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界开温泉山庄的日子》长路生

184、灵光一闪

　　妖界的事朱玑是不得不隐瞒，但山庄和清榕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不让朱玉知道，不然当初也不会给朱玉看自己在山庄各处拍的照片——尽管那时他只当清榕和熊栗子是自己在困境中认识的好心人，跟朱玉分享自己的奇妙境遇也是为了让她放心自己的前途和生活。

　　就在朱玑犹豫要不要向朱玉倾诉自己心中的苦恼时，朱玉先道：“让我猜猜……你不是那种主动的孩子，对方肯定要和你相处很久你才能发现。上学的时候你应该没这个心思，是工作时候认识的？”

　　朱玑迟疑地点点头。

　　朱玉了然：“你不主动和我说，我挑破了也不见高兴，还在单相思？”

　　朱玑僵住，这话说得非常直白了。
　　他的反应无疑坐实了朱玉的猜测，朱玉好笑道：“害羞了？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又不是要催婚见家长。”

　　不，朱玑走神，就算是要见家长，两界还没联通，清榕也是来不了的。

　　但朱玉误解了他沉默的原因，面色一变，隐隐严肃起来，“我知道你的身世或许有些隐情，我也不问那么多，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只是如果背后的缘由有可能影响你们的感情，为了长远看，还是尽量和对方坦诚，避免日后再意外生出嫌隙。”

　　朱玑嗫嚅道：“他知道我的身世，一开始就知道。”

　　朱玉闻言，神情一缓：“那再好不过，”
　　“我就是怕这件事会成为你感情路上的绊脚石，不过既然人家一开始就知道，别的就都是小事了。”
　　“人家对你的态度怎么样？”她换了话题，想让气氛放松点，“要是告白成功了，回头找时间一起回来坐坐，我给你们做饭吃。”

　　朱玑越听越心虚，对朱姨来说应该关注的问题重点不是清榕对他的态度，而是清榕是个男的，还是个妖怪。
　　这两个随便哪个都能把普通的六十岁老人吓出个好歹，更遑论是叠加了，他根本不敢和朱玉提。

　　朱玉见他还是忐忑不安，开玩笑道：“怎么，不想让我见？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呀，我又不吃人，怕我虐待人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玑眼一闭心一横，鼓起勇气道：“他、他是个男的！”

　　周围忽然死寂，气氛如坠冰窖。

　　朱玑低着头不敢看朱玉，好一会才听见她颤抖着小声重复：“男、男的啊……”
　　朱玑抬头，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生怕把朱玉惊出个好歹来。

　　朱玉握住拐杖，深吸了几口气，再次重复：“是个男孩子啊。”
　　朱玑被朱玉盯着，慢慢点了点头。

　　“那……”朱玉话到嘴边，看朱玑的目光虽然忐忑却依然坚定，便知他是想清楚了，轻易不可能改变。
　　算了，小玑既然敢和她提，肯定是真心喜欢。朱玉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干涉不了多少了：“那你们来的时候提前和我说，我多备些菜，别叫人家来了吃不饱。”

　　话到这里，朱玉也不准备再继续问下去了，带着朱玑往回走，路上欲言又止地瞧了朱玑好几眼，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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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他们很快就告别出发了，路上朱玑郁郁寡欢没什么精神，在后座上浑浑噩噩半睡半醒地就到了接应点，跟着张潮生和魑魅上了安排的车，往高铁站赶去。
　　等朱玑彻底睡够了清醒过来，他们乘坐的高铁都快要到站了。他坐在最里面，窗外天色大亮，邻座是空的，放着张潮生的包，隔着包，靠近走道的魑魅在埋头吃饭，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三个空饭盒，正在吃第四盒，旁边的乘客频频向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复杂的饭香勾得朱玑也饿了。

　　“醒了？”魑魅抽空瞥了他一眼，伸手指指前方的门，“小天师在餐车办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没要你的饭，现在给你叫一份？”
　　朱玑摇头，“不用了，我去找他。”他们可能要聊一会天，在车厢里容易打扰别人休息。

　　如魑魅所说，张潮生就坐在餐车的一张小桌前，面前放着笔记本，屏幕上依稀能看出来同时开着好几个窗口，朱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大概是在处理天师协会内部的一些事务。
　　好辛苦啊，朱玑很有眼色地坐到张潮生对面，保持安静等他结束。和社畜不得不加班还不一样，张潮生是身上责任太多，老妈子放心不下的那种加班，稍微有点空闲就要拿出手机和通讯器跟各种各样的人联系，还是稍微体谅一下吧。

　　张潮生手头的通话结束后就没再继续，对朱玑道：“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到站，然后接应的人会直接送我们去下一处地点，现在没什么要紧事，可以趁这会儿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朱玑要了份盖饭，边吃边开玩笑：“其实我一开始还以为会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到哪都有专人专机接送呢。”
　　张潮生莞尔，终于是从令人紧绷的工作中暂时脱离出来，道：“你也说是电视里的，其实是有的，但是我们去的地方附近没有合适的机场，汽车转高铁才是最快的交通方式，毕竟我们的公路和铁路交通网真的很方便。”

　　朱玑注意到张潮生面前还开着一本地图册，便顺口问道：“后来又找到新的了吗？”

　　餐车上人多眼杂不方便具体说明，但张潮生不难想到朱玑的意思，遗憾道：“没有，协会里的名宿大家和龙前辈认识的朋友已经尽数出动，但你也知道，这东西不好找，之前能找到两条都是走大运了。”
　　“从前先人们竭泽而渔，想了很多办法寻找残存的资源，导致现在我们用已知的手段很难再找到漏网之鱼了，先前那两条都是龙前辈他们发现的。”

　　朱玑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的难度，妖界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前辈们已经用尽了招数，导致后来者无论怎么做都很难超出这个范围。
　　他泄了气，正要安慰张潮生，忽然从他的话中灵光一闪，腾地一下拍住张潮生面前的地图，坐直身子问：“等一下！你是说，之前两条都是龙涛他们发现的，你们用自己的手段已经找不到了对吧！”

　　张潮生不明所以：“嗯……嗯？”
　　这事朱玑不是知道吗？怎么这么激动？

　　朱玑双眼亮闪闪：“你们是怎么找的，他们是怎么找的，展开说说！”

　　张潮生略一沉思，逐渐跟上了朱玑的思路：“我们的话，风水堪舆、罗盘观测、紫薇推演……总归都是各自流派的本领；龙前辈他们具体是如何操作我也不知，不过魑前辈就在这里，可以直接问他。”

　　朱玑毫不犹豫，弹射一样冲去座位上叫魑魅也过来，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饭的魑魅顺从如流，进了门就先给自己拿了瓶饮料和雪糕。
　　“哎呀！”他吨吨吨喝下半瓶汽水，“我们嘛，天生就能感应的呀！”咔咔咔又吃掉一大口雪糕，“就是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走在路上就能感受到啦～朱小友你应该多少也有些体会的吧？”

　　没想到答案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的朱玑：“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个方法只有凑近了才有效吧？怎么从远处，甚至不用过去就判断呢？”

　　魑魅好像对他会有此一问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瞧着朱玑：“你忘了我们……”他刚开了个头就卡住，随后看看周围，才接着道，“活得比较久吗？”
　　“一辈子那么长，又不用像他们一样死守在一个地方过日子，碰上耗子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人类十年百年里做不到的事情，放在妖怪千年的尺度上也不算什么了。
　　“而且什么鱼啊鸟啊的，行动起来更方便。”

　　他的意思再直白不过，会飞的鸟妖不就能从远处判断目测一处地方有没有可能有灵脉嘛。

　　朱玑一手托住下巴，微微点头后又摇头，魑魅的回答解开了他的疑惑，同时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所以，你们两边找那个东西的方法根本不一样！”他斩钉截铁道。

　　天师们类似于按图索骥，毕竟他们没有妖怪这样敏锐的感知，主要都是从风水入手推测可能存在灵脉的地方，乍一看好像短时间内能覆盖很大的地方，但也有很大概率出现疏漏，类似于考试的时候把握出题人的心理，然后提前押题。
　　妖怪们自己就是探测器，走到哪儿测到哪儿，虽然短时间内覆盖范围小，但是够直接，不会有错的。

　　“为什么不能把你们两边的方法交流一下呢？”朱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一步。

　　紧接着就被张潮生和魑魅泼了冷水。

　　张潮生摇头：“我们的知识太庞杂了，哪怕是最简单的流派，想掌握到那个水平也要经年累月的学习和积累，很难速成。而且各家都对自己的传承极为重视，连疏远的弟子都不一定能得到全部教导，更何况是外传给……”妖怪了。简直是摁着天师的面子在地上踩，就算是张平生也不能逼人家做这种违背祖宗的决定。
　　魑魅否认：“我们这可都是天生，教不了教不了！”

　　朱玑“……

　　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