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西]前缘误》爱爱娘

51、万方多难此登临

　　太一还待说些什么，敖心蓦地一口血喷在骊珠上，灰影中的青莲一下子张开了一片花瓣，混沌之力暴涨，瞬间破开了混沌钟的玄黄。敖心便喝道：“快用宝莲灯！”
　　杨戬来不及细想，默念口诀，催动法力，宝莲灯化作一道碧光向太一击去。
　　此时，太一已被灰色的混沌之气撕开了混沌钟的防御，灯光打去他避无可避，被那开天辟地所凝聚的力量正正击中。他惨叫一声，不可思议地对敖心喊：“你不要命了！宝莲灯与你相克……”话音未落，已被灯光打入那朵缥缈青莲之中。青莲骤然一闪，便淡化消失，再无半点踪影。这一幕快若闪电，转瞬即逝，让人几疑幻觉。
　　敖心蓦地伸手，往宝莲灯犹自绽放七彩霓霞的灯头抓去，尚未触及，灯华暴涨已将她震得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又喷了口血出来。杨戬大惊，连忙收回宝莲灯，伸手揽住软软倒下的敖心，见她脸色白得如同透明，但双眼中的灰色已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清澈。敖心浅浅一笑：“没事了……”人已失去了知觉。
　　清霄宫中，司星台上。
　　结界中沉睡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脸色极是难看，喃喃低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心中这样不安？
　　少女缓缓坐直身子，正要掐指推算一番。忽然她看见空中凝出了一朵缥缈的青莲，五叶环绕，含苞待放。少女怔住，满脸惊骇地看着青莲缓缓向她飞来。
　　青莲到了少女身前一尺之处却又忽然停住了，随即慢慢淡化消失。
　　少女长长吐了口气，这才再次抬起手，细细掐算起来。只是，她心神激荡，手指竟然止不住微微发抖。
　　好半晌，少女才停了推演，咬牙切齿道：“宝莲灯……该死……”她稳了稳心神，又传音出去：“侍书，你快带人去南天门……”
　　敖心昏迷后一直不醒，偏偏还无法用宝莲灯来救治，杨戬心中讶异又隐隐有所明悟。可此时他再惶急也无计可施，只能一边以法力维持敖心生机，一边抱着她飞回了天界。原本他想暗中前往兜率宫求太上老君救助，不曾想刚潜入南天门就遇到了一大群清霄宫中的侍女，个个手持寻人的法宝全神戒备地注意着各处通道。
　　杨戬想到沉香的闯祸程度，自己之后定然还有无数善后之事要做。他看了眼怀中依旧昏迷的敖心，见她双目紧闭，脸白如纸，心中不由得抽痛。可那一刹那，他也作了决断，现出身形，把敖心交给了那些侍女，只说敖心在下界遇到强敌，身受重伤，要她们赶紧送她去疗伤。
　　侍女们见敖心这般模样，全都大惊失色，个个满脸悲愤，其中一个直接就要上来拼命。另一个性子稳重的忙忙拦下，却也狠狠地瞪了杨戬一眼，领着众女，护着敖心回去了。
　　杨戬看着她们离去，心里叹了口气。这误会怕是结下了。可他终究还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虽然还挂念敖心伤势，到底强自收敛心神，隐身去了瑶池。
　　瑶池之中，沉香与王母关于天条与思凡的矛盾正在争论中。可是年轻识浅的沉香哪里是老谋深算的王母的对手。三言两语间，他已经被王母驳得哑口无言。就算有孙悟空在一旁胡搅蛮缠想争取玉帝的支持，沉香却还是完全找不出说服众仙的依据来。
　　这番争论在杨戬听来别有感悟，他之前在凡间与东皇太一对敌时从对方的话语中隐约有些明白：这天条的设立是为了约束众神，为了不再出现实力强大的人物任性妄为破坏三界安定。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巫或妖都桀骜不驯，因此需要重法限制。这一点，看东皇太一对天条的深恶痛绝就知道。
　　可如今时过境迁，神仙皆是修道之人飞升而来，就算还有一些上古留存的古神，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也早已性情平和。而三界子民也由蛮横的巫族变成了温和的凡人，此时再以僵化的天条来管理，就变得不通情理，矛盾重重了。
　　由此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天条既然能立，当然也需要改，天道顺应自然，不会让人在僵化中走向灭亡的。
　　可惜沉香还没有这等的眼界和阅历。他嗫嚅了半天，也想不出一条反驳王母的理由。在玉帝的追问下，只好指责起王母指使杨戬暗助牛魔王，阻扰搭救百花仙子一事。可此事无凭无据，又怎么影响得到王母。
　　至此，沉香的辩论可算一败涂地，只好挣脱绳索，在瑶池中大打出手。躲在一旁的丁香和敖春也一起出手加入了战团，瑶池之中立刻炸了锅。王母恶狠狠地指着哪吒斥道：“哪吒！你敢使诈！”
　　混乱中，杨戬看准时机，在沉香举斧劈向王母时，现身而出，一把将她拉开。他手中三尖两刃刀亮出，威风凛凛地挡在王母之前，朗声道：“陛下娘娘别慌，杨戬在此！”随即持刀向前，断喝一声：“梅山兄弟何在！”梅山兄弟应声而出，重新组织起已近溃败的众天将，守护住玉帝王母。
　　此时，赴宴众仙正急急避走，赶来救驾的天兵天将又纷纷涌入，平日里歌舞升平的瑶池之中顿时喊杀阵阵，乱成了一锅粥。
　　杨戬站在玉阶之前看着场中乱局，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救驾之功已入囊中，王母还要用他，后续自然会为他说情铺垫，此时他只希望沉香赶紧离开。偏偏，沉香杀得兴起，不断在天兵天将堆里冲撞，又有四大天王来回纠缠，哪里能脱身。杨戬看得心头火起，握紧三尖两刃枪，正想亲自出手，明追暗放，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撵出瑶池去。
　　那一边，孙悟空担心自家徒弟，自双方动手起他就急得抓耳挠腮，这时见杨戬要出手了，他立刻窜了过来。几句东拉西扯后，孙悟空也不管理由多牵强，跃至半空，大声喝道：“俺老孙就替天廷拿下你这个触犯天条的罪臣！”抡起金箍棒，狠狠向杨戬砸去。杨戬举刀相迎，两人你来我往就在玉阶上动起手来。
　　这八百年来没有真正分出胜负的两人动起了手，当真势均力敌，难分高下。一时瑶池玉阶之上一黑一黄两道身影盘旋来去，难分难解，一个棒击如群山压顶势若千钧，一个刀舞似雷霆闪电震慑九霄，直打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众家神仙避之不及。
　　激战之中，杨戬眼光略扫另一边战场，见猪八戒也已下场帮起沉香，这老猪毕竟经验丰富，头脑灵活，此时正招呼着几人向外冲杀，往南天门方向突围。他心中稍定，抢攻数招，在孙悟空举棒回守时，卖了个破绽，闪身向瑶池外飞去。孙悟空本是好斗之人，此时斗得兴起，便一声大喝，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在杨戬的有意引导之下，不知不觉就出了天廷斗到凡间。孙悟空久追不下，心情急躁，高声怒喝道：“姓杨的，你昔日的威风哪里去了！只敢逃命了吗？不如早些磕头认输，老孙饶你一命！”话音刚落，却见前方杨戬已降落在地，三尖两刃刀回收背后，转身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孙悟空心头一紧，举棒正要向杨戬砸去，忽见杨戬左手扬起，一道青碧光华已随着他的掌势电光火石般扑到了面门。一声巨响，无形气浪滚滚散开，将周围震得地动山摇。孙悟空来不及反应已被这巨力击得直飞出去，金箍棒脱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山岩间翻滚。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眼神余光只看见杨戬左掌反腕收回犹自在空中旋转的宝莲灯，右手三尖两刃刀一引，一道如雪刀光已将他狠狠钉在地上。然后，杨戬已身形追上，重重一脚踏在他胸前。
　　这阵子杨戬法力全失，受尽凌辱，又因宝莲灯莫名其妙引来东皇太一大战了一场，结果连累敖心受了重伤。他与孙悟空缠斗多时，心头怒火正一发不可收拾，恼这猴子轻狂，更恨其屡次给自己添乱。
　　此刻，杨戬偷袭得手，一招制住了孙悟空，手中三尖两刃刀便顺势刺下，刀尖直取丹田，彻底禁锢了孙悟空的元神。就见孙悟空身子一阵抽搐，双目之中神光渐渐暗淡下去，纵横一世的齐天大圣终于也栽了。
　　杨戬心中犹自盘算，这猴子近些年被佛门磨去了气性，连帮助沉香都一直是遮遮掩掩的。不过猴子素来小心眼，若自己借机折辱他一番，以他的脾气必定反弹，到时候再闹一次天廷也非不能。
　　打定主意，杨戬将已失去神智的孙悟空丢进自家牢房。虽然收拾了孙悟空，去了个搅局的，可后续要处理的事还多如牛毛，他来不及休息，便忙忙换上朝服去了灵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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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出处：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唐]杜甫《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