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病的我和他》源裳歌

4、过程

　　他愣了一下，或许是愣了一下，我拥有看着喜欢的人某种情愫变化时在脑子里将它放慢无数倍的习惯，不过，他的动作至少是拥有一丝僵硬的，再下一秒，他发出了那种十分尖细的笑嚷，像是只被卡住嗓门的鸭子，或者是古代太监的那种刺人耳膜的声音，我感受到生理上的排斥，于是我顺着本能蹙了蹙眉――瞧啊，这个恶劣的家伙，他笑得更加欢快了，几乎要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上去了、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水滴（不过我并不认为那是存在的），带着几分刻薄的笑意对我呲牙，我敢保证，我的视线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包括眨眼之类的行为。
　　但那手却又一次抚上了我的咽喉，修长坚硬，像是不晓得多久前见过的骷髅的手指头一样、凉的要死，坚硬的要死，而没有丁点儿赘肉――它早就腐烂了不是？
　　按兵不动的接受那可不是我所热衷的，于是我便伸手抬起了他的手腕，渴望触碰到隐藏在袖口下的洁白肌肤，我会十分虔诚的将指尖抵上那凸出的青色血管，然后插进去――噗嗤、属于他的鲜艳的血珠便会落了出来，沾满我的手心，到那时我才会成为真正的罪人啦，满手血迹的疯子，似乎在从前我也被如此称呼过，谁知道呢？
　　那双眼球沾染着刻薄，却又拥有着审视的意味，似乎在认真思考着我能否在他掐断我脖子之前刺破他的青筋，那副认真的模样可把我害惨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就要亲手把摘了点缝隙的小丑面具给他戴了回去，不该松手的，我的脑子对我发出了劝诫，但晚了！我已经把手掌心贴在了那张拥有漂亮眼珠子的脸颊上，哪怕是从他的眼睛里我都能看见那该死的表情――宽慰，怜悯，仿佛是我放了他一条生路的，我尝试做出补救，比如弯了指尖将锋利的指甲猛然刺向那只裸露在外的金色眼球，但还是晚了一步，卡在我脖颈上头的手掌再一次松开了，他退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这次没有超过三十米），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我一番，嘴唇微微张着，我似乎已经听见了里面泄出来的微妙叹息，慌乱使得那本不该消失的理智没了踪迹，暴戾的心态从欲望的深渊攀爬而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是那副溃败的样子躺在我的身下，腹部与胯间被我的腿弯卡的死紧，而脖子上还放着只丑陋的不符合他魅力的，我的手。
　　――与其让他彻底消失，还不如干干脆脆的将他杀了，那至少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那是理智天平失控的原因，同样也是我先前期望他将我杀死的原因，我盯着他的嘴唇，等待着最终的决断，假如他吐出了叹息的声音，我将――怎么做呢？我能怎么做，理智已经回笼了，就算我打算听到不满意的答案便下手杀了他也做不到了，更何况，我们之前的距离并没有超过三十米。
　　我垂眸，将视线上拉，那是我熟悉的闪烁着审视的眼球，这次我看见他的眉毛微微蹙起了，这无疑是给我心中熄灭的火花添上了一团木屑，熊熊燃烧，最终形成能将森林吞没的大火！
　　我能感受到喉间的干涩，膨胀的欲望疯狂捣鼓着我的理智，我已经无法分辨那冲动是什么，究竟是将一切美丽定格的杀意，还是渴望更加慌乱的爱意，或许是爱恨交加的莫名？
　　我的指尖并没有任何发抖，哪怕内心的天人交战几乎捣碎了我的脑子，展露在他面前的我的模样也不可能拥有任何破绽，但他却像我之前一样，将手掌覆上了我的脸颊，随后露出了赤条条的嘲讽，那是枯萎的艳丽花枝，萎靡娇艳构成的罪孽诗歌，那瞳孔像是已经破碎了的水晶球一般扩散开来，笑意与嘲讽却愈加明媚，他由衷的期待我将他掐死，只要我的理智再不回笼，我便会无比自然的顺着他的期待走下去，用名为爱的枷锁强制摧毁深爱的灵魂的躯壳，最终将自己也烧毁，我被那隐藏在单调嘲讽之下的恶意刺了眼，慌乱无措的收回了掌心，他的脖颈上带着紧密的青红痕迹，那是我理智不存时无意识的举动，但我并不会感到后怕，我盯着自己的掌心，他抚摸自己的脖颈，短时间内我们的视线并没有交错，但似乎达成了共识：我们永远只能踏上对立的道路。
　　他带着满腔的恶意将我身形稳固，或许存在的几分爱意令他产生了摧毁的欲望。
　　而我带着满腔的爱意试图将他杀死，而那只多不少的欲望与恶意令圈养维护的冲动更加强烈，
　　他的不确定远没有我带来的明显。
　　我爱上他的什么呢？他又会喜欢上我的什么呢？这将是长久的谜题，不过，这次的爱意绝不会顺着死亡消失殆尽，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