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32、摘掉

　　杨晴急声，突然站起：“我认为潘恒说的很有道理。”
　　“棋子的看法？”
　　“对。”
　　霍雨嘉满眼的质疑：“我们看过了那些大粉的过去，是真情实感的大粉啊。打投，写小作文，还要产粮，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带着对艺人真情实感，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杨晴回过神，缓慢坐回沙发。
　　“你说的对哦。”杨晴揉着太阳穴，她被说服了。
　　“恩，我还是倾向于是方一顺把这些人揪出来而已。棋子的看法不可靠，”霍雨嘉说着，忽然改口：“不过，也不能说死。但是几率不大。方一顺还是很有手段的。”
　　杨晴叹气，深陷到沙发里。
　　“蠢啊。”
　　霍雨嘉正逗狗玩，回头看她。
　　“蠢啊。”杨晴又说了一句。
　　霍雨嘉笑：“怎么了。”
　　杨晴说：“顾恪欢马上就要被踩到脚底，结果出现那几个炮灰。”

　　“你们两个非要把他往死里搞么。”霍雨嘉心里有点不舒服，语气没有表现出来。
　　“也不是。”杨晴说，蹲到霍雨嘉的身边：“我发现我有这方面的能力，你不认为我和小助理很会搞事情么。”
　　霍雨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像沈如莹和陈如星的卫生间偷情照片，她那么想要发出去，最终还是良心占了上风。
　　“挺有天分的。”
　　霍雨嘉只能做此评价。
　　杨晴嘿嘿笑，看起来她对自己的结果很满意，又说：“看来我可以转行做营销或者公关，其实呢，我就是想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对顾恪欢这个人没什么不满。但是潘恒我可说不准，他好像对顾恪欢怨气挺重的。他们之前有仇么？”
　　这可把霍雨嘉问住了。
　　“没有吧。”霍雨嘉犹犹豫豫，想了很久：“没有听说他们有过节。”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还要述职。好累的呀！”杨晴拍着霍雨嘉的肩膀，抻着懒腰，走回房间。霍雨嘉抬头看向挂钟，好吧，已经2点了。

　　她到了卫生间卸掉脸上的妆，但也只是做了这一件事，累到全身都要散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力量回到床上，本想着好好歇歇，但是回到床上，却又不想入睡。
　　她知道自己在意什么。内心从未如此通透。大概只有疲惫时，才能这样观自己。
　　翻开手机，胡乱看着什么。

　　当年的cp粉也会发《守林人》的花椰影评：

　　冒死发文，唯粉勿杠。
　　北国风光，如诗如画，是陈如飞的拿手，老戏骨肖忠吉撑起了全场，顾恪欢的表现稳重进步，演技几乎坐上头把交椅，与老戏骨对戏，不落下风，最惊讶的竟然霍雨嘉，她在戏中的表现简直抢眼，尤其是眼神戏，太浓烈了，有她在，几乎不看别人，她找对了戏路，但是也放弃了这个戏路，如今只出没于食之无味的花边新闻中。
　　想到当年lz热烈的粉过二人，就因为那一张照片，也与唯粉战斗过，至死方休，后来醒悟发觉不过是两位演员一场作秀，自骂蠢货，再到今天看到影片，我又动摇了，他们两个当年未必是作秀，只是不知，演戏之时，有多少的真情实感。而那时的真情实感，如今又剩了多少。
　　其实，lz特别想说，当年是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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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么样，《守林人》成为过去时。任何经历，无论多么辉煌和璀璨，都会成为过去时，只是《守林人》成为过去刻下的这一笔，不够深邃也不够漂亮，却高耸云端，让人回头一眼便能看到：它，是失败的，并且醒目的出现在主创的人生中。不知是喜是忧。

　　是喜是忧。
　　霍雨嘉思考着，心底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是她又回答不出，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无功无过吧。
　　霍雨嘉的人生并未因此有任何的转变，好的没有，倒是坏了一点点，只不过是添了失败的一笔。
　　像此类失败的事情，在霍雨嘉的生命中还有这许多许多。她几乎都可以接受了。
　　大到那些完不成的梦想。
　　小到一次失败的旋律撰写。琴上散落了一张纸，上有断断续续的几个音符，那还是一个月前的创作。

　　霍雨嘉呆呆望着天花板，望着即将下雪的天气，内心空洞苍白。舒舒不爱自己睡觉，又爬上了床。
　　它胖了一些，更可爱了，毛也软软的，可是眼神也忧郁了。
　　你可是一条柴犬啊，你为什么会忧郁呢。
　　舒舒贴近她的话里，把她挤到边缘，回答不了她。

　　生活还要继续，主播还要继续，生活如死水，做主播时，还是尽量拿出最元气的状态。
　　“今天大家先听什么歌。”夜礼服假面在直播间问。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现在正是直播间热闹的时候。排行热度上看，她一直在排行榜上一骑绝尘，20w奖金，基本上是放在她的口袋中。
　　评论区刷了好多歌曲，几乎是快速刷过，霍雨嘉脑子嗡嗡转，眼前有瞬间的漆黑，她差点晕厥。
　　“我有点渴了，我先歇一歇好不好。十一点十分继续唱歌。”
　　粉丝们都很可爱发着评论：“好好，休息一下，说说话。”
　　霍雨嘉有被暖到，她有点不好意思去休息。
　　“你们现在可以说唱什么歌曲，有趣一点的也可以。”
　　棉花糖发出评论：“面面你知道么，你的声音有点像个女演员。”
　　地球卫发出评论：“霍雨嘉。”
　　霍雨嘉心下一紧，砰砰跳，只能装作看不见，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弥月醉巴黎》哇，好冷门的老歌了，《今夜情为证》这个不冷门，但是也很久远。”
　　但是没人理她，那些人纷纷都在评论区热烈讨论了起来。

　　A：“那个演员也不唱歌呀。”
　　B：“她唱歌的，还出了个专辑，王申还不是吐槽她么，要不是歌曲便宜，谁会用她的歌。”
　　C：“面面的直播间，你们讨论其他人，太没素质了吧。”
　　D：“要不是王申，我还真不知道她唱过歌，说着的，歌很一般，不如面面，还是面面好听。”
　　C：“面面设置禁词吧，或者把他们屏蔽，谈其他艺人，不知道那些艺人都很高贵的么。被人家发现，面面麻烦。”
　　B：“也不咋高贵了，糊。我感觉他唱歌还挺好听，音色不错，和面面真的好像的，不过，她人不咋样，不然王申也不能踩她，吃透了她是个糊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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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加快，手脚发抖。
　　霍雨嘉看了看时间。
　　继续坚持一个小时。
　　夜礼服假面说：“十一点了，我刚刚催走了一波学生党，上班党也该去休息了。不然，会长痘痘变丑。大家还是要注意休息呀。”
　　E：“继续听一会，听到十一点半。”
　　F：“面面今天还唱《moon river》么。”

　　评论回归正常，眼看到了十一点十分，她准备连麦唱歌。正要说话，突然有人刷了数十条评论：“是个丑女吧，不然为什么要带个面具，故弄玄虚。”
　　“是啊，丑女啊。别的主播都是大大方方示人，为什么你不能。你搞什么啊。”
　　“你是逃犯么。”
　　“你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面面什么时候摘到面具啊。面面声音好听，也一听是个大美女。”

　　F：“哪里来的没素质的人。面面，把他们屏蔽。”
　　E：“快屏蔽他们，不知道哪个糊直播，过来找事。自己能力不行，就搞这种手段。”

　　G：“说真的，面面，你为啥不摘掉面具呢。”
　　F：“为什么一定要摘掉面具。你们不爱看可以不看。”
　　G：“我们是粉丝，是花了钱的，为什么不能看。”
　　F：“你花了多少钱。你又花了多少钱。”
　　G：“你看看我花了多少钱。第一个火箭是我送的。我想看看她的脸，有问题么。”
　　原来是火箭大哥，他可是直播间打赏第一人。
　　G：“难道你们不想看么。”
　　一下刷出好多个：“不想。”
　　G：“你们少虚伪了。”
　　F：“如果面面长的丑呢。”
　　直播间突然没人发评论。
　　F：“面面唱歌吧。别听他们的。一定是隔壁来的。”

　　夜礼服假面突然笑出了声，气音酥酥麻麻，通过麦克风，传至百万粉丝的耳朵中，教他们想起了风情万种的女郎。
　　“你们很想让我摘掉面具么。”夜礼服假面近乎是自言自语，她话中有哀伤，也更加神秘了。
　　女人一旦开始神秘，开始哀情和沉静，便拥有难以言说的魅力，坐在那里，便勾魂摄魄，让人招架不住。
　　“可是，我不适合摘掉面具呀。”
　　霍雨嘉抱起了吉他，简单拨弄着，撩拨心弦。
　　“如果我要继续做主播，我不会摘掉面具。我摘掉面具，就要退出直播圈了。所以……我还是很珍惜和大家的相处时光。《今夜情为证》，送给大家。谢谢大家的陪伴。”

　　霍雨嘉从未在直播设置过什么规则，一直允许粉丝自由畅谈，粉丝之前也聊过摘掉面具，但都被霍雨嘉遮掩过去，这一次，她算是做了正面回应。
　　第二天，‘夜礼服假面回应面’上了热搜。
　　“这年头主播也开始玩噱头了。还搞面具，她咋不去行侠仗义呢。”
　　“有一说一，唱的还行，还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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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主播圈的粉丝，还有很多人，完全不知道夜礼服假面这号人物。即便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去关心。
　　只是一个会搞噱头的主播，一眼看穿的廉价的人设，竟然这么多人追随，只能说，网络信息时代，造就了各行业各的聪明人，同样，也造就了多种多样的傻子。
　　人间怪相，看开就好。

　　晚上12点，霍雨嘉刚下线去洗漱，咔的一声，耳朵伶俐的舒舒颠颠跑到了门口。
　　“怎么样，述职如何？”霍雨嘉问。
　　“完美。还和领导同事吃饭唱k，”杨晴眉开眼笑：“我发现，主播卖货真的是个风口，你那个卖货机会一定要谈妥。”
　　“已经谈妥了。”
　　杨晴拍手：“太好了，什么时候去卖货。”
　　“周五。”
　　“你可以歇一歇，准备主播卖货，主播可以停几天。”
　　“不行，不行，”霍雨嘉去接一杯水：“不能断，这几天有个主播人气比赛，赢了有20w呢。如果拿不到这笔钱，我可能就要被警察以非法刷信用卡带走，还有半个月，我必须要坚持。”
　　“哦，我把这个事忘记了。”杨晴拍拍脑袋：“是啊，20w，这笔钱，够你喘口气的。你还要加时长么？”
　　“加，每天晚上7点到12点，除了周五的，因为周五我要去直播卖货。”
　　“身体吃得消么。”杨晴很担心。
　　霍雨嘉站在饮水机前，杨晴望着她的背影。
　　霍雨嘉坐回沙发，手捧热水，垂眼不敢看杨晴。
　　“放心吧，完成这次比赛，作息肯定是回归正常。好了，睡觉去。”
　　“不了，我要出差，现在去收拾行李。”杨晴说。
　　霍雨嘉惊讶看了一眼挂钟，时针指向十二点十分。如果不是窗帘未合，茫茫黑夜收入眼中，她还以为现在是白天。

　　“没办法，这几年大家可能是赚够了钱，很喜欢旅游，也很喜欢个性化旅游。我们现在制定的旅游线路少，老板希望我开辟多一条旅游线路。”杨晴拖出小型行李箱，随便放了几件衣服。
　　“羡慕你啊，可以到处玩。”霍雨嘉站在门口。她眼中的状态远远比他表达更甚，似是藏了一座牢笼，暗无天日。
　　“难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把旅游作为工作么。你们看到山水有多美，而我却要思考，如何用文字传递他的美。不如，你请假，我们两个去旅游，有个伴。”
　　这点燃了霍雨嘉的希望之火，她正要说出一个‘好’字，杨晴又笑说：“等你什么比赛结束再说，拿不到一等奖，弄个三等奖也还不错。”
　　杨晴浑然不觉好友如困兽的恐怖，她一直与鞋带作战，每次刷鞋，她都会分开鞋子和鞋带，但又不会及时系回去。五分钟，她搞定了鞋带，还编了个漂亮的花样。

　　“回来再见。”霍雨嘉走到门口，死气沉沉。
　　“回来再见。诶，你要不要考虑把面具摘掉。你的微博粉丝都很想看你的脸，我觉得是时候摘掉了。”
　　“摘掉，就不做这一行了。”霍雨嘉摇头。
　　“好吧。”杨晴耸肩，飞了一个吻，给了一口舒舒，咣当，门就被合上。

　　摘掉面具？
　　不不，霍雨嘉不敢想象。
　　她不敢想象，一直陪伴‘夜礼服假面’的粉丝一夕之间全部逃开，会是什么场景。那真的太恐怖了。
　　夜礼服假面无法面对空荡荡的主播间。
　　夜礼服假面真的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