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番外·小夜曲【教皇篇】 ...
-
小时候，母后就告诉他，他西殊卡将来会成为教皇。
母后有着圣域大地少有的金色头发——因为她来自海域。那时，小小的西殊卡并不懂为何父皇会娶一个海域女子为后。
从小，父皇与母后对他关爱有加。他们请来神谕大祭司教授他法术与知识。因为他是长子，自然会得到更多关注。
一切都按照它既定的轨道行进——直到有天，教皇宫中多了一个女人。
父皇娶妃并不稀奇。只是那天父皇面上的狂喜让西殊卡明白，她是特别的一个。她的特别，甚至多于母后。
那个女人很美。她有着垂肩的黑发和明亮的黑眸。但她从不会笑。后来西殊卡得知，这个不会笑的女人名叫乔安。他背地里从不用敬语称呼她，而是直呼她的名字。
父皇对她的好胜过一切，包括他西殊卡。这让其他人都望尘莫及，也让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了她。他们不敢接近她，所以她更加孤单。
每当看见那个妃子在花园中失神的模样，西殊卡既有得意，却也好奇。他不懂为什么会有她的存在——这是个相当矛盾的存在。
只是随着时光流逝，成长让他开始懂得了这一切。
圣域大地千百年来受到大海无休止的侵略。于是，除了为海皇送上美丽的女人之外，教皇之位便多了效用——娶海域的女人为妻。也许有天当他登上那个位子，也会被如此使用呢，他心想着。
好在这倒也无所谓。或许海域的女子也都有着和母后一样的金发和温顺的个性。他不在意。只要自己绝对优秀，他就能为母后争得荣誉。
一直以来，他待人谦逊有礼。所有人都称他生来就是教皇之位的继承者。就连父皇看他的眼神也是欣慰，这让他十分满足。
只是有那么一天，他却突然失去了母亲。
母后的病来得太过突然。即便是大祭司也救不了。
葬礼上，一片寂静。他难过，泪水呛进了嘴里，只剩苦涩。
可是也就在这天，乔安失踪了。
父皇怒吼着，像是要泄尽心中所有的愤怒。他训斥着眼前所有人，包括了他，西殊卡。所有人都是沉默，直到最后父皇无声地转过身去。母后去世都不见父皇掉泪。而这个女人的失踪却让他眼圈红了。这一切都让西殊卡看在眼里。
在那之后，长老们坚持要追查这位妃子的下落，却是查无所获。最后还是父皇出面说不再追究这件事。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可是有天，西殊卡却在南院无意中看见了那个女人的照片——父皇经常在这里度过下午茶时间。
这个妃子，是不是就这样一直陪伴着父皇的？
这个问题他无从得知。他所能做的，只有成为更加优秀的人。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自己。
他曾经固执地认为，除了母亲，自己再没有值得在意的人了。可是，他却遇见了她。
那是教皇宫里的一次盛会。西殊卡本是沉闷，可正在这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俏丽身影。他看到一个女孩身着粉色衣裙，浅金头发在颈侧束起——这是一处极美的景致。
她怎么会有和母后一样的发色。莫非她也是来自海域……西殊卡心想。
他命人打听到她的来历——原来，这个女孩叫伊若儿，来自水瓶宫。
那时的西殊卡十五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有天他竟然也会做这么一件傻事——他只身去了水瓶宫，只为等待那个女孩。
直到看到她与哥哥一同出宫，西殊卡紧随其后。
他跟着他们到教堂，可一不小心却暴露了形迹——是伊诺曼发现了他。这样一来，西殊卡认识了伊诺曼兄妹，结识了在白羊宫长大的贝妮。尽管交谈中伊若儿一直不曾开口，但西殊卡的目光怎么也离不开他。
她总是安静，有着同母亲一样温顺的个性。而她的眼神却永远似是深潭一般不可捉摸。西殊卡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埋藏着什么秘密。他只是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去了解她的所有。
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后，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安静的女子。
然而，在他们的谈话中。他却听到了另一个男孩的名字，司楠。
没关系，西殊卡对自己说。当自己成为了教皇，他双子宫又能如何。
可是当自己真正见到司楠的那一刻，他的信心却动摇了。因为他亲眼所见，在若儿的眼里，对那个男孩有着莫名的情愫。若儿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而那个男孩……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太过自我的人。
当司楠得知西殊卡是来自教皇宫时，西殊卡清楚看见——司楠的眼里，怎么竟有类似于仇恨的东西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去了人间。也似乎就是这段时间，他看懂了更多。
当他在夜里看到司楠抱着若儿骑马飞奔时，当他看到他们两人一同到达最终目的地时，当他看到若儿将头伏在司楠的肩膀上小憩时……他第一次有了恐慌——可是这时却已经迟了。
可是，那个冷酷的男人，怎么能给若儿幸福？
就在政考结束的那天夜里，司楠却以戏谑的口气说着“你可以趁我不在去找她”。
西殊卡顿时怒火中烧。
没想到，司楠的下一句便是——“你我本就是公平竞争。”
西殊卡哑然失笑。教皇与双子宫，要如何公平。
而后，司楠这一走又是大半年。让西殊卡更没想到的是，司楠再次回到十二宫时，他的身份居然是父皇亲手立下的诏书继承人。
不，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当他听说司楠在神坛接受教皇杖时，他甚至不愿相信这一切。好在契长老及时赶到，带他去了神坛。
西殊卡与司楠再次相见已然成了对立。西殊卡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人——他到底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一切。
……
诏书事件禁足之后的第一次出宫，西殊卡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教堂。在这里，他第一眼便看见了那道美丽的倩影。
若儿，他轻唤。这时再见她，所有的忧虑竟都一扫而光。
他执意送她回水瓶宫。在路上，鬼使神差的，他竟跟她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西殊卡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他只想告诉她：不同于那个家伙，他西殊卡能给她的是温柔，是等待。
然而，短暂的平静下却隐藏着更深不可测的暴动。
那天，契长老自神坛而来一脸欣喜。长老告诉他说，他西殊卡终于得到了教皇杖。然而长老也是一脸得意地对他说，司楠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教皇杖。
此时，西殊卡脑海一片空白。也许他得到了从小在意的东西，但是，为什么他连一点也获胜的喜悦都没有。
他终于成为了教皇。而与此同时，他却也承担起了教皇的特殊职责——契长老逼迫他娶海域女子，并封后。
不行，他断然拒绝。皇后那个位子，他一定要留给自己所爱。他既是教皇，就没有任何不可能。
于是在那天夜晚，他借着酒劲对若儿说，若儿，我等你来作我的皇后。那不是胡话，只是单纯的期盼。
然而几天后，司楠却突然说要带若儿离开十二宫。看来那家伙还根本不把教皇放在眼里——没来由的，西殊卡心里一阵不快。他心想着，多少要给这家伙一点教训。
可是不等他费心，契长老就先下手了。长老以诏书事件为由问罪司楠。而西殊卡也想就这件事给那家伙一个教训，于是也不过问。可若儿却为了那个男人来教皇宫向他求情。他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她，却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有些气恼，可是不显于色。他接受了契长老的条件，娶了多明妮卡，立为明妃。
初见多明妮卡，他并无任何感觉。只是接触之后，他渐渐了解这个女子的个性。她平日里并不多言，喜欢安静地独处。有时西殊卡甚至以为他是命运给他的慰藉。也许吧，他心想，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这天夜里，他刚一进屋便正见妮卡的背影。妮卡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她一身及地的白色长裙，金发在脑后慵懒地散开着。
一时间，他的脚步竟不受自己控制。他轻轻走向她的身后，从后环住她的腰身。他将头搁在她的耳边，而后渐渐加深了这个拥抱。他微眯着双眼，感受这个较小的身子和迷人的金发。糟了，他竟在幻想。
夜色朦胧中，他拥有了这个女人。迷乱中，他满眼所见都是金发。他的手所触之地都是柔软。就算活在幻想中，这感觉倒也不赖呢。
可是，一个特别的人终究是无可取代的。
那天夜里，当他赶到帕特农神庙，看到瘫倒在地上的若儿时，心疼到了极点。他只想赶快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好好珍惜。
他将她带到教皇宫，却才发觉她发烧了。于是他一整夜都没有闭眼，一直守着她。
终于等到她醒来。可她的第一句话却是，我要回去。
一瞬间，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可他却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慰她，叫她安心。
直到清晨他才派人向水瓶宫送去了信笺。可没想到，来教皇宫的人竟然是司楠。看到司楠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西殊卡实在惊异。莫非，只是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然而当若儿醒来时，那家伙却不动声色就轻易得到若儿的全部注意力。若儿看着司楠，胆怯却也依赖着。
而后她说要走。于是，西殊卡也没有留她。
后来司楠特地来教皇宫向他询问前夜在帕特农神庙发生的事情。
其实那天安佐娜本就一直在大殿内。听到守卫上报说双子宫求见，她才避开了。最后大概是出于私心，西殊卡并没有告诉司楠事实真相。
可是到了最后，他的遮掩却换来安佐娜的一句——“他比你更适合做教皇。”她说完，转身离开。
西殊卡立在原地。他捏紧了拳，下决心要坐定这个位子。
……
在那之后，他一直想忘记了司楠的特殊身份。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那家伙竟然连朝会也不参与。他大感不快。
契长老称以雅典娜之名替他出面处理这事。西殊卡虽是默许，但他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没想到，那天契长老竟派人去了双子宫。还好被西殊卡及时发现，不然若儿就会和上次一样的下场。
他开始怀疑契长老与双子宫以前就有过节，不然契长老不会三番五次找司楠麻烦。但眼下，保护若儿要紧。
西殊卡遣走了契长老派来的人手，只身来到了双子宫。然而，他眼前所见的若儿却是憔悴不堪。而后他又意外得知，若儿竟有了身孕。她……怀了司楠的孩子。
可那家伙是怎么对她的！
看到她面色苍白，他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她，生怕一使劲就会捏碎了一般。
若儿突然腹痛得倒了下去。西殊卡满心焦急，他想也没想，一把抱起她想外走去。可这时，他却眼见司楠走来。
司楠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她有着黑发黑眸和无比精致的样貌——她是乔安，是母后的葬礼上失踪的妃子。
可是司楠却在此时叫了一声，母亲。
如今再见到乔安，与几年前几乎判若两人。这并不是样貌的变化……而是关乎她所流露出的感情。
当西殊卡看见乔安面对司楠时的微笑，他一时愣住了。原来，她不是失去了笑容，而是留给自己所爱的人。
一时间，过去的所有天翻地覆。他忽而觉得这双子宫内压抑得骇人。他狼狈不堪地逃出宫去。
如今，他怎么也不会重复当年父亲做的傻事。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事到如今，也该扯平了。
……
几日后，西殊卡向十二宫宣布——封明妃为后。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番外·小夜曲【教皇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