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疑云重重万里凝 箫声化作离人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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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推开书房门，只见东方鸿独自坐在书桌后，两眼空洞地望着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爹爹，孩儿来了。”她走到东方鸿对面，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玉儿，你已经五岁了！四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啊！”东方鸿依旧盯着杯中的茶水，似是在对东方玉说话，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东方玉不禁苦笑，四年，该来的终于来了，今日找她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玉儿，你且随我来。”东方鸿起身走向书架，在书架旁的山水画上用力敲打了几下。
书架缓缓移动到一旁，露出了一个暗门。东方鸿示意东方玉跟上，然后自己率先走了进去，点燃了里面的蜡烛。
她跟在东方鸿身后进入暗室，暗室的门缓缓地自动合上。她忽然觉得古人其实也挺厉害的……
“跪下！”东方鸿突然厉声道。
她被吓得一抖，爹爹还从未如此严肃的对待她。未及多想，她缓缓的跪下，两眼平静的望向东方鸿。
“玉儿，我们东方家是月影国的首富，但即使说是紫光大陆的首富也不为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东方家能够如此，没有官府和江湖上的帮助是不行的。”东方鸿顿了顿，看向东方玉，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玉儿明白，这些先生教过。”
见她如此聪慧，东方鸿赞赏的点点头。
“我此生只有你和霄儿，以后霄儿便负责经商，你便负责我东方家在江湖上的势力！你虽然是女孩，但是爹爹相信，我们东方家的女孩不会逊色于男孩！你能做得到吗？”东方鸿声音低沉，身上散发出慑人的威严。
看着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爹爹，她明白，这才是东方家主真正的气势，是强大的自信，是无所畏惧的霸气。
“玉儿做得到！”她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很好，玉儿！我这里有两样东西要交给你。”东方鸿走到暗室的架子旁，取出两个锦盒，递给她。
“这第一个盒内，是一本武功秘籍——凌天剑法。六十年前穆德山庄因此秘籍遭到灭门！因为穆德庄主是你爷爷的好友，所以惨遭灭门之前把此秘籍交到我们东方家，只希望不要让那些江湖恶棍抢了去。如今凌天剑法一出，必然会遭人觊觎，对你不利。所以此剑法虽然凌厉，但你只需作保命用，以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他本不想把秘籍给东方玉，但是想到技多不压身，还是给了她，最起码关键的时候能够保命。“是，孩儿谨记在心，定会好好习得，谨慎使用。”
“爹知道你可过目不忘，所以先下就把这书看了，记在心中，不要带在身边。”东方鸿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他本不想把秘籍给东方玉，但是想到技多不压身，还是给了她，最起码关键的时候能够保命。
东方玉当下接过秘籍，用心默记。剑法分为两部分——心法和招式，里面又有很多晦涩难懂的名词，大约用了两个时辰，她才把秘籍记牢。
“爹，孩儿已经记牢了。”
“嗯，好。”东方鸿满意的笑了，双目慈祥的看着她，“玉儿，这个你一定会喜欢的。”说着，拿起另一个锦盒递给她。
她好奇的打开锦盒，只见一直白玉萧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只火红的凤凰盘桓在洁白无暇的玉箫上，似是要腾空而去，给幽冷的玉箫平添了几分灵动。她小心地把玉箫取出，细细抚摸着那飞腾的火凤。
“这是三年前冰澈国的商人带来的千年寒玉箫，质地紧密，坚逾金铁，你今后用着罢！”东方鸿笑着道。
“爹爹，玉儿定好好学武，不负爹爹厚望。”
“嗯，爹爹相信你！将来你要好好帮助霄儿。我们走罢，去看看你娘吧！”
从暗室中出来，天色已经黯淡了许多。望着西坠的红日，她觉得心情沉重了许多——自己将来要背负的，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本想这一世逍遥随心，恐怕是不可能了吧，这份亲情，她是不能不背负的……在东方家的日子，可以说是她两世来最幸福的日子了——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大哥的爱护，竹儿这些小丫头对她的喜爱……这些，都值得她铭记两世！
“娘，爹今天跟我说了，七日之后，我就要去寒云谷了。”她靠在上官寒月的怀里，看着窗外冰冷的月牙，觉得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
“玉儿，是为娘的不好，不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晶莹的泪珠划过精致的面庞，滴落到她的脸上。
她从沉思中惊醒，夜色黯然，她看不清寒月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浓郁的哀愁。粉嫩的小手抓住泪珠，“娘，不哭。”
“玉儿，玉儿，娘的乖玉儿，你这么小便要去寒云谷了，你才五岁啊，五岁啊！为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上官寒月再也抑制不住，拥着她大哭起来。她有些无措，自己还没有安慰过别人呢……
上官寒月一直呜咽着，低语着，渐渐的，她的呼吸平稳了，显然是进入了梦乡。
东方玉却是一夜未眠，她倒是希望，自己能永远睡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但却此际何堪梦也无。前世的妈妈是不是也哭得这样伤心呢？她们都没有错，是自己，欠她们太多……前世的过错已经无法弥补，只希望这一世，自己能够报得三春晖。
窗外的景致逐渐地显现出来，黑夜逐渐被银辉取代.....
洗漱完毕，她和上官寒月一道向膳厅走去。还未到膳厅，便听到一阵一阵的喧哗声。
她们彼此看了一眼，虽然并未说什么，但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毕竟早上从未如此吵闹过。
膳厅外，一大群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哎，刚才来的那个是大名鼎鼎的寒天子？”杏儿问身边的几个丫头。
“是啊，刚才那个人说他是寒天子呢，这世上又有几个寒天子啊，而且看主子那么敬重他，连早餐都不用了呢！”红梅接道。
“他就是寒天子！四年之前他来过，当时我亲眼看到的！”画心说道。
本想过去训斥她们的上官寒月听到“寒天子”三个字，突然止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东方玉也停了下来。
“玉儿……”上官寒月转身抱住了她，“你走了……”
“答应娘，不要轻易泄漏自己的女儿身份，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东方家。还有，不要恨你爹爹，他……也是无奈的。你也许还理解不了，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娘的话！”上官寒月紧盯着她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到肯定的答案。
“娘的话，孩儿谨记在心。玉儿一定好好学武，保护你们。”虽然听起来稚嫩可笑，但这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傻孩子，娘不指望你能保护我们，你能够把自己保护好，娘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放下了。”上官寒月摸摸她的头道，“我们走吧，去找你爹爹吧。”虽是无意说说，却不想，东方玉真的没能保护好她……
又来到四年前的老地方——昔日景象依旧，不同的是，东方玉，已经不是母亲襁褓里的小婴孩了。
步入花厅，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他们互相寒暄。终于，寒天子的目光落在东方玉身上……
“果然，果然啊，偃月说的果然没错……”只见寒天子两眼直直地盯着东方玉，自言自语道。
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趴在母亲怀抱里的小娃娃了，琉璃般的大眼睛镶嵌在粉嫩的小脸上，红红的小嘴微嘟着像是熟透的樱桃，好不可爱。
“偃月？你说偃月？”东方鸿突然激动的对寒天子说道。。
“是，正是偃月先生。”寒天子回过神，恭敬地道。
“偃月先生？不知他是谁？”上官寒月皱起眉头，困惑的道。
“偃月先生是羽国的大祭司，紫光大陆最伟大的预言家，但是五年前他突然决定辞去祭祀的职位，来到了寒云谷。”寒天子对上官寒月解释道。
“那不知他说了什么？”东方鸿急忙追问道。
“这……请家主恕罪，偃月嘱咐老夫切莫向外泄露，即使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不然，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这点您应该知道。偃月的话，是从未出错的……”寒天子小心地看了看东方鸿的脸色，只见他沉吟不决。
“不过老夫可以告诉您，四年之前，是偃月让我亲自出谷来收玉儿为徒的……”
听到此处，东方玉只觉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自己的穿越与此人有关？“欢迎回来，玉。”她的耳畔仿佛又响起了穿越前听到的那句话……
“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寒前辈了。只是，前辈在信中不是说七日后到，怎的今日便到了？”东方鸿问出了盘桓在心中已久的疑问。
“呵呵，老夫实在等不及了，便提前出谷了……”寒天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不知前辈和玉儿何时启程？”上官寒月问道。
“依老夫看，就明日如何？”寒天子说道，“毕竟老夫身份特殊，不便久留。只希望这里的下人……”
“前辈放心，这点本分他们还是有的。虽然他们私下里会聊起你，但对外人是断断不会提起的。即便杀了他们，他们都不会说。虽然他们不会武功，但也算得上是我东方家的死士了！”
“那就好，还有一事，不知家主意下如何？”只见那寒天子双眼微眯，嘴角轻翘，笑得诡异。
“寒前辈请讲。”东方鸿看向寒天子。
“玉儿，出来罢。”寒天子沉声道。
众人只见眼前一闪，花厅里又多了一个“东方玉”，东方玉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偌大的花厅里，登时没了动静……
“前辈，这是……”东方鸿站了起来，看看两个东方玉。
“这是寒云谷的人，精通易容之术，家主请放心。日后东方家有东方玉，寒云谷只有寒玉公子，家主意下如何？”寒天子看着东方鸿笑道。
东方玉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东方玉，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刚才看到另一个东方玉，心里真是心虚的很。
“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留在这里代替玉儿？”上官寒月问道。
“正是，如此这般，谁还会想到东方家与寒云谷有关系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东方世家的二公子突然不见，寒天子多次造访东方世家，把这些加到一起，聪明人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不是么？即便是死士，也有背叛主人的时候，我们应该有万全的准备。”寒天子回答道。
“那日后即便相见，我与玉儿，也只能形同路人么……”上官寒月两眼失神，自言自语道。
“这也是为了东方家好啊！寒云谷是东方家的底牌，现下的确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如今多国觊觎着这块肥肉，我们还是低调为上。”东方鸿想了想说道，“前辈真是宝刀未老啊，小子还得向前辈多多学习。”东方鸿笑了，但她看得出，这笑里面的萧索，落寞，与无奈……
“不就是想说我是老狐狸么？还说什么宝刀未老！”寒天子心想，笑了笑，道“家主，有些事情，要顾及大局，不可因小失大。”
看着站在地上的假东方玉。她不禁想，自己与东方家，到底是远了……
傍晚，她独自一人，来到东方霄的院子。
从正要往屋内送茶的兰馨手里接过茶杯，悄悄地向屋内走去。
东方霄此时正在写字，橙红的烛光印在精致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温暖。她端着茶水，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似是要深深的印在脑子里。
“兰馨，茶水怎么还没好？”他边写边说道。
她回过神，站在桌子旁的一个箱子上，把茶水轻轻地放在桌上，同时也看到了东方霄笔下的字——“杂论。”他竟然是在帮自己抄书么？可是用不到了呢……
她再也忍不住，泪珠沿着双颊滚落，滴在宣纸上。
“兰馨，你怎么……”东方霄看到纸上的水印，差异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东方玉。
“玉儿，你怎么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东方霄急忙把她抱入怀中，慌乱地擦掉挂在她脸上的泪珠。
“大哥，玉儿要走了。”她伏在东方霄的怀里，希望多汲取一点温暖。
“走？去哪？”东方霄疑惑的问。
“玉儿要去寒云谷学武，这一去，便不知何时能够再见了……”感受到环着自己的手臂突然僵硬，她起身向门口走去。
“还有，从此以后，我不是东方玉了，我是寒玉……今后你看到的东方玉，只是一个傀儡，但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待他……”她没有回头，径直向门外走去，不是她太无情，只是她不敢去面对……
“东方玉，寒玉……”东方霄低语道，“不管你是东方玉还是寒玉，你还是我的玉儿……”东方霄沉吟了一下，向东方鸿的书房走去，此事定有蹊跷……
希望日子过的慢些时，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圆月西坠，红日东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与爹娘和大哥道别后就和寒天子上了马车，从此，她便是寒玉了……
“师父，我们要几日到寒云谷呢？”寒玉问道，本以为坐马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谁知道这么颠簸……
然而对面的寒天子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闭目养神。
“可恶的死老头！”她不禁在心里碎碎念，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师父好嘛，就告诉玉儿吧。”她又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拉着寒天子的袖子甩动着。
“玉儿，你是从哪里来的？”寒天子还是没有睁眼，但却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句话，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什么我从哪里来的？不是你亲自把我从东方家接出来的吗？”她心头直跳，难道那个偃月接了她的老底？
“听着，为师此次出谷前往月影国办事，回谷途中遇见一个小乞儿，见其身骨奇佳，便起了爱才之心，收为徒弟，取名寒玉。”寒天子说到此处睁开了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她。
“寒玉当时昏迷在路边，被为师救醒时已经失忆。玉儿，你可明白？”寒天子笑着问道。
“呵呵，师父，徒儿自然明白，师傅请放心。”她松了一口气。
“偃月同我说，你不同于一般的孩子，让我不要把你当成孩子看待，现下看来，果然不错，哈哈……”寒天子点点头笑道，“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战国都城燕安城，想必玉儿还未去过吧。那里可以说是紫光大陆上最宏伟的城市了，我们先去那儿，然后再回寒云谷。”
“师傅，玉儿能见见偃月先生吗？”寒玉摆弄着手里的凤箫。
“呵呵，玉儿等不及了吗？偃月说了，有缘自然相会。”寒天子笑着睨了他一眼。
“哈哈，这偃月先生真是有趣的紧，我们定会相见的。”寒玉此时已经退掉了那份幼稚的外壳，露出了真是的自己，两眼泛着幽光，冷冷的看着凤笛，心道：“偃月，你到底知道多少呢，又为何离开羽国，来到寒云谷，为了我么，呵呵……”
朱唇轻启，箫声呜咽，悠长，恬静，空灵，愈来愈浓郁的哀愁随着箫声缓缓的飘荡而出，融入空中，弥久不散……寒天子暗暗心惊，这……哪里是一个孩子应有的心境。
双眸微眯，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眼睛中的伤痛。“爸，妈，弟弟，你们还好吗？苏弦很想你们呢……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恨弟弟了，也不怨老爸了，有什么又比大家在一起更好的呢……老爸和爹爹，他们都是一样的无奈啊……”
“爹，娘，大哥，自此一别，我们何时再见？即便再见，会不会已是物是人非……”
车轮滚滚，风尘阵阵，前方又有什么在等待这她，这缕来自异世的孤魂……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疑云重重万里凝 箫声化作离人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