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又秋》墨青未

4、第 4 章

　　妈妈尖锐的叫喊从房里一直传到院子里，邱桃站着门口盯着门把手，迟迟没有伸手推进。最后转身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慢慢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就这样，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动不动，眼里只有远处的黑暗，直到屋内砸东西的声音渐渐消停。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带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回家，不停的尖叫，砸东西，吃药......反反复复。为什么总是让我听见......
　　邱桃伏在膝盖间，深深呼了口气，才站起开门而入。妈妈在厨房里吸着烟，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垃圾桶也翻到在地，许多药片洒落在地。
　　徐思眼里泛着红，几缕碎发挡住面前，烟气萦绕着，发黄的脸颊现在看着有些发白，“回来了。”
　　“嗯。”
　　“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吃完饭了吗。”
　　“在路上吃了。”
　　“好，去休息吧，明天我在叫阿姨来收拾。”说着，踢了踢脚边的玻璃杯碎片，邱桃记得是几天前阿姨新买的。
　　邱桃刚刚迈上楼梯遍被叫住了，“几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你们学校上六点下课的吧。”说着便走了过来，邱桃抿了抿嘴，转过身，对上妈妈的目光，又匆忙移开。抓了抓手指说：“老师留下开了会。”
　　看着邱桃两秒后，“嗯，上去吧。”

　　滴滴滴，早晨的铃声响起。邱桃睁眼，摸着床头的手机划掉闹钟，七点零一分。对面床的余幼幼伸了个懒腰，一脚蹬到了床杆上，发出一声巨响。
　　“想死啊，余幼幼！”夏柳带着怒气叫到。
　　太阳已经出来里，阳光斜斜洒在阳台上，洗漱完毕，出门晨跑。网说上了大学是颓废的开始，为了自律的生活邱桃一直坚持晨跑，结束后还可以在操场上背英语单词，英语一直是她的软肋。
　　周日的操场并没有多少人，稀稀疏疏有几个在台阶上读书。半圈下来邱桃已经出了不少汗，大汗淋漓地感觉给人一种从里到外苏畅感，高三面对学习和别人的目光时，她也常常跑步。
　　晨跑结束，吃完早餐，便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途中也有不少同去的人，结伴聊着天，拿着早餐路上啃的。邱桃一人竟显得有些孤独，虽然这是常态。
　　到图书馆门口，前前后后有人刷了门卡进入。门卡？？见鬼......忘记拿了。回到宿舍掏钥匙时，摸到薄薄的卡片，一看，还真是门卡......邱桃抚了抚额头，开始原路返回。
　　大一的课程多半是有些枯燥的，专业理论课和文化课多数，本来记忆力就偏差的邱桃有些跟不上，特别是万恶的英语啊......
　　早晨的时光总是过得快速，图书馆里人数也渐渐增多，周末也有许多人来学习，这使得邱桃越感得竞争的压力之大，原本放下的书又拿了起来。其中还见到了程安，来晚里没有位置，便坐到了一起。
　　邱桃本专注着手中的立体构建，旁边手机的呼吸灯吸引了她的注意。抬头见程安看着她，下巴扬了扬，又指向手机。邱桃拿起，是对方发来的微信。
　　“一起去吃午饭吗？”
　　邱桃看了看手机上方的时间，十一点半。他坐下还没到一个半小时... ...
　　便又有一条消息进来：“不是现在，等下？”
　　程安对他眨了眨眼，弯嘴一笑，露出了颗虎牙。
　　邱桃低头比了个OK。
　　没过一个小时对面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了，一会儿趴桌上，一会儿扣着边上的装饰花瓶，还给她发了张旁边女生啃手指的照片... ...
　　说起来邱桃是怎么跟这种二货这么熟的，这还是开学时被程安强行送回宿舍，死皮赖脸的家伙见邱桃小学妹漂亮还要了微信。邱桃本以为不会再见的，谁知道开学教育时又见到了。邱桃以高分入学繁大，自然以新生代表上台演讲，程安竟是学校拍摄记者... ...
　　还作为院里的学长，找过她不少次。开始邱桃觉得他挺烦的，毛里毛气，看着就不正经，后来发现他做事也挺认真的。包括出去拍个人写真，也问了问他的意见，成了目前为止新学园的第一个男性朋友。
　　“你周末怎么来图书馆？”邱桃两人在去饭堂的路上开口。
　　“我怎么就不能去去了。”程安看着手机，不经心的回答到。
　　“看着不像。”
　　“什，什么，我怎么就不像了，我很热爱学习的。”对方猛然起头，表现得一脸恼怒的浮夸像。
　　程安本来是去还书的，毕竟借了半个多月都没看，以后应该也不会看了吧。
　　“我的照片什么时候能拿到？”邱桃转移了话题。
　　“在三哥手里，他应该会联系你的。”
　　三哥，顾时年。昨天听程安叫过他。
　　“哦。”邱桃拉了拉书包，钥匙链上的铃铛清脆的响了声。
　　“你急着用吗，我给你催催？”
　　“不急，没事。”
　　“三哥很专业的，你应该知道吧，他拿过不少摄影奖呢。”说着抓了抓头发：“我有许多摄影技巧都是从他那里学的。”
　　“你们家是亲戚？”邱桃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小，程安俯下身听。
　　“哦，没有。邻居，我们得爸妈都比较要好。我听说啊，我们家还有什么娃娃亲，吓我一大跳，幸好我们两家生的都是男孩子。”说着拍了拍胸口，“不然现在就没有现在的情场一哥我了。”
　　“什么，什么东西，我刚刚耳朵好像进屎。”故装做听不清的样子，笑着走远了。

　　顾时年开着车进入繁大旁边的小区，研究生生活不是特别规律，担心影响到舍友的休息，他便搬到了校外。高层的单身公寓，同小区的还有许多年轻的学校老师。
　　他扶着腰进了电梯，额头上出了些许汗，背也有些弓着。电梯红色的字体闪烁，数字变化着，叮的一声，在12楼停下。
　　按了两次密码，门终于打开。还没来得及开灯便冲向了厕所，随后一声呕吐声传出。顾时年半蹲在地上，刚刚发白的脸现在有些泛红。只感觉头有些重，微微感觉有些热，抬手一碰竟还有些烫。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床边，便倒下，白色的床单扬起一片沙包。
　　再次醒来时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厚重的窗帘逢中透出一丝丝微光。顾时年走进厕所，昨晚呕吐过后的气息还微微在空气中飘荡，他打开排风扇后，回到房间又拉开窗帘，今天又是天气晴朗的日子，葱绿的树木和远处的高楼泛着光，有些微微的晃眼。
　　洗完澡后清醒了不少，没有了昨晚的眩晕感，精神也好了很多。换上灰色的家居服，擦头的毛巾还搭在肩上，顾时年便打开了电脑。昨天的照片一张张导入，在窗口跳跃着。他翻着照片，女孩的头发微卷，有些懒散的搭在肩上，深深的双眼皮，瞳目看着有些冷。绿色的小吊带看着文艺又有些禁欲，肌肤皙白，在阳光下粉得有些反光。
　　和以前见到她的其他照片不同，黑暗阴郁。现在到阳光了不少，只是不爱笑，依旧是冷冷的样子。顾时年细细的翻看，进行里一些挑选和后期调节，便抱着电脑进了傍边的暗房。
　　再次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早上没胃口便没有吃，现在到有些饿了。顾时年脱下眼镜，随手放在桌上，揉着鼻梁走到冰箱前，空荡荡的冰箱只有几天前弟弟送来的水果，现在也所剩无几。嗯... ...还是去学校吧，看看手机，正好12点，午饭时间。

　　说来也巧，顾时年走在学校的绿道上，低头翻着邱桃的微信公众号。没有新的消息，已读停留在几天前的文字动态上。
　　抬头时便见到一头红毛的程安，附身和一个女生说说笑笑。黑色连衣裙，黑色的小卷发，程安手里提着一个包，应该是对方的。新交的女朋友？顾时年没有多理会，拐弯想走上食堂的台阶，却还是被叫住了。
　　“三哥！”程安的大嗓门令不少人回头观望，顾时年本想着掉头就走，他们却已经跟了上来。身后的女生探出头，竟然是邱桃。
　　邱桃的微笑淡了些，恢复到生人面前腼腆内向的样子。
　　“三哥过来吃午饭？”“嗯。”顾时年淡淡的开口，瞟了眼他身后的邱桃。邱桃对上他的目光，回了一个微笑，便移开了。
　　“一起吧，我和小桃子刚从图书馆出来，也正要去吃午饭呢。”说着回头看了眼邱桃。邱桃点头以示同意。
　　“走吧。”顾时年说着先一步走上了阶梯。
　　只听到程安后面说着话：“你刚刚说到哪了。”“以后再说吧，你看路。”还有邱桃细细的声音。
　　午间的饭堂人满为患，邱桃没一会儿就跟他走散了。在原地转了一圈，还是决定先去排队买饭。乌泱泱的一片人，时不时有人从她前面经过，后退时不小心撞到排在后面了人，后背感觉到一片厚实的胸膛。邱桃连忙向前移开，轻侧身说了对不起。但对方并没有回应，应该没有介意，邱桃想。
　　点菜后邱桃才想起包包在程安哪儿，饭卡在包里。阿姨看着她，邱桃附身对阿姨说了声等一下，一边着急忙慌的打开手机支付，可就在这食堂里，网速怎么这么慢！！她尴尬的抬头看了看打饭的阿姨，尴尬的笑了笑。阿姨也看着她，一副担心对方不给钱的样子，手里还端着已经装好饭的白瓷盘。
　　眼前的加载画面还在缓慢的转动，邱桃的抿着唇，手指抓住裙角，有些不可见的轻颤。就在她准备跟阿姨说不要了时，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滴的一声刷卡成功。邱桃惊讶回头时发现身后竟是顾时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后面的。邱桃有些愣，刚开口，顾时年便先说了：“傻站着干嘛，先去占座，等下想蹲地板上吃吗。”
　　邱桃反应了两秒，还是拿着盘子先去了。餐桌区人也很多，顾时年果然说得没错，来晚就还真没位置了。不远处有人也像她这边走来，邱桃先坐下，附近没有空座了。
　　没一会儿顾时年也端着盘子从排队的人群中出来，邱桃伸手向他招了招，对方走过来，坐到了她的对面。
　　“刚才谢谢你啊。”邱桃手放在桌上，没一会儿又抬起一只拢了拢头发，“饭卡被程安拿走了。”有些语无伦次，顾时年刚想说没事，她又开了口：“我微信把钱转给你吧。”说着拿出手机。
　　顾时年哪里差那几块饭钱，但也还是打开了微信。滴，二维码打开一个页面，可爱的小女生动漫头像。加入联系人，添加成功。
　　很快便有一个微信转账进入聊天页面，顾时年抬头见邱桃还是低着头看手机，两只手敲着手机上的键盘位置。两缕头发滑落到脸颊旁，又被她伸手撩回了耳后。今天没有化妆，看着比昨天安静不少，和开学见到的如出一辙。想着刚才胸前的一片柔软，轻轻的撞了一下，便有移开，但这足以让他嗅到少女身上的馨香。饭堂里人挤人的汗味，饭菜的气息瞬间消失，他有些出了神，直至见她慌张的样子。顾时年轻笑了一下，目光也从她身上移至一边。
　　邱桃这时也抬起了头，见顾时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旁边。他今天穿着白色的短袖，黑色挎包和浅檐的渔夫帽，深棕色的头发过眉毛，三七分露着一块额头。干净整洁，像极了余幼幼看的校园剧中的男主角。
　　给程安发完消息后，邱桃有些无聊的抠了抠手指，开始东张西望。和回过头的顾时年对上了目光，她愣了一下，开口：“程安等下就过来了。”对方只是轻轻的点了头，嘴角还挂着笑，似乎心情不错。
　　“你家住北京？”顾时年突然开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炒饭了的辣椒末。
　　“嗯。”邱桃紧盯着他的手，关节修长有力，夹着筷子，轻轻把辣椒挑到一边。
　　“挺远的，北京有很多高校，怎么会想到来这种偏远小城。”
　　问得漫不经心，像是平凡的客套。但令邱桃有些语塞，“嗯... ...像看看外面的世界嘛，哈哈。”微微抬眸，顾时年还在专注碗中的辣椒，她轻呼了一下气，笑得有些干。
　　看世界？但发的照片怎么这么阴郁。“那... ...”音还没发完，身后便传来了声音：“小桃儿！”程安小跑过来，坐在邱桃边上，气喘吁吁。“我竟然被插队了，气死我了!那小子，别让我看见他。”边说边拍了两下桌子。顾时年见人来了，便开始动筷吃饭。邱桃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一时间就他一人在自言自语。
　　扒了两口饭进嘴里，程安看了看两人，“你们不知道多气人，说点话啊你们。”
　　“食不言寝不语。”顾时年开口。程安瘪了瘪嘴，拿出手机边刷边吃。他不说话，桌上也便没了声。
　　这顿饭后，三人便散了。顾时年有事忙，程安也被人约走了。邱桃一人行在回宿舍的绿道上，及时走了许多遍还是会被一些不太整齐的地砖绊倒。她晃着手提袋，想到刚才顾时年的问题，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离开怎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