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4、第 84 章 ...
-
“我要吃蓝莓味的。”
“荔枝味的呢？”
“不要，有股中药味。”
“啊？啊………好，这还有可乐味的，你爱吃吗？”
柏桀在手心里翻找着蓝莓味的水果糖，杜若则把剩下的一大把芒果味水果糖塞回他手心。
“还有可乐味的，要吃吗？”柏桀挑了半天也只挑到三个蓝莓味的，怕杜若不够吃，又挑了几个可乐味地放在杜若手心，见杜若乖巧收下，这才弯了弯嘴角。
恰巧下课铃刚好打响，一众人向着门口涌去，但也有人奔向屋内。
柏桀看着扑过来抢糖的张春，愣了一下，手里的糖险些被他一并抓走，好在杜若反应快，伸出手抓着脖子一把把他捞了回来按在凳子上。
“柏哥，柏哥，给我吃一块，就一块。”
被杜若按在椅子上的张某依然‘不惧强权’，伸出手向前，试图够到一块糖。
杜若在一旁孩子气地嚷嚷着：“不要给他，不给他，都是我的！”
那张没什么棱角的脸上，杜若鼓着腮帮子，把张春死死按在椅子上，眼里写满了不服。
在那一瞬间，柏桀竟觉得杜若有些可爱，像个孩子一样，可这想法也只存在了一瞬间，便被柏桀抛之脑后，天呐，他到底在想什么，这可是杜若杜大佬，是打架从没输过的杜若，是在学校人见人惧的杜大佬。
这边两人还在僵持着，杜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压在张春身上，两个人就像八爪鱼一样扭在一起，柏桀失笑，从手心挑了几块糖递了过去。
“别打了。给，糖。”
柏桀颇为无奈地递过去三块糖给张春，可还被杜若抢走了一块，气得张春一边嚎着一边跑了出去，出门就被突然过来查岗的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
“唔？菠萝味的？”
剥开糖皮后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菠萝味在杜若嘴里飘散开，带着丝丝甜味，使得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你爱吃？”
柏桀有些尴尬地看着杜若，任性小男孩的不愉快在心里打了个结，是的，他讨厌菠萝。
虽说是很讨厌菠萝，但小柏同学还是在放学时体嫌口正直地买了许多菠萝口味的糖揣在口袋里。
“喏，这里还有几块菠萝味的糖，你拿去吧。”
柏桀本想着把那几块菠萝味的糖给赵青阳那个蠢货吃的，毕竟他不挑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喜欢，柏桀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喜恶是和杜若相同的，所以也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和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杜若接过那几块糖，眉飞色舞地哼着歌，无意瞥见柏桀把芒果味的几颗糖塞回兜里，这才想起来刚才那满嘴苦涩。
“你很喜欢芒果味的吗？”
杜若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嫌弃，看得出来那样的味道对他来说有多上头。
“嗯！”
柏桀勾了勾嘴角，咧开嘴轻笑着歪头应了一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为什么？”
“我父亲最后一次给我买糖就是芒果味的棒棒糖，是奖励我那次考试拿了第一。”
“最后一次？那他………”
“走了，在我十一岁那年。”
柏桀顺势坐在张春的座位上，仰头叹了口气。
“抱歉………”杜若在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这样不可触碰的事情却被他触及，在柏桀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不知道有多少的慌张和愧疚涌出，如果因此让柏桀伤心难过，他会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没事，也没什么不能提的。生离不如死别，死别不如来生。”
柏桀晃荡着两条腿，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说着。
“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杜若眼里有着说不出的震惊，他忽然觉得他和他的男孩身上隔了一道不可见的高墙，这道高墙名为生死观。
好像从小身边的人对死亡便是极度的畏惧和不可接受，他想不通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才十几岁的柏桀会对亲人的离去反应这样淡漠。
“这是他自己选择，我尊重他的选择。”
柏桀缓缓而道，情绪并无波动。
杜若更为震惊，“自杀的？那你………那你就没为他流过一滴泪？”
“忘了。”柏桀眼神发空，表情木讷。眼泪吗？是有的吧，但是已经没必要讲出来了。
“他………”杜若想问些什么，又迟疑着不敢说。
微风起，柏桀转头看他，也看懂了他的迟疑，开口向他轻声诉说。
“十一岁那年，我心肌炎住院，父亲因为替我忧心抱病在家。”
“母亲在医院照顾我，白天上班挣钱，下班之后过来给我送水果，晚上回家照顾父亲，整个人憔悴了一圈。住院一周后的一天晚上，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特别的白。”
“那天父亲从家里打来电话，他说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以后要知道照顾好自己才行。”
“第二天我在医院里收到了他的死讯。”
“他们都说他是喝酒喝没的，连母亲都这样认为。只有我知道，他是自杀的。那时候家里已经没有钱支撑两个人的药费了，如果我们两个都活着，母亲累垮了，我的病恶化成心脏病，整个家就都完了。”
柏桀说到最后一句话顿了顿，然后闭口不语。
杜若听他说完，心都要揪到一起了，可柏桀还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杜若理解不了他，大概也只有他本人才能理解父亲这样一命换一命的做法，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吧。
“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
杜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柏桀，他能想到的也只有两个字，冷血。
柏桀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瞳眸中闪过某种情愫，心口也跟着震了一下。而后一言不发轻笑一下，摇摇头回了座位。
盯着少年单薄的背影，杜若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书页被捏得哗啦响。
整个班里都很安静，杜若捏纸的声音就变得异常清晰，柏桀没回头，杜若疑惑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他也在小心翼翼的猜着此刻杜若的想法。
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那书页也没了声响，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秒。
柏桀本以为事情翻了页，他只要熬过这十分钟慢慢等待上课就好。但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话，让他背脊都僵住，不知怎样去坐才好。
“我会和他一样爱你，柏桀。”
’他‘自然指的是柏父，杜若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柏桀听到了。
父亲为了爱我舍弃了生命，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生命，但我希望你能爱我，杜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