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未杞

2、重修 野火

　　童颜见他过来忙站了起来，她跟贺照一样年纪，吃饭时她记得贺照叫他小叔。
　　但她跟着这么喊显然不合适，看着这张脸，她有点张不开嘴。

　　贺明也好像能看出她的顾虑：“和贺照一样，叫我小叔就行。”
　　童颜松了口气：“贺叔。”

　　贺明也扬了下眉，觉得这称呼有点意思。
　　他看了眼表：“睡不着吗？”
　　童颜犹豫了下才点头。

　　初来乍到，这个样子很正常。
　　贺明也把院子留给她，不忘提醒：“院子里凉，你出来最好穿件外套。”
　　“……好。”

　　“手机带了吗？”
　　“带了。”
　　贺明也接过她手机输入自己联系方式：“有什么事不方便找大哥和大嫂的，可以联系我。”
　　童颜愣愣地看着他。
　　他个子很高，她这样的个子在他面前也仅仅到他下巴。

　　贺明也用那种长辈常见于小辈的方式揉了揉她头，他动作很轻柔，童颜几乎没什么感觉：“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您也是。”

　　-

　　六点时手机闹钟准时响起，童颜闭着眼摸到它后点了关闭。
　　昨天晚上她又一次失眠，这半年来失眠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她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弹屏里有条梁晶晶的消息，是昨天半夜发的，给她分享的明星八卦。
　　童颜回了她之后把手机放到一边干瞪着天花板发呆。

　　没什么好想的，又觉得想的太多。
　　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去书包里找了数学练习册。
　　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于是就这么做完了周末的数学作业。
　　想起昨天祝姨说的七点半左右吃早餐，童颜看了眼时间起身洗漱。

　　七点十几左右童颜到了客厅，苏谨芝正在看早间新闻，见到她拍了拍沙发：“坐吧。”
　　童颜乖乖问好：“奶奶。”

　　苏谨芝应了声：“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屋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的吗？”
　　童颜一一回复：“睡的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添的，祝姨准备的很齐全。”
　　苏谨芝这才满意。

　　说话功夫贺照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走进来：“奶奶早呀。”
　　视线对上童颜时，贺照明显一愣。
　　他像是想起什么，小声惊呼了下，手忙脚乱又跑了出去。

　　苏谨芝喊了他一声：“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去？”
　　贺照声音从风里传过来：“我回去换件衣服奶奶——啊——”

　　他撞在贺明也身上，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啊小叔，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说完又跑起来，连贺明也叮嘱他跑慢点也顾不上回。

　　没一会贺照光鲜亮丽走进来，他坐在童颜对面，样子有些拘谨：“嗨。”
　　童颜礼貌笑笑。
　　贺照眼睛亮了亮。

　　-

　　吃完早饭后，想着两人年龄一样，祝梦妍便让贺照带着童颜熟悉熟悉家里。
　　贺照真是心花怒放，他跟个狗腿子一样。

　　逛完大部分地方后，贺照瘫在凉亭的石凳上：“歇会吧。”
　　童颜跟着坐下。

　　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好像自成一幅画。
　　贺照盯着她看了会，默默把脸埋进胳膊里。
　　脸热心更热……

　　童颜长得完全就是他理想型样子，他就喜欢这种看起来清纯又柔弱的长相。
　　见面第一秒，心脏就被狙中。

　　“你之前在哪上的呀？”他开始没话找话。
　　“市一高。”
　　“哇，一高录取分数线很高的。”

　　童颜困惑地看着他，一高分数线应该比崇华要低个十几分才对。
　　贺照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大咧咧解释：“我中考分数线不够，我爸妈找了人才进去的，而且我在国际班，分数线会更低。”

　　童颜哦了声，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起点不一样，选择也不一样。

　　“对了，我妈说我比你大几个月，那你是几月的呀？”
　　“七月份。”
　　“几号呀？”
　　“十三号。”

　　贺照默默记了记：“那我比你大4个月。”
　　童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贺照沉默会又拿出手机： “对了，你Q/Q号多少呀？咱俩加个好友吧。”
　　童颜报了号码给他。
　　贺照发完验证消息眼巴巴看着她。

　　童颜解释：“我没拿手机，放屋里了。”
　　贺照笑了下：“那你回去记得通过一下。”
　　“嗯。”

　　“昨天奶奶说要给你转到崇华，不知道打算给你转国际班还是正常班。”
　　“……”
　　她还是比较想在自己原来的学校，她准备跟祝姨争取一下。

　　贺照背靠在栏杆上，他身后是锦鲤池：“……童颜，你平常在家都干什么呀？”
　　童颜想了想：“做卷子。”
　　“……”贺照硬着头皮尬吹：“挺好。”

　　到这儿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
　　“我们回去吧？”童颜看着他。
　　贺照只能答应。

　　他们回去时客厅就剩下苏谨芝和祝梦妍在闲聊。
　　贺照顺嘴问苏谨芝：“奶奶，童颜到时候在国际班还是正常班啊？”

　　借着这个话题，童颜斟酌着表达了下自己想法：“奶奶，祝姨，我在一高挺好的，不用费力给我转学校的。”
　　祝梦妍看向苏谨芝，苏谨芝看着童颜：“崇华的师资力量比一高雄厚，你如果不想去国际班，在正常班也行。”

　　童颜还想说些什么，祝梦妍拉着她的手圆场：“颜颜，你在一高一直排名第一，难道不想来崇华突破一下自己吗？”
　　童颜：“……”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学费的问题你不用操心，”大概知道她顾虑什么，祝梦妍声音又轻又温柔：“咱们家里给崇华捐的有楼，这点费用不值一提。”
　　童颜：“……”
　　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些。

　　“奶奶，祝姨，我很感谢你们愿意照顾我，”她看着祝梦妍和苏谨芝，边思考边组织词语：“但爸爸救贺叔叔是自愿的，我只是碰巧没有妈妈爷爷又去世了而已，你们不用对我有愧疚……”
　　她话还没说完，祝梦妍就抱着她哭了起来。

　　贺明也进来时候正好听见她说的话。
　　他略感讶异，他没想到在这个年纪的童颜居然如此通透。

　　童颜被她抱着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连拍着她背的动作也有点笨拙：“祝姨，您别这样……”

　　苏谨芝也没想到童颜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因为父亲意外去世而怨声载道，也没有因家里变故一蹶不振。
　　现在更是说，不需要对她愧疚。
　　就算是这个年纪的她，也不能如此释怀。
　　她一时之间还真是心情复杂。

　　原本祝梦妍跟她说想接童颜过来时，她只是觉得多双筷子的事，现在想想，她真不算人啊。
　　就更想给童颜一切好东西了。
　　“不用讨论这个了，梦妍，周一早上你就去把这件事办了吧。”
　　“对了，你把颜颜银行卡号推给我，回头我打钱方便。”

　　童颜一脸慌张地拒绝：“不用的奶奶，我有钱……”
　　没人听她的。

　　童颜：“……”
　　早知道她还不如直接接受谢谢人家拉倒。
　　钱还好说，她迟早会赚钱的，可这么多情意，她以后怎么还人家啊……
　　发愁。

　　-

　　周一一大早，祝梦妍带着童颜回一高收拾课本和办理转学手续。
　　梁晶晶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童颜，你真的要转学走吗？”
　　童颜点点头，不忘把自己书桌里囤的零食留给她。

　　梁晶晶使劲吸吸鼻子：“那我们以后还能是好朋友吗？”
　　童颜笑看着她：“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呀。”

　　童颜搬着东西走的时候，不少人都从教室里出来送她。
　　她人长的好看，学习成绩又好，班里很多人都舍不得她。

　　年轻的班主任站在楼道门口拍了拍童颜肩膀：“到崇华也要好好学习呀，以后有什么地方不明白，还是可以问老师。”
　　见童颜点头，班主任拢了拢她额前碎发：“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童颜，不止学业，生活上有什么，也可以跟老师讲。”
　　童颜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也只是对着她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

　　从一高出来后，祝梦妍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崇华。
　　这个时间点学生正在上课，祝梦妍带着她去了趟校长室。

　　她对外身份是祝梦妍家的远房亲戚，确定好班级后，有人领着她去新班级报道。
　　她没去国际班，她跟贺照不一样，她没出国留学的打算。
　　而且普通班学费比国际班低很多，她觉得自己以后还钱压力也小。

　　祝梦妍有一点失望，但也没强求。
　　童颜以往成绩十分漂亮，她还希望贺照能多向她学习学习，今后也能有点人样。

　　新班主任领着童颜到班级报道时是一节物理课，童颜分科时选的理科。
　　班主任打断物理老师几分钟时间，简单介绍几句后，让童颜先去最后一排同学旁边的空位坐着。

　　童颜的新同桌是个男生，右手撑着下巴，正漫不经心打量她。
　　长得挺帅，就是看着有点渣。

　　童颜礼貌对他笑笑，然后拿出自己的物理书。
　　还好课本通用，不然还得再买一套。

　　陈嘉言顿时觉得没意思。
　　虽然他挺喜欢童颜这种清纯一点的长相，但还是更喜欢性格烈一点的姑娘。
　　童颜这种小白花一样的，他没什么兴趣。
　　也不管台上老师，陈嘉言从桌斗摸出手机大大咧咧打起了游戏。

　　下课铃响起时，童颜前面女生转了过来很好奇地问她：“你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呀？”
　　“一高。”童颜停下笔回她。

　　“哎，我有初中同学也在那里上，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唐词。”
　　“童颜。”她把物理书上的名字给她看：“这两个字。”
　　“哦哦，”唐词也把自己作业本拿给她看：“我是这两个字。”

　　交换完姓名，唐词没忍住情不自禁道：“你好好看啊。”
　　童颜：“？？？”

　　唐词同桌飞快扭头捂住她嘴：“唐词，人家新同学刚来，你能不能别这么花痴？！”
　　说完她对着童颜笑笑：“你别见怪啊，她看见美女就这样。”

　　童颜被夸的脸有点热：“没事。”
　　哪有人被夸好看会有事呢！

　　“我叫何情，何况的何，情感的情。”
　　童颜跟着自报姓名：“童颜，儿童的童，颜色的颜。”

　　小女生的友情建立起来远比想象的快，到中午时候，已经快乐的手牵手要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了。
　　然后贺照在教室门口拦住了她。

　　大概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快交到朋友，贺照脸上还有点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