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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子惠思我·山楂 ...

  •   O────【
      白鼬吃不进鱼肉,一直吐出毒液,罗云熙还能镇定自若地吃哨兵速食袋里毫无味道的馒头,他陈飞宇吃不进去了,把白鼬抱到桌子上,“怎么办云熙,我的治疗太弱了,是病毒还在扩散吗?”
      “不是啊。”罗云熙嚼着馒头,“我录视频给海司看过了,他说你已经救活它了,不会看错的。”
      陈飞宇担心地摇头,“可它还在吐。”
      罗云熙心里也没底,把一声放出来,“一声,你看看这只大耗子。”
      一声庞大的躯体把整间起居室挤得水泄不通,触角碰了碰白鼬,断言道:【君,此物为白鼬,将妊娠。】
      “什么?”/“什么!”
      陈飞宇和罗云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手足无措。
      罗云熙咽下馒头,“你家里是不是养宠物了,应该有经验吧?”
      “丹丹是男孩儿。”
      罗云熙腾地站起来,完全乱了阵脚,“那不行,我们要给它送到宠物医院吗?你有认识的兽医吗?我给海司打电话问他会不会接生?救命啊白鼬是哺乳类吗欸不对哺乳类是什么来着?白鼬会不会是卵生的?嘶——”
      罗云熙撞倒风铃,揉着脑袋,“怎么办怎么办,一声去外面飞一趟把会接产的小精灵叫进来,我先给谁打?嘶——老汉儿老汉儿——啊啊啊怎么血的味道越来越重了?要不要给它换姿势啊?陈飞宇你倒是给个主意!”
      “云熙,你冷静冷静。”
      “我怎么冷静万一一尸两命怎么办!”
      “不是,我是说你低头看看。”陈飞宇移开风铃,把罗云熙的头按下来,白鼬团在黑色的衬衫上,一只5cm长的幼崽被护在水蓝色的光团下,闭眼蜷缩在黄色的尾巴上颤抖。
      已经,生出来了。
      白鼬转回身,自己咬断了脐带,却不敢用满是毒液的舌头舔一舔自己的孩子,期期艾艾地呜呜叫唤起来。
      一声转述白鼬的意思,【君,鼬饥。】
      陈飞宇和罗云熙立即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食物堆到白鼬跟前,白鼬没有进食的力气了,舔舔山楂上的冰糖,把头埋到肚子里注视自己的孩子。
      【君,此鼬毒发多日,妊娠后元气大伤,命数已尽。】
      一声说命数已尽,便是救不回来了。
      陈飞宇偏开了头,罗云熙抿唇不语。
      又是一条病毒作祟下的亡魂。
      罗云熙坐到椅子上,调动精神力把自己的掌心变得温热,笼住白鼬哆哆嗦嗦的躯体,“一声,你帮我告诉她,她是位很厉害的妈妈,孩子很健康。”
      一声吐出温暖的紫光,在水蓝色的光团里弥漫,白鼬的颤抖渐渐停歇,用湿漉漉的黑眼睛注视着尾巴上的小粉团。
      一声继续转达:【君,鼬甚喜其子。】
      陈飞宇弯下腰,大手笼住了罗云熙的手和整只白鼬,水蓝色的流光与紫光在白鼬身上相交织,声音浅浅而认真,“我们会养它。”
      罗云熙眼睛一颤,点头附和,“安心睡吧,小姑娘。”
      白鼬听完一声的转述,舔着冰糖葫芦,逐渐冰凉的舌头上结了一圈糖壳,挡住毒液,它才偷偷地亲了亲尾巴上早产的小生命,永远地藏起了黑珍珠一样的双眸。
      一抹白色的烟雾从它身上升起,环抱了哭哭啼啼的小白鼬一圈,对他们举起两只前爪作揖,而后飘出窗外,飞向星空。
      风铃叮当。
      -----
      陈飞宇温了牛奶一滴一滴喂给小白鼬,罗云熙跳出窗外,在暗夜的掩护下乘着一声把白鼬的遗体送去狮塔研究所。
      说来奇怪,母体行将就木,小白鼬却没有任何毒素。既是胎盘给予它的庇佑,也是白鼬妈妈连续不进食带来的保护。自然界有自然界的智慧,人造的破坏无论多么残忍,自然都仍将努力地生生不息。
      桌子上只剩一盏瓷碟,上有粘着血迹的冰糖葫芦,小白鼬很没安全感,除了陈飞宇粗糙的掌心哪儿也不肯去,他便一直抱着,等待罗云熙回来。
      怀表扣动,七芒星的标志闪现,又湮灭入遗世的暗影中。
      “遗世,我们的倒计时也快来了。”
      【主,恩师所托,不得不从。】
      “的确是恩师教我的,但和恩师没关系。”他看向掌心的伤痕,“只是因为我是陈飞宇而已。”
      风铃再次奏响,遗世不再游动,一声载着罗云熙飞入窗户,一骨碌落下来,扑了陈飞宇满怀,瓶瓶罐罐硌了他一身。
      罗云熙扶着陈飞宇站稳,黯然一扫而光,神采奕奕,“回来啦。”
      陈飞宇揉着胸口,“云熙,你下次能不能用人类的方式进门?”
      罗云熙连连道歉,“压痛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着急给这只小白鼬带药。”
      “不痛了。”他拉着罗云熙坐下,“狮塔会研究它的妈妈吗?”
      “嗯,老刘那边提供了几只实验鼠,我们今天捡来的是孕鼠,有研究价值的。”罗云熙摸摸小白鼬,“它喝完奶了吗?”
      “喂了两茶勺的量。”陈飞宇有些无措,“云熙,我一放手它就哭,怎么办?”
      罗云熙哭笑不得,“所以你这半小时一直这样抱着它?”
      “嗯啊。”
      罗云熙捶桌大笑,一腿架到他腿边,“得,现在家里俩没断奶的孩子。”
      陈飞宇哑口无言,因为家里的牛奶确实是他在喝,罗云熙是养生老者口味,天天保温杯里泡枸杞,最多偶尔意识云躁动了,从他那儿顺一口奶。
      小白鼬被罗云熙的笑声震醒,它不怕罗云熙,用黑豆豆一样的小眼睛盯着罗云熙清亮的大眼睛,嘤嘤叫唤。
      罗云熙:……[凑近][大眼睛滴溜溜转。]
      罗云熙喉结一滚,捏捏小白鼬软绵绵的肚子,彻底被降服,“给我抱抱。”
      陈飞宇如蒙大赦,把小白鼬转移到罗云熙手里,“要给它取名字吗?”
      “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罗云熙嘟嘟嘴亲亲小白鼬,掷地有声道:“葫芦娃!”
      陈飞宇嘴角抽搐,捏起碟子上的一颗去了胡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对头,来,香一个。”罗云熙冲他嘟嘟嘴,被陈飞宇捏住下巴掰回去了,“教坏婴幼儿。”
      罗云熙艰难出声,“它似婴儿你似幼儿吗?”
      “还没想清楚我生气的原因?”陈飞宇咬了一颗冰糖葫芦,看着嘴巴嘟嘟成棉花糖的罗云熙。
      “哎呀太蓝了。”罗云熙满脑子都是“熙熙也是头一回有向导熙熙咋晓得啊”,方言啵噔啵噔地掉,“一天了,你嗦洒~ ”
      陈飞宇摁住罗云熙无处安放的小腿,沉下嗓音,“我二十岁了。”
      罗云熙试图抽回自己的脸,蹬蹬小腿,“我滋道你勿似仨岁。(我知道你不是三岁。)”
      龙影摇晃,陈飞宇深呼吸一口气,偏过头贴上了罗云熙的唇角,酸甜的山楂味停留在相触的肌肤,瞬间分离。
      陈飞宇松开罗云熙的嘟嘟嘴,捂住罗云熙的眼睛不给他看自己红透了的耳朵,“还把我当小朋友吗?”
      掌心里柔软的眼睫毛簌簌颤抖,挠得浑身上下都泛起痒意,罗云熙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里的小白鼬,下一秒,声音就平静下来了,“我今天损耗得不多,其实没那么需要治……”
      !
      罗云熙下意识退后,却没躲成功。
      陈飞宇咬碎嘴里的冰糖葫芦,渡了罗云熙一半。甜蜜的冰糖融化在唇齿间,新鲜却酸涩的山楂把不可言说的情愫暗暗送入心底深沉的夜色,飘散在风铃的演奏之中。
      眼前人体温飙升,陈飞宇依然不松开捂住罗云熙眼睛的右手,见罗云熙失语,总算有了几分扳回一成的喜悦,“既是小朋友治疗你,你躲什么?”
      罗云熙后知后觉,总算想清楚陈飞宇伤心的点了,往后缩了缩,嚼着嘴巴里酸酸的山楂,整张脸都皱成了叉烧包,“你对于十几岁的人而言自然是大哥哥,我对于你而言也是大哥哥啊。嗦嗦嗦嘶嘶——酸~”
      陈飞宇无可奈何,抽了一张纸巾,“酸就吐出来。”
      哨兵吃不得重口味,罗云熙精神力强悍,相对好些,偷吃麻辣火锅的次数不少,但也没多厉害,看他现在的“痛苦面具”就知道了。
      罗云熙简直泪奔,“我已经咽下去了……”
      陈飞宇都从罗云熙周身乱窜的紫光里读出了他的心声,[熙熙换作二十岁一定哭给你看,酸拉了]。
      陈飞宇松开罗云熙的眼睛,“对不起。”
      “不怪你,这对你而言不酸。”罗云熙捧起小白鼬,由于表情过于抽象,把小白鼬给吓愣了,挣扎着爪爪要往陈飞宇身上跑,但它太小了,罗云熙一点没用力也能笼住它,接着就闻到了罗云熙身上的山楂味,像是一个甜呼呼的舔舔,它不知道舔舔来自谁,但它不怕舔舔,它很喜欢很喜欢。
      陈飞宇揉了揉罗云熙酸到变形的脸庞,“云熙,你认真些啊,我想到一个名字。”
      罗云熙头上竖起一束紫光,“我也想到一个。”
      “山楂。”/“山楂。”
      大功告成,一次击掌。
      罗云熙把山楂捧高了些,和陈飞宇视线持平,陈飞宇也戳戳它,“有一位……小姑娘,很喜欢吃山楂,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山楂嘤嘤叫唤,蜷起自己。
      一声在旁边翻译:【君,飞宇哥哥,其幼,尚不懂。】
      罗云熙一锤定音,“没事,我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你也听不懂。”
      【吾自古有灵识,听得懂。】
      罗云熙挑眉,“是吗?”
      【飞宇哥哥君欺吾年迈。】
      罗云熙中箭。
      陈飞宇给山楂顺着毛,“一声,我也一样,他还欺我年少。”
      “千古罪人”罗云熙连中两箭,倒地不起。
      陈飞宇蹲下来抱走罗云熙手里的山楂,“走,哥哥带你去睡觉,我们不理他。”
      三箭连击,罗云熙十指交握,安详地闭上双眼,“把山楂放笼子里,我从狮塔买回来的,暖和。”
      一声贡献一片羽毛裹住不安的山楂,山楂这才不哭不闹地从陈飞宇手里离开,窝在一声温暖的羽毛里睡着了。
      陈飞宇为它拉上帘子,把笼子放到了窗台上,“以后山楂就住这个位子吧,会不会被猫头鹰叼走?”
      “没事,我让一声看着它。它会是我们亲眼看着长大的,我们精神体或许都会很爱它。”
      陈飞宇看着罗云熙,温温柔柔地应声,“嗯。”
      “对了。”罗云熙从地板上撑起来,振振有词,“刚刚给山楂想名字的时候我又给‘不吭’想了个新名字!”
      陈飞宇和遗世:不,阿瑟不想听。/不,吾六年前就叫遗世了。
      罗云熙拉住陈飞宇的裤腿,“信我,我文采斐然。”
      “你伤仲永。”
      中学知识全都还给语文老师的罗云熙眨眨眼,“啥中药?”
      陈飞宇单膝跪下来,帮罗云熙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牙齿不酸了?”
      “不碍事。”罗云熙把脖颈处倒到背后去的玉坠扯回来,兴高采烈地看着他,“你不是想当哥哥吗?那你的精神体的名字放前面,叫‘大喝’,大喝一声!怎么样?人见人跪车见车跑,老威风了!”
      “你比我年长很好。”陈飞宇捏住罗云熙的鼻子,“云熙,我乐意在你后头。”
      罗云熙想救回自己的鼻子,“松松松。”
      陈飞宇盯着罗云熙粉润的菡萏,眼神深沉,“家规要加一条。”
      “泥嗦呗。(你说吧。)”
      “哨兵先生,吻我的时候不要顾虑太多,因为是你的向导在治疗你。”陈飞宇温声说完,倾身吻住了罗云熙,[今天你是冰糖葫芦味。]
      晚风清凉,玉鱼坠与锁骨玎玲,风铃下的纸笺在丁零当啷的协奏曲里哄着山楂安然入睡。
      他们分离。
      罗弋偏头看向七夕迢迢银汉,努力稳住声线,“所以你想给你的精神体取什么名字?”
      陈飞宇莞尔一笑,星辉洒落,“秘密。”
      阿瑟有很多秘密。
      云熙哥哥啊,
      你不知道的,
      你也已经成为了阿瑟可念不可说的,
      盈盈一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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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迢迢牵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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