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手变对象的可行性》双木青

10、第 10 章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体委统计分数，男生组暂时领先三分。

　　第二天还是个大晴天，胡梨的1500米在早上十点。她下看台，去检录处检录时，湖明煦两条手肘撑在栏杆上，一只手还攥成拳，给她打气：“班长加油，破个校记录，分数就扳回来了。”

　　做作也是十分做作。

　　胡梨挥挥手，示意他跪安。

　　1500米没有预赛，只有决赛。二十来号人基本挤在前两道里，胡梨站在外侧，没跟她们挤。

　　枪声一响，所有人都冲了出去，胡梨知道自己的水平，一贯的策略是匀速跑，最后一两百米再冲刺。

　　过弯道，进入直道，差距渐渐拉开。

　　1500米并非特长生的天下，故而胡梨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金牌。但因为这类长跑只有决赛，她不清楚其他人的实力，只能适时调整策略。

　　跑完第三圈，她正好超越第二名。第二名不太服气，吭哧吭哧追上来，她始终没有打乱自己的节奏，第二名逐渐力竭，最终被她甩在了后头。

　　此时，她和第一名相差二十来米，她看着对方脚下，脚步并不沉重，知道对方还攒着力气。这时候只有相机行事，先缩小差距，积攒体力，对方一有冲刺的念头，她也一鼓作气。

　　胡梨逐渐调整脚下速度，两人的差距从二十米缩为十米，过弯道没多久，大约是看到她的身影逼近，第一名开始加速。胡梨跟着冲刺。

　　1500米的终点线在操场另一头，汪洋从胡梨路过看台前就开始紧盯，看到这，忍不住惊呼：“我的妈，班长真的绝了，都到后程了，竟然还这么猛！”

　　湖明煦觉得这就是意料中的事，轻嗤，“你第一天认识她？她这人，把责任感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大概就是他和胡梨最大的分歧：他坚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如运动会，他就图个好玩，是他乐意才参加，也没想过一定要拿什么奖牌；胡梨却是能揽的都往自己身上揽，按她的话说，几分能力做几分事，但凡报名，她约摸就是冲着金牌的。

　　他还知道，她看他最不顺眼的地方大约就是他的散漫，浪费天分。但爹妈生的性子，湖明煦觉得不怪自己，对此十分心安理得。

　　想及此，他定睛望另一头。

　　情势依旧胶着。

　　徐先锋“唔”一声，“对手挺难缠啊。”

　　湖明煦却是不以为意，两只手叉在脑后，勾了勾唇，“你们就看着吧。”她咬着对方，说明这块金牌她是要定了。

　　那头，胡梨仍然紧紧跟着冠军，两人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忽然间，距离又被拉大到三四米，像是胡梨体力不支。

　　汪洋不禁捏了一把汗，“班长这是不行了啊？”

　　话音刚落，情势眨眼又变，却见胡梨猛然发力，越过第一名后，势如破竹，直奔终点线，最终拿下了第一。

　　之前的第一名慢了数秒才到，她手撑在膝盖上，扬起脸，问胡梨：“你最后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不行了呢，结果突然又追了上来。”

　　胡梨正接过室友徐宓递来的功能饮料，她见女生喘着粗气，嘴唇发干，却没有人过来送水，仰头灌了两口，没让瓶口沾唇，等女生气喘匀了，她把饮料瓶递过去，“没碰到嘴唇，你需要补水。”

　　女生说了声“谢谢”，也没客气，爽快地接过，“咕咚咕咚”往嘴里灌，转眼一瓶就见了底。

　　她挠挠头，“抱歉啊，一不小心就喝光了。”

　　胡梨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这才冲女生解释：“刚才我们拉锯的时候，我听到你的呼吸已经乱了，但你意志很强，一直撑着。我要是早早越过你，你肯定会跟我硬碰硬，我们都要消耗更多体力，不如我缓一下，你以为我追不上，也就松懈了。先紧后松容易，松了要想再紧就难了，我就这么赢的。”

　　女生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你打心理战啊？”

　　胡梨微微一笑，“算是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跑步打心理战的。”女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看对面好像没太多疲态，而且战术耍得这么游刃有余，就知道她是有实力赢的。说不准别人还是看她驴脾气，怕她体力不支才用这招呢。

　　她不禁又扒了扒短发，“我这人比较犟，别人越强，我就越不服输。”

　　胡梨只是笑，她本来可以赢得更直接，但还是不想太疲惫，留点体力给下午的4*100米，毕竟那是场硬仗。

　　两人等老师核对完成绩，女生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等下领奖台见。”一顿，又冲胡梨扬了扬手里的瓶子，“这个，谢谢你啊。我去扔垃圾桶。”

　　胡梨回了句“不谢”。

　　等人走远，徐宓轻笑，“这个人也是挺可爱的，直接把饮料喝光了。梨梨，我们也先回看台吧，你还是再补点水比较好。”

　　“嗯。”

　　******

　　4*100米混合接力赛向来是行知最具看点的项目，预赛和决赛都放在了第二天的下午，这也是本次运动会的最后一个项目。

　　五班预赛顺利挺进前五，但预赛成绩只排到第二，三班是第一，成绩50秒87，相当具有威胁性。

　　三班决赛策略和预赛一样，把特长生安排在第一棒，一开始就领先，往往能向对手施加莫大的压力。

　　赛前，五班第一棒的男生明显焦虑，“他真的跑太快了，我启动速度再快也没用，他都能超过我。”

　　“4*100米比的是团队，他能超你，我们也能超三班其他人。”胡梨安抚道。

　　“可是，预赛我们就是第二啊……”

　　第二棒的女生嘘他：“你能不能别那么磨叽？是谁在老王面前说每个人提高0.3秒，金牌就非我们莫属？你现在第一个站出来扰乱军心，要是在古代，都被拖出去斩了好吗？”

　　湖明煦卡住男生的脖子，“听见没？年轻人，心态一定要稳。可以输，但不可以认输。”说着，他率先伸出一只手，手背朝上，“来来来，叠个手，一起喊声加油。”

　　第一棒的男生给老大面子，跟着伸出手，女生紧随其后，剩下胡梨，她迎上对面投来的视线，默了下，也把手递了过去。

　　下一秒，原本压在最下面的那只手“逃出生天”，紧接着盖在了胡梨的手背上。

　　胡梨撩起眼皮，对面嬉皮笑脸，惹得她一度想问问这位到底几岁。

　　一念刚起，罩在她上头的那只手便压了下来，伴随着数数：“一——二——三——”

　　“加油！”四道声音碰撞在一起，引行人、坐人纷纷投来目光。

　　五分钟后，各班运动员各就各位，看台上已经呐喊了一天半的观众重燃热情，摇旗的摇旗，欢呼的欢呼。

　　随着本次运动会的最后一声枪响，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