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鱼与水的角色互换 ...
-
向来是鱼需要水,而不是水需要鱼,黎正夫和夏宛君谁是鱼,谁是水,暂时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将会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渔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
夏宛君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出院之后,照常回到学校上课,她仿佛成了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明星一样,所到之处,所有人的视线都安放在她身上,难以抽离。向她示好的人也变多了,不过全都是女生,在黎正夫的威慑下,估计没有哪个男生敢靠近她。即使夏宛君看起来比以前受欢迎,但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漠,在医院走了一遭,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估计是留下了心理阴影,不过这也是她活该,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出院后第一天上学,当她进入班级的那一刻,教室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大家屏息凝神,都不敢发出声音,全班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身姿纤弱的夏宛君。她和以前一样,身上散发的气场都在警告着生人勿近,统一的白色校服穿在她身上多了一丝清冷的气质;我没看见她戴过首饰,手腕上、脖颈上、耳垂上都是干干净净,连耳洞都没有看到;她面色憔悴,看不出血色,淡淡的眉毛挂在无神的双眼上,视线低垂着望向地面,她双手死死地捏着衣角,看得出她此刻内心应该是很无措的,她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疾步坐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桌面上的笔袋鼓鼓囊囊的,她的手机被我放在了里面,不过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见她四肢僵硬地拿出语文书,放在桌面上小声地读了起来,有些人转过头偷看她,她双颊微微泛起了一圈红晕,班级里始终是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打破这场无声的早读课。
我加上了夏宛君的□□,用的是新创的一个小号,我担心她不会通过,发给她的验证消息稍微提了一些她照片的事情,果然她很快就同意了。
夏宛君通过验证之后,立即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发了KTV事件里其中的一张照片给她。
她发过来一条消息问道:“罗曼丽?”
我回复了一条:“你在开玩笑吗?。”
她又问:“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是谁不重要,你要是不想这些照片被别人看到的话,就好好听我的话。”
她回复:“我男朋友是初二的黎正夫,你要是不想惹火上身,就不要搞这些下流手段。”
我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接着发了一条:“你太小看我了吧,夏宛君。”
她许久未回复消息,我等了一两分钟之后,仍没有回复,于是我将一张她和黎正夫的接吻照发了过去,我还发了一句:“在KTV里面的那张照片估计别人见过很多次了,没什么新鲜劲儿了,但是这张照片估计别人都没有见过吧,尤其是你同学、老师、年级主任、你爸爸妈妈、还有你的那些亲戚。”
她很快就回复了,我通过她回复消息的时间间距察觉出她已经开始着急了,她说:“这张照片你从哪里弄来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悠闲地发了一句:“这只是开胃菜罢了,亲个嘴有什么劲爆的,但是如果让别人看到你们那张躺在床上的照片,那可怎么办呢?到时候你怕是要一夜爆红了,你说是吧。”
她没有回复,我猜她已经慌了,估计正在相册里翻找着我描述的那张艳照吧。
我接着说:“你最好是不要和黎正夫说哟,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们的照片通通发出去,到时候你和黎正夫一起出名,一起扬名天下。”
她回复说:“别骗人了,我根本没有那样的照片,别装神弄鬼,我马上就报警,等着警察上门吧。”
我见她还在嘴硬,于是索性将那张半裸床照直接发了过去,说:“您怕是贵人多忘事吧,还是说平时玩得太开,早已经忘记了这张照片?”
我没等她回复,立马又发了一条消息:“你爸爸的电话是166****7946,你妈妈的电话是137****9464,还有你小姨、姑姑,二舅舅……当然你班主任,各科老师,你班里的那些同学,你表哥表姐堂弟堂妹的手机号、□□号我可是都有呢,你要是将这件事说出去,说给黎正夫听,那到时候我就会把关于你的所有照片全都发出去,让所有人对你有个更深刻的认识,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此刻她估计是吓坏了,我也不等她的回复了,自顾自地说着:“这件事最好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哟,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我立马把你的照片发出去,我真的说到做到。”
大概五分钟后,她回复说:“你想要做什么?”
说了这么多终于聊到正题上了,于是我回复说:“我不要别的,我只要钱。”
她瞬间回复一句:“好,可以。”
她又接了一句:“你收了钱,照片全删掉。”
我嘲笑着她的天真,回复道:“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给我钱,我保证不发出去,删掉?不可能!”
她问:“你要多少才肯删?”
我有些恼火,斥道:“删是不可能删的,你要是不想给钱,我现在就发出去,我就当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咯。”
我随即编辑了一条短信,收信人是她的爸爸妈妈,内容是她的那些照片,我将短信截了张图然后存了草稿,然后把截图发给了她。
她向我求饶般地说:“你要多少钱?”
我想了想回复她说:“这次我要五百。”
她说:“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回复她:“那行啊,那我就把短信发出去啦。”
她马上回复:“不要!”
接着又发了一条:“我想办法,求求你不要发,五百我给你。”
我命令她说:“闭紧你的嘴巴,不要给我耍小聪明。”
我接着将交钱的时间告诉她:“这个星期五放学之后将钱凑齐,地点我到时候再跟你说。最后跟你说一遍,记清楚我的话,要是你告诉了别人,尤其是黎正夫,我绝对会将你的照片发出去,发给每一个人。”
我没有提前告诉她地点,就是担心她会在我商量的地方踩点,到时候对我不利,我很是谨慎,绝不能让她抓到任何把柄。
星期五那天放学之后,我给她发消息,让她先将三百放到游泳馆的临时储物柜里,我指定了一个柜子,而我早早地躲在了游泳馆的卫生间里,卫生间门口可以观察到游泳馆的休息室,这样我就能把握好拿钱的时机。星期五在游泳馆里面上课的很少,大多数体育课都排在星期四之前,这样更方便我行事。
放学之后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仍旧没有看到夏宛君的身影,我胆战心惊地躲在卫生间等她,要是她不来,那我可是真的白费功夫了。我正担心着,夏宛君走进了游泳馆,她背着书包,左顾右盼地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我赶紧将自己藏好不让她发现。过了一会,夏宛君走出了休息室,眼睛仍旧朝四周张望,估计是在找我呢,不过我可不会轻易让她发现。她离开游泳馆之后,按照我的吩咐将钱放在我指定的临时储物柜之后,拍张照片发给我,我看到她给我发的照片,确定她一切都有在按照我说得做,我顿时放下心来。但是我没有立刻出去拿钱,我怕夏宛君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躲着,等我现身突然窜出来杀我个措手不及。
所以我为了支开她,想了个办法,让她把钱分开放,我好趁她在另一端放钱的空隙拿到这边的钱。我在□□上面给她发消息,让她去图书馆将剩余的两百夹在门口的报纸里。这个时间点图书馆早已经下班了,但是图书馆门口有一处供人休息的地方,那边经常会放一些报纸还有一些杂志。而且图书馆和游泳馆的直线距离非常长,在学校里正好成对角分布,这样的地理条件更加方便了我的计划。
过了十几分钟,她将在图书馆门前拍的照片发给我,按照我的要求将钱夹在了报纸里,我看到照片之后,随即到休息室拿走了她放在那儿的三百块钱,钱拿到手之后我并没有去图书馆,而是直接回了家。剩下的两百块,我没有打算今天去拿,毕竟今天拿还是有些风险的,等到了第二天,我早早地到了图书馆将昨天夏宛君放在那的两百块拿走,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早就打探清楚了,图书馆下班之后就很少有人,更不会有人坐那看报纸,所以将钱放在图书馆,即使放一晚上也非常安全。夏宛君不会知道我早就离开了学校,我不清楚她有没有在某处蹲我,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她被我耍得团团转,自始至终都没有抓住我的尾巴。
之后每个星期,我都会找夏宛君要一次钱,金额每次都不一样,都是根据我的心情来的,我本就不差钱,找她要钱也只是为了报复她。我每次让她放钱的地点时间都会有变化,每一次我都很小心,我会提前踩好点,想好所有意外的应对方案,这个过程很锻炼我的心智,我也享受其中。
找她要钱越来越顺利,我的戒备心渐渐放松了下来,有一次我让夏宛君将钱放在初三某间休息室的闲置储物柜里,我早早地躲在了休息室的一个柜子后面,就像那天早上观看夏宛君被虫子吓晕时一样,夏宛君按照我的吩咐将钱放进了柜子,可没想到黎正夫突然闯进了进来。
黎正夫抓住夏宛君的手腕,质问她说:“你在干什么?”
夏宛君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这些钱是做什么的?”
夏宛君慌了神,嘴角抽搐着不知道如何应答。
黎正夫皱起了眉头,又问:“你这段时间总是找不到人,现在又在初三的教学楼里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想干嘛?”
夏宛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在跟踪我吗?”
夏宛君的手腕被他捏得发紫,疼得眼睛都睁不开,黎正夫怒目圆睁涨红了脸,激动地说:“你以为我跟踪你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愿意吗?要不是担心你,我至于跟踪你吗?你他妈真是狼心狗肺,给脸不要脸,你不想好是吧,那今天就散了,以后别他妈又来跟我装可怜,求着我跟你在一起。”
夏宛君的眼泪流满双颊,一直在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黎正夫甩开夏宛君的手,转而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死死钉在柜子上,凑近了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夏宛君顿了一下,她望着黎正夫的双眼,坚定地摇了摇头。
黎正夫松开夏宛君,带着怒气问:“那你像做贼一样在这里干嘛?”
夏宛君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在……在……祈福。”
黎正夫对她的解释一脸难以置信。
夏宛君拿出了放在柜子里面的钱,对黎正夫说:“我……听别人说,将钱放在空的柜子里,然后对着柜子许愿,愿望就会实现,而且年级越高,越容易成功,所以我才到这儿来的。我许愿说想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好意思跟你说,怕你觉得我幼稚。”
“这你都信?”
夏宛君有些难为情地笑着,说:“弄一次也没关系啊,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要是真的像传言中那样有效呢。”
黎正夫摇了摇头,带了些讥讽的语气说:“祝你梦想成真,真是活得太安逸了……”
夏宛君看着转身离去的黎正夫,当他走出休息室的那一刻,夏宛君又偷偷地将钱塞进了柜子里,随后她加快了脚步,追随着黎正夫的步伐而去了。
我躲在柜子后面冷汗直流,我真有些担心夏宛君说出实情,我更担心他们会发现我,还好夏宛君打消了黎正夫的怀疑,我也稍微放心了些。不过我暂时不太敢找夏宛君要钱,毕竟黎正夫也看出了些端倪,要不是夏宛君听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所以我最终决定找夏宛君要钱的事先停一段时间。
回家后,我将钱存进了我的圣母储钱罐里,这个储钱罐是个四十厘米高、陶瓷制的圣母像。我不信教,这个储物罐从我记事起就存在了,她的形象就如同油画里所描绘的那样,仁慈且圣洁。圣母双手交叉呈祈祷状贴在胸口,她身披着一件宝蓝色的披风,内里穿的是一件米白色连身裙,红色的领口上还绣有白色的小花;她双颊上有着浅浅的红色,看起来是一副妙龄少女的模样;但是她并不开心,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眼角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忧郁,她是因为哪个人或者哪件事伤心着呢?那颗泪珠又是为谁而流呢?伴随着这些疑问,她陪着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我每天都会塞一点钱进去,我企图充实她,让她感到幸福。有一天我望着她出神,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这个存钱罐的圣母面容竟然和夏宛君的样貌有些相似,这种巧合令我哭笑不得。
又度过了一天枯燥的生活,我照常推着车走出校门,沈安信站在路边朝我挥手,我看了他一眼,他朝我跑了过来,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晚风,明天有Soulmate的活动,你知不知道?”
他最近自作主张地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听着有些别扭,但是也懒得管他,便随他去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清楚。”
“那你明天去参加吗?”
我点点头。
“我今天报名的时候听那儿的人说,参加过第一次活动的就不用报名了,凭借短信就能入场,你有没有收到?”
我拿出手机翻找着短信记录,里面确实有一条Soulmate活动方发给我的信息,可能是我今天没注意到,直接点了已读,要不是沈安信提醒,我可能真的会错过这次活动。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我淡淡地说:“这个活动是有保密性的。”
沈安信认同地点点头,说:“也对。”
他仰着头望着布满霞光的天空,夕阳透过树叶的间隙透射到他的脸上,他微笑的嘴角边光影斑驳。
“我真的好期待呀,我也想像你一样能遇到一个能交心的好朋友。”
我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眼神中的憧憬,我当时去参加活动前估计也像他一样吧,只不过我没那么外放,我不禁有些羡慕他,羡慕他的乐观。
第二次的活动时间改到了中午午休,我吃过饭后,就去了图书馆,第二次没什么不同,流程基本和第一次一样,只不过这次我的号码牌变成了3号。按照上一次的经验,那和我聊天的将会是4号,我心里略微有些紧张,我希望能继续和天瞳聊天,但愿我们能有默契,都选择了继续交流。
这次分了四组,人数增加了一倍,主持人按照流程念了规则,以及介绍了塑料盒中纸条的作用,全部交代清楚之后,第二次活动正式开始。
我不确定坐在我对面的人是不是天瞳,我有些胆怯,都不知道在纸上写些什么。
对面传过来一张纸条,令我感到有些意外,上面写着:“你是猎猫人吗?”
看到纸上的信息我欣喜若狂,是他。
我回复他,写道:”是我,你是天瞳?”
“是的,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我在纸上奋笔疾书,和他分享着:”我很好,之前和你说的那件事,我已经做到了。”
“真的吗?进行得顺利吗?”
“还算顺利,我把那个婊子吓得住院住了一个星期。”
“恭喜你了,你下一步计划有没有想好?”
我把拿到夏宛君手机的事情,以及收集到的那些照片的事情,通通写在了纸上传给了他,一张纸有些不够写,我又在另外一张纸上面写道:“只是最近一次找她要钱的时候,差点被她男朋友发现了,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决定先暂停一段时间。”
“你的想法是对的,你现在知道她手机密码是你生日的原因了吗?”
“我不清楚,我也不能问她,问了就暴露了。”
他问我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她男朋友复仇呢?”
我提起笔想了想,对黎正夫的事尚未理清头绪,我对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办法,最终我写道:“她男朋友比较复杂,而且比较难下手,我暂时还没有想出办法。”
他给我支招,说:“你不是说她男朋友爱面子的嘛,那你就把那些照片全都公开,那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我有些不认同,说:“这种事情对男生的影响相较于女生来说是微乎其微的,那些照片是我用来对付那个女生的筹码,我从来没想过用在她男朋友身上。”
他又写道:“那你给女生打码不就行了。”
我有些应付地写道:“这也是个办法。”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这种花边新闻对黎正夫起不到多少的报复效果,我猜也能猜得到要是我真的这么做了,对黎正夫来说只是一段风流韵事罢了。这件事在别人的口中也不会过多的去谈论,像不检点、风骚等字眼也不会被用在他身上。类似的事件里,人们往往关注的都是女性,铺天盖地的讨论也会围绕着事件中的女性展开,而男性就像是隐形人,没有多少人会在意。
这次和天瞳聊得不是很痛快,可能是我把期待值提得有些太高了,我觉得有些乏味,而且我也发现天瞳和我有些方面的想法有出入,对此我心里有点别扭。
活动结束之后,我毫不留恋地走了,我依旧选择和天瞳继续交流,因为我固执地认为他就是我的知己,只是我们仍然处在磨合期,需要一些适应对方时间,所以不能着急,我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调整自己的想法,改变和他交流的方式。
我推着车走在路边,沈安信在我身后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放慢了脚步等他,似乎每天放学后和他一起走已经成了习惯。起初我很不乐意,心里对他很是排斥,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陪着我。有些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会在学校待几个小时,出了校门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心里居然隐约有些失落。
“你今天聊天的对象是你上次的那个吗?”,他握住自行车的车把,将我拦住。
“是。”,我将他握着车把的手拨开。
他笑得有些羞涩,搓着手说:“我今天的互动对象也挺好的,我跟他特别聊得来,不管是爱好、想法、还有……其他的都特别契合,我好幸运啊,和你一样幸运。”
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地说:“那很好啊。”
他笑出了声:“他还主动跟我说下次还想跟我互动,让我一定也选择继续互动呢。”
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地说:“你说,我和他是不是就是朋友了?”
“可能吧。”
“不对,应该是灵魂挚友,摒弃了物质的友谊,纯洁的友谊,心与心的交流……”
我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好了好了,知道了。”
他的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我又熬过了一天,下午放学路上,沈安信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是扭扭捏捏地开不了口,我被他闹得有些不耐烦,再三逼问下,他终于支支吾吾地跟我说:“我和那个人交换了□□号。”
我愠色道:“你是没有听清楚规则吗?不是说了不允许透露联系方式吗?”
他有些心虚,眼睛垂得很低,还闪躲着我的目光,他嘟嘟囔囔地说:“我感觉他人挺好的,他说他很想了解我,我的想法也和他一样,所以我们就加了□□,这几天聊下来我更加坚信他就是我的灵魂挚友。”
我心里叹了口气,瞬间调整好心态,这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生气是很没有必要的。我们只是一起顺路回家而已,不是什么朋友,我不应该越界去为他操心,这种为他着想的状态,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努力地向我解释,为了证明他的看法是对的:“我们真的很聊得来,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感兴趣,他是初二的,男生,而且长得还挺帅的,他还教了我很多道理,我真的学到了挺多的……”
我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你们还见面了。”
他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们只是交换了照片。”
我提醒着他说:“你怎么知道他发给你的照片真的是他本人的?”
“我……我相信他。”
我见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现在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
我问他:“你们在活动里聊了什么,怎么会聊到加好友这事儿上?”
“就……就正常聊天啊,可能……可能他觉得我很好相处之类的。”
我看出他并不想和我说实话,绝对和我隐瞒着什么,我只好不再问任何关于他跟他之间的事情。
次日下了早读课,我吃完早餐早早地回了教室,不一会儿就听见窗外走廊上传来一阵笑声,我循声望去,看见阳斐带着一群人将沈安信拦住,不过这次我没见阳斐蹂躏他,我听见阳斐对沈安信说嫌他脏,骂他变态之类的话,沈安信站在他们面前满脸通红,低着头任由他们嘲弄。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胡元赐当然也在其中,他还冲沈安信做出□□活塞运动的手势,随后朝着沈安信呸了几下,其他人口中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污言秽语,下半身各种器官名称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口,好似这些人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别的什么特殊场所。
他们突然转变了欺负沈安信的形式让我有些不明就里,从那个早上开始,所有人对沈安信唯恐避之不及,还给他起了各种称呼,比如死变态、阴阳人、死太监、人妖……他以前最多只是受阳斐欺负,还没到被孤立的程度,但是现在是了,甚至他的作业本都没人收,必须要他自己送到办公室。
那天下午,沈安信送完作业回来,正巧胡元赐抱了一大摞数学练习册,他不小心掉了几本在地上,沈安信路过好心帮他捡起地上的练习册,没成想胡元赐将蹲在地上的沈安信一脚踢倒,嘴里还骂着:“你他妈别在这里恶心人,快滚,摸脏了别人的作业。”。
沈安信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裤子上的灰尘拍干净,向胡元赐道了声歉,便默默地走开了。
当天放了学,我在校门口看到了沈安信,但是他看到我出现之后并没有向我跑来,我看出他脸上的犹豫,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他仍旧伫立在原地,我有些不解。
我跟他隔了几米远,提高音量问他:“不走吗?”
他听到我的邀请,脸上担心的表情瞬间消散,挥动着手臂跑到我的身边。
跟着我走了一两百米,他终于开口问我:“你为什么还会理我?你没有听说吗?”
我反问他:“听说什么?”
“我不敢跟你说,你知道了也会讨厌我的。”
我扭头对他说:“我本来就讨厌你。”
他脸上有了笑意,我接着说道:“其实我本来是不喜欢交朋友的,我也不喜欢别人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会觉得很别扭。但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我一开始确实挺讨厌你这样的,这是实话,我现在觉得没什么,所以有什么事你大可以跟我说,没关系的,我就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的嘴巴纠结得都拧成了一团,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和我说了实情:“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在活动里认识的朋友吗?”
我点点头。
“昨天你问我,我们聊了什么才会聊到加好友,我昨天没有正面回答你,其实只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秘密。”
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期待,他接着说:“那天我和他越聊越深入,我的心理防线越来越薄,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我内心的冲动,我告诉他其实我对男生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
说完,他又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反应,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听了我的话他也放松了下来,继续说:“他和我说他也和我一样,我以为真的找到了同类,于是我和他就顺着话头聊了更多相关的话题。活动快结束的时候,他说想要我的联系方式,他说对我很感兴趣,想更深入地了解我,我当时也有些犹豫,可是我最后头脑一热还是给了他我的□□号。”
我默默倾听着他的描述,我不忍打断他,虽然我也差不多猜到了故事的结局,但是我还是耐心地听他讲完。
“我们加了□□之后他就找我要照片,我没有给他发,我还是有些担心他在骗我,后来他主动给我发了一张自拍照,我心想他都把照片发过来了,我如果不回复他的话,就显得太没有诚意,所以我也将我的照片发给了他。他一直在夸我长得好看,我说什么他都会应和,我和他聊了将近两天,我真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呢?”,我略显残忍地问他。
“胡元赐认识他。”
他深吸一口气,长叹了一声,说:“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和班级,所以他拿着我的照片四处打听,正好他认识胡元赐,胡元赐听说之后就告诉了阳斐,后来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喃喃道:“他的照片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在骗我,只是为了套取我的信息,让我一步步咬上他的钓钩。我竟然没有丝毫怀疑,你昨天提醒我的时候,我根本就听不进去,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原来是我太蠢了,是我活该。”
我安慰着说:“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就随它去吧。”
他眼角噙着泪,声音有些颤抖,对我说:“谢谢你,整个学校愿意接近我的就只剩下你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擦干了眼泪,向我解释说:“我不是喜欢你……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的……你放心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我在他面前第一次笑了出来,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你对我喜欢与否,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喜欢谁,是你的事,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呆呆地看着我,沉默良久,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俩沉默着一起走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讲话,我和他已经到了即使互相沉默都不会尴尬的阶段了,但是我一直不认为他在我心里能称得上朋友二字,我觉得我的朋友应该是天瞳那种人。每天放学回家路上和他走在一起,我心里感到很轻松、很惬意,没有了和别人社交中的疲惫感,虽然总是他在说,我在听,但是我们这样的相处模式竟然有一种别致的和谐。
平平淡淡地过了将近半个月,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如往常地无聊枯燥。这样闲暇的日子里,漫漫夏日终于进入了尾声,天气开始转凉,嘈杂的知了鸣叫销声匿迹,风加大力度带来阵阵桂花的香气,昼变短了,夜拖着长长的尾巴莅临,我时常感到困倦,对人生感到疲倦,对生命感到厌倦。
“日子快到头了吧。”
我记起梦中的一句话,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让我错以为我处在的现实是虚假的,梦里才是活生生的世界。我发了一身的虚汗,床单都被打湿,我不得不起床冲了个澡,洗去包裹着皮肤的一层汗渍。我又重新换了床单被套,焕然一新的床铺和我,无限的生机从中迸发,虽然前路阴暗且狭长,但是我不得不前进。
我联系上夏宛君,这次让她放钱的地点我选在了初一的休息室,这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地板我都了如指掌。时隔半个多月,我再次找上了她,夏宛君悠闲地度过了这半个多月,算是给她放个假,不过她的好日子到头了,现在通通该还回来了。
我仍旧用着老办法,让她分两个地方放钱,这次我选择我们的休息室作为其中一处据点,而另一处则是体育馆,虽然两处离得十分相近,但是因为我对这两处有着充分的了解,我有信心能把控这之间的分寸,对手只有夏宛君一个人,时间虽然短,不过对我来说足够了。
夏宛君将在体育馆里拍到的照片发到我的手机上,看到照片后我立即开始了行动,在休息室我找到指定让她放钱的地方,拿到她放在那儿的钞票。我正清点着数量,突然一个钝物击打在我的后脑勺,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视线一片黑暗,就像被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我的意识已经飘散到九霄云外,躺在地上的我就像一条虫子,抽搐着、蠕动着,本能地求生。
待我重新连接这个世界,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黎正夫手拿着一本厚厚的辞典,蹲在我的身边,他向我投以怜悯的目光,嘴里啧啧啧地发出声响,最后以一声长叹作为结束语。
“你难住我了,真的!”,他喃喃自语道。
我仍旧无法动弹,连张嘴说话都有些困难。
“贱到你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毅力。”
他打量着我,竟然笑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让你如此阴魂不散?是嫉妒吗?还是憎恨?你现在像个阴沟里的蛆,脏了我的手,恶心了我的眼。”
他用力地撕扯着我的上衣,我的校服撕开了一道口子,我的衣服被他撕碎抽走,我半身光溜溜地躺在地上。至此,他仍不满足,他脚踩在我的胸口,将我的裤子撸下,他将我扒光扔在地板上,我下意识地想要去遮挡,但是我的四肢不听使唤,我□□地袒露在他面前。
“那些虫子也是你放在她的柜子里的吧?用这种伎俩去吓唬一个女生,你真是个孬种。”
他踩在我的胸口,我感觉鞋的底部有个尖锐的东西扎进了我的皮肤,我感觉到刺痛,但是比不上此刻羞愤所带给我的痛苦。
他从裤兜中掏出我的手机,脚下使力,逼问我说:“密码是多少。”
我没有力气说话,他瞬间一脚踩在我的脸上,我鼻腔中的血液喷涌而出,嘴巴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我张开嘴,血丝裹着唾液顺着嘴角流出,我的舌头感觉到有几颗牙齿都已经松动。
他又问了一遍密码,我如实地回答了他。
他拿着手机对着我的脸,我被手机发出的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他问:“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呢?”
我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他,他没等我回答,接着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个孤儿,没爹没妈,有娘生,没娘养的孤儿,一个亲戚都没有,全都死绝了,就剩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唉!你说你妈要是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掐死该多好?”
他在我的手机上操作了一番,弄完后把手机扔在我的肚子上,我躺在地上吃力地喘息着。
“你的手机被我格式化了,这下你没得玩了。”
我清醒了许多,四肢勉强能动一动,我忍着痛苦,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可是黎正夫一脚又将我踢倒,我的后脑勺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刚清醒过来的头脑此时又陷入昏迷。
“别急,我还有一些事儿没办完呢。”
黎正夫边说着,边从兜里拿出他的手机,他将手机对着我,我光秃秃地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私隐,我极力地想要去遮挡,可是都被他阻挠。闪光灯冲着我闪烁着,每闪动一下,他的手机里就会有一张我的裸照出现,我算不清那光闪了多少次,他手机里有多少张我的照片。
他将照片拿给我看,一张一张地翻动着,我闭眼拒绝,可是他强行将我的眼皮撑开,逼着我看。我看到了羞辱,看到了不堪,看到了任人宰割,那些照片击溃了我自尊的心,看到最后,我已经麻木。
“你知道这些照片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他又笑了。
“跟你学的,你要是不听话,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别人的手机里,没有父母亲戚没关系,这整座学校,还有你小区,都能看得到,一夜爆红的感觉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吗?”
黎正夫一脚踩在我的大腿上,我疼得直叫唤,他笑着说:“我再往上几厘米,可就不小心踩到你的命根子了。”
话音未落,我的另一条大腿上又被踢了一脚,我大声叫喊,可是没人能听见。他又一下踩在我的肚子上,在我的胸口踩了两脚,将我的手踩在地板上,我隐约听到到骨头断裂的响声。被他一番折磨之后,我身上全是他的脚印,泥巴和血渍遍布全身,没有一处皮肤是干净的。
他啐了我一口,说:“用脚踩我都嫌脏,你他妈现在就是一头茅坑里的猪,你今天运气好,我没用你的方法对付你,多受点皮肉之苦,多长点记性,上次巴掌没打够,就是要犯贱,我满足你。”
他疯狂地踹我的脸,我已经处于半晕半醒之间,嘴巴里鲜血直淌,脖子像是被踢断了一般嘎嘎作响。
他终于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对我说:“明天把她的钱拿给我。”
他用脚将我血肉模糊的脸转向他,说:“今天的事不允许吐露半个字,对任何人都不许说,否则给你拍的那些照片我就留不住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点燃了一根,吞云吐雾中看着我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说你活该不活该?本来可以相安无事,你非要犯贱,现在手机被我格式化,衣服也被我脱光,我手里还有你的照片,你为什么要惹我呢?是活得太安逸了,非要找一点刺激,现在玩脱了吧?废物就该认清自己是个废物,你以为耍一些阴招就能制服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你除了暗地里算计人,明面上你能对付得了谁?好好学习不好吗?把自己作成这副鬼样子,何必呢?天生的贱骨头,就喜欢把自己的脸凑到别人手边,让别人打一顿,你心里舒服了,皮也不痒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回荡,我渐渐没了意识,我不知是在沉睡还是已陷入昏迷。我像个溺水者,听不见任何声响,也无法张开嘴巴说话,我没了自救的力气,沉入到水底,水底的压力缩挤着我的肺部,让我喘不过气。
我在我的床上睁开眼,身上的伤已经消失,没有留下伤疤,而且浑身没有任何不痛快。黎正夫昨天确实打了我一顿,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来的,我没有了那份记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对我的善意,我本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可是造化弄人,终究还是成了别人脚下的奴隶。
圣母存钱罐被我打碎,我把从夏宛君那里要过来的钱,全部给了黎正夫,他那天收了钱,没有再打我,只是将照片又给我重温了一次,还嘱咐我听话。我恨我自己,恨我轻易就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而翻身反抗则需要我拼尽全力,我恨我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我只能用巧力,却不能用蛮劲,对他来说是下流阴招,可是对我来说,这是我的护身符。
我偷拿到蔡娅的小本子,上面记有黎正夫的□□号,我手机里面的记录全都被他删掉,我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不过一道小坎是拦不住我的,我总能想到办法,身之所至,目之所及皆能为我所用。
“夏宛君和某个男生关系不简单,她的手机密码都是别人的生日。”
我用小号加了黎正夫的□□,验证消息就写了这么一句话,我不需要他通过,我只需要他看见这句话,我的目的就达到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看似没什么,但是对黎正夫和夏宛君来说是一记闷雷,我只不过是又揭开了他二人之间的那道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疤,我也知道我的谎言很拙劣,他们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越是拙劣的谎言,爆炸产生的范围就越大,他们要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缝隙,我这把刀又如何插得进去呢,我只不过帮他们一把,帮他们挑明自己的虚假。怀疑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人心像一面洁白的墙,怀疑就如同墙上细微的裂痕,如果不细看,还会觉得无所谓,可是心里总是会在意。
夏宛君没有向我问罪,这事我毫不意外,黎正夫绝对没有告诉夏宛君实情,想必他是缺钱了,为了吞下那笔钱,这头瞒我,那头欺她。对黎正夫来说,夏宛君只是一座钱仓,需要时不时地敲打,不然吐不出钱来。夏宛君将黎正夫视为自己的真命天子,那只不过感情模糊了她的双眼,他是一个吸血鬼,一点一滴地吮吸着她的血液,只有她甘之如饴。
这世间的事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要是所有人都能根据所制定的规则行事,我反而觉得这个世界会乱套。规则法律本来就是少数人的特权,普罗大众们都是被压在强权之下,等待着施舍的可怜人,有些被压迫得连人都算不上。即使是这样,那块遮羞布仍旧被特权阶级们盖得死死地,他们嘴上最爱讲之乎者也,法律道德,他们行使权力不为正义,全为利益,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我不过是说了一些皮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