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年少的自己[重生]》俗世鸭

13、第13章

　　自打上次通话，Z先生和楚靖云沟通后，Z先生就将严招娣这人的重要性上调了一层，也格外提高了几分警惕。

　　到了现在，随着资料的不断汇总，Z先生每天给楚靖云发两个主要文档，一堆更新的证据。

　　头一份文档，就是楚靖云亲自点名的楚绍的日常信息；至于第二份，就是Z先生团队日常监控楚启民和严招娣的所有行程，记录所有的对话信息。

　　不仅如此，Z先生还特意联络了一位犯罪学研究专家，给他们分别做人物画像，汇总分析所有资料，将报告发给楚靖云。

　　对于楚启民，专家的态度很明确，早抓早完事，清理环境，才能最大程度维护公共秩序。

　　至于严招娣，她的性格特点反而复杂一些。

　　那位专家慎重评判了许久，终于给了Z先生答复，也和楚靖云的看法基本保持一致：日常生活中，越是这种长期处于扭曲环境还保持温顺性情的人，越是不能小觑。

　　这类人要么心怀善意，彻底变得怯懦柔弱，不自觉讨好其他人；要么偏激到底，心已扭曲，只想所有人都沉进泥潭里，维持表面的那些关系。

　　是疯狂报复加害人，又或者是投身于阴暗面，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就在今天七点半，他们差不多得知了严招娣的选择。

　　“那个白车是今早凌晨忽然开进了A镇，车牌号是XXXXX，是外地的车子。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穿着白大褂，然后进了那个诊所。”

　　“诊所平时都没什么人，今天也就三个人过来，然后提着药回去了，过来做体检的只有楚绍一个，严招娣亲自带着楚绍过来的。”

　　“基础的体检项目大都做了，整体流程也像模像样，他们的设备倒是格外齐全。”

　　“……”

　　“他们到底把人当做什么？什么都是他们赚钱的工具！”

　　“没儿子的时候就说是自己儿子，现在有儿子又缺钱了就又带去抽血体检，到时候是不是还想着从楚绍身上再榨钱？”

　　Z先生的情绪格外激动，他只在报纸上看见过相关报道，说是卖不出去的孩子有的会被剥夺器官，有的会被打成残疾去乞讨。

　　隔着屏幕，遥远不认识的陌生人的悲惨遭遇，更多是让人怜惜感慨后又匆匆遗忘，但身边发生的终究不一样。

　　没想到，他居然可能会见到现场版。

　　历经世事，Z先生早已不会天真到希望严招娣还能多么悲天悯人，但见了她为虎作伥，依旧感到心绪复杂，遗憾又厌恶。

　　“要不是抽血的时候诊所没关门，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暴露了身份，也好去救人。”Z先生自嘲不已。

　　“好在楚绍五分钟就出来了，”Z先生这才放弃了冲动的打算。

　　相比起Z先生的愤怒，楚靖云倒是格外冷静。

　　清浅的呼吸声顺着手机话筒传进Z先生耳朵里，他发现，楚靖云的呼吸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

　　Z先生洋洋洒洒说了十分钟，楚靖云只回复了一句话。

　　听完了所有的汇报，楚靖云只是道：“好，我知道了。”

　　冷静下来，Z先生已经开始盘算动手的可能性，“现在报警抓，最多也就抓那几个诊所的体检医生无证行医，处罚未必会让我们满意。”

　　“所以我们还要等。”楚靖云写下最后一行字，将计划书结尾，这才合上笔记本，“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Z先生哑然。

　　他当然知道。

　　就是知道，才觉得说不出口。

　　没留什么婉转的余地，楚靖云揭穿了Z先生没说出口的话。

　　“楚绍暂时还是安全的，他们要利益最大化，不会现在就动手。”楚靖云道。

　　楚靖云的态度过于冷淡，仿佛他嘴里提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

　　他对这一套流程很是熟悉，先是抽血，再是远程配型，来来回回核对好数据，最后才是动手。

　　就算是杀猪，都会养肥了再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楚绍反而相当安全。

　　Z先生听明白了楚靖云的言外之意，正是因此，他一边觉得楚靖云足够理智清醒，一边又觉得他心思太深沉。

　　这种局面实在过于棘手，Z先生叹了一口气，“楚先生，你那么关注楚绍，我斗胆猜测，他是你的亲人，至少是你在意的人。你就这样拿他当赌注？那你接下来的计划呢？中间但凡出什么差错……”

　　楚靖云道：“我不会。”

　　这句话有些骄傲，又格外固执。

　　隔着电话，Z先生无法准确判断楚靖云的状态。

　　只觉过往冷冽如山间雪的音色，终于在这一刻融入了红尘，透露出丝丝一往无前的决绝。

　　Z先生沉默半晌，格外犹豫，“楚绍他还年轻，只是个孩子，他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楚靖云不谈感情，只谈利弊。

　　“不论他们之前的《收养证》是怎么办下来的，至少他们的证件目前是合法的，他想要脱离目前的户籍，想要脱离目前既定的人生轨迹，就必须有足够合情合理、足以撼动所有人的理由。”

　　Z先生又叹了一口气。

　　按压着眉心，他感觉自从接下这个委托，他叹气的频率比以前翻了十倍都不止，人也陡然间老了许多。

　　Z先生问道：“先不提心理伤害，至少物理方面，我们得尽可能保护他……”

　　“我知道，”楚靖云打断了Z先生的话。

　　“所以我会过去A镇。”

　　他会出现在楚绍的身边。

　　然后，一起去迎接属于他们的胜利。

　　前一世，他能绝地反杀；今生，他只会赢得更加彻底。

　　-

　　其实心理方面，楚靖云也有相关准备。

　　在楚靖云又一次见过徐女士后，在两人简单的交谈过后，徐女士怔愣了一瞬。

　　徐女士弯了弯眉眼，“楚先生，您最近的状态不错。”

　　徐女士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了个比喻，“过去，您更像是与世界格格不入，始终隔着一层玻璃；如今，就像是行驶在大海的独木舟忽然有了锚定点，整体比过去要稳定一些。”

　　楚靖云道：“因为找到了一点新的乐趣。”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端起明亮的白瓷盏，以茶代酒，与徐女士轻轻碰杯。

　　柔和的黄晕灯光，也给楚靖云增添了一层温暖的色调，眉宇温热、冰雪消融那一瞬间，他唇边出现丝丝笑意，最是让人惊艳不过。

　　徐女士按捺住心头对美的触动和感慨，好奇问道：“是因为梦境有了新的进展？”

　　楚靖云摇头。

　　“是因为现实生活里，您遇见了新的朋友？”

　　这回的答案依旧是否定。

　　“因为未来有了不一样的开端？”

　　楚靖云道，“是。”

　　徐女士恍然，“那祝接下来一路顺利。”

　　“多谢吉言。”楚靖云最后和徐女士沟通了几个问题。

　　在离去之前，楚靖云提出了一个新的请求：他希望徐女士能推荐一两个合适的心理医师，能出外勤G省Q县。

　　徐女士一口应了下来，又询问了一句，“是您自己需要吗？”

　　楚靖云道：“不是我。”

　　“是我的一个——”楚靖云略有停顿，从脑海里翻检，寻找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们目前的关系，“一个朋友。”

　　徐女士怔愣一瞬，楚靖云过于冷冽，如同终年不化的山间积雪，又像是冷眼旁观世事的千年松树，实在不像是会有朋友的样子。

　　看来，是她判断错误。

　　徐女士没有细问，只是温柔笑笑，道：“正好我也要去G省旅游，如果次数不多的话，楚先生，你觉得我去怎么样？”

　　-

　　见完心理医生，楚靖云最后去了公司。

　　楚靖云翻阅文件，最后落款签字，询问林时，“感觉怎么样？”

　　林时扶了扶眼镜框，“还好，我们目前还是良性竞争。除此以外，公司内部风控不好做，我有心理准备，他们有些人不配合，不过我已经打开了一道缝隙，接下来进度就会快很多。”

　　楚靖云将笔重新盖好，难得好奇，“是谁？”

　　林时道：“王副总。”

　　林时夸赞了一句，“这位看着只爱喝酒，居然也脑子不误事，和三教九流的公司的人员都能说得开。”

　　林时打开一份文件，圈出了几个重点数据，“这是今年第一季度的财务报表，这几个数据不对，再往前追溯，可以看出……”

　　剩下的大头就是那位胡副总，财务那边。

　　说完细节，林时笑了下，平光镜的眼镜里精光闪烁，“哪怕胡副总想要辞职跑路，也必须经过一遍离职审计流程。不扒下他一层皮，我不会放他离开的。”

　　“好。”楚靖云点头。

　　林时收拾好文件，难得问了一句，“您是有什么外出计划吗？保镖已经训练就位，那位宋管家特意去问过话，说是这些人全是退役人员，能力和价格能达成一致水平。”

　　楚靖云并不隐瞒，“我打算外出一段时间。”

　　林时有些遗憾，“我们的项目将会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结尾，这是我们公司正式承包的第一个资金量抵达上亿元的项目。”

　　楚靖云道：“如果时间赶得及，我会回来。”

　　林时目光微闪，有些好奇楚靖云到底是因为什么，连数亿的资金都没放在眼里。但公司交流公事即可，私事最好少提，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将这些事情过多询问。

　　“前往G省S市的机票已购买，包含您和十位保镖的机票，住宿行程也已全部安排好。”

　　“十位保镖都质量不错，目前他们已经互相熟悉，整体分工无误，整体团队配合水平较高，对各种设备也格外了解。”

　　林时还不忘给楚靖云再充当一回临时助理，帮楚靖云处理了这些私事。

　　楚靖云点头，远程遥控操作股仓，卖出最后的持股，将最后一笔资金回款。

　　两个月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作为重生人士，楚靖云想要赚钱，并不缺少方案。

　　相反，他知道太多了。

　　买比特币、投资互联网赛道的公司、买房、炒股、进出口……零零碎碎，随便哪一个，只要有耐心，都能做出成绩来。

　　但赚快钱，又要尽快收割，还要尽量减少对其他人的影响，还是国外的股市比较合适。

　　两个月时间，楚靖云在美股市场腾云起舞，成功将自己的私人账户的流水翻了快十倍，这也是楚靖云‘扫黄打非’资金奖励的来源。

　　目前，他有了充裕的资金，去跟G省Q县的政府去谈合作和投资。

　　包括他准备好的《Q县乡村振兴计划》。

　　Q县那边，专门和楚靖云对接的政府机构负责人，再次拨来了电话。

　　“楚先生，非常感谢您对Q县的大力支持，关于您的计划书具体内容，我县认为具有非常高的可执行性，非常欢迎您过来实地参观，和我县签署相关合约……”

　　他们的工作进展一再推进，目前只剩下最后的签约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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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欢迎您乘坐XX航班……”

　　当天下午四点，楚靖云和准备好的众多人员一起，坐上了前往G省S市的飞机。

　　四点整，飞机从跑道飞往天空，离地面也越来越遥远，最后保持着离地6000米的高空距离，径直飞往目的地。

　　经过乱流时，飞机下面是白茫茫的云雾，厚重纯净。

　　从云层中穿越，飞机下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蜿蜒的河流从山于山之间沟壑中流过。

　　一路向西，飞机快速滑翔，将许多沾染着橙黄色阳光的云朵抛在身后。

　　仿佛夸父逐日一般，他们追着太阳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