻草软。

　　德拉科坐回石凳上，有风吹起诗经的一角，呼呼啦啦，金发也随之散落，碎碎的，如同骄阳揉碎在他的额前一般，少年的眸光异常坚定，笃定道：“你若不信，我也不急，如果你信我，或许，也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

　　“你以为真如此简单？让旁人知道这不见光的事，薛家还怎么在金陵城立足，到时候，即使是不愿意，我也不得不嫁与你，你这算盘倒是细致。”薛宝钗皱眉，冷声回怼道。

　　德拉科听闻，不但不恼，反而嗤笑一声，道：“这倒是你多心了，如果这件事让皇帝知道，你认为，他是将皇商归于马尔福，还是利用此事控制住马尔福？”未等薛宝钗回答，德拉科将酒壶扔到湖中，继续道：“表面上英伦与中洲交好，实际上，我们只不过是用来保证和平的人质罢了，面上过得去，也就勉强维护着两国的安稳，若这点影响到皇帝的权力，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统治者，都会做出对我们明显不利的决定。”

　　说罢，悄然凑到薛宝钗面前，笑着说：“这么看来，仿佛吃亏的都是马尔福啊……”酒气洒在薛宝钗的鼻尖，痒痒的，搅动薛宝钗的心，也是痒痒的。

　　“既然这样，你这么擅作主张，是不是对你父亲太过忤逆了……”薛宝钗偏过头，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对云母石，心口也扑通扑通地跳着，周围的烟柳，也化成了璀璨的烟花，对视的那一瞬间，仿佛是万年那样漫长。

　　德拉科若无其事地坐回位子，女子的眉眼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睫毛如翼，姹紫嫣红明月夜都在她的眼中，这样看来，自己对她的那几分真心，也并不是全因曼莎。

　　眼中含笑几丝，情意也清晰地流动，春风将涓涓情意印刻到他的心间，抛去曼莎的影子，她似乎有一种别致的美，少年的感情如同星星之火，不出刹那，深灼灵魂。

　　“皇帝这几个儿子，勾心斗角，时刻都有篡位之可能，也许我们，是压制平衡朝政的棋子，你大可不必挂念。”德拉科手指轻点石桌，道：“无论怎样，都对你和你的家族，没有丝毫的影响。”

　　不知多远处的老牛，一声哞叫悠悠地回荡在天地之间，少女不语，少年淡笑，子归河芳草萋萋，那最美的白月光，也似乎，落在了少女乌黑的鬓发眉眼间，翠眉云鬟，清冷如雪，高贵似钗，当真不负了她的名字。

　　德拉科甩了甩头，将酒意甩出脑海，将一旁倒在地上的明月扶起，打破了薛宝钗的思绪，半是埋怨道：“时候不早了，你这个小女仆，是不是也该和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