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途鬼道》故思凉情

3、第三章 苍山雪顶战（3）

　　事情处理的过程太过平淡，没有任何一丝的波动起伏，后续小子又让夫人带他找到了婷儿死后埋葬的地方将尸骨取出做了法后寻得一块不错的地从新安葬。全程黑煞都跟着，时不时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小子知道这娃儿是想娘了，一尸两命，小的有怨成了恶，不知修了多久才修到的转世，却落得这个下场，不恨难怪。

　　周晨按理说是没事了，但是小子留了个心，用法在他身上设了个结，多行善少作恶，如果做不到的话他会就四肢肿胀而亡。夫人只是瞧见了周晨的好，却没太把小子的交代放在心上。

　　林中深处，小子用树枝捅了捅面前的篝火，道：“清河道长，你还要跟我到何时？你可有要去的地方？”

　　挽清河躺在一旁，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瘪嘴：“没地方去，你说那夫人也是把儿子宠坏了，也不知道最后你交代的话听没听进去。”

　　已经是入春季，却还伴着丝丝凉意。

　　冷风过境，小子额前两侧的黑丝波动，他抿了抿唇道：“不知道。”

　　自打事情结束之后，挽清河讨要了不少的钱财，分了一大半给小子，毕竟他全程也没做什么事，不好意思拿的太多。小子很坦然的接受了，无处可去，平日里走哪是哪，从来地为床，天为被的小子没想到挽清河就一直跟着他，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其实他是无所谓，他本就无处可去，无归之人，挽清河若想跟着便跟着好了。

　　“你没有名字吗？”挽清河看着小子站了起来，好奇的跟着也起了身问道。

　　小子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总是被人叫小子，便以此为名。”行走人间百年，常常被人叫做小子，时间久了别人问他叫什么，不自觉的就说自己叫小子。

　　挽清河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敬佩之色，跟着小子往林中走，“你可真厉害，现在仙魔两界和平，双道选修，你怎么偏偏修了个鬼道？鬼道不入流，世人称之邪道，而且听闻鬼道难修，一不小心就会毙命。”

　　这要如何回答？

　　小子想了想，笑的温浅道：“不知以前自己作何想法，醒在虚无之中时还没发现自己修的便是鬼道，后来才发现的。”

　　“说起来，你说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你……失忆过吗？”

　　“……应该是吧。”

　　“那你也不记得自己家在哪了？”

　　“恩。”

　　“今年多大了呢？也不记得了吗？”

　　“恩。”

　　“那你……”

　　“清河道长，快看，有青蛙！”说着，小子打断了挽清河的问话，就直奔而出，不一会，抓了四五只青蛙回来。挽清河站在一旁鼓掌，称赞道：“厉害厉害。”

　　小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把怀里几只还在蹬腿挣扎的青蛙递给了挽清河，“给。”

　　挽清河有些为难，看着小子怀里的青蛙，咳了咳，“咳，那什么……你……”

　　结果话还没说完，小子就打断道：“啊！失礼了，清河道长不会做饭是吧？没事，我来，我做饭很好吃的。”

　　做饭？

　　挽清河开始以为小子只是想抓青蛙玩玩……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眼如铜铃的看着小子把这几只青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扒了皮，然后从万囊袋中拿出一口锅，就开始炖煮这几只惨不忍睹的青蛙。

　　期间挽清河几次想阻止，但是还是被震的傻在了原地就那么看着，一时给忘记了。小子来回跑了好几趟，先是去河边取了一些水来，然后又在林子里不知道在哪棵树底下挖了一堆的蘑菇，还有不知道是野菜还是草的玩意回来，直接整理整理就丢到了锅里。这厨艺……简直……不敢恭维。

　　小子吃的很慢，细嚼慢咽的，咬上一口能咀嚼二十多下才咽肚，挽清河就直愣愣的看着小子有些入迷，他觉得小子浑身上下都是谜。小子察觉到挽清河的目光，不解的看向他，伸出手指了指挽清河手里端着的碗，温声问道：“清河道长，你不吃吗？”

　　挽清河回了回神，看着手里端着的碗，一只青蛙的腿还支棱在汤的外面，眨了眨眼，挽清河用力的扯着笑道：“啊？啊……我，我不是很饿。”

　　“那给我吃吧，不要浪费了。”小子说。

　　“啊？还是别吃了吧。”挽清河手一抖，差点没把这碗给丢出去……心叹，这小子的胃是铁打的吗？这都能吃下去相安无事？不不不，味蕾坏掉了？这能吃？

　　“浪费的，给我吧。”小子说着伸出了手，挽清河只能抖着手把碗给递了过去……小子接过碗，吃的斯文而缓，一头黑发乱而不散的用着一根发簪松松的盘在脑后，额前两鬓乱发随着他一个动作就波动，细看小子身上有很多小细节，比如领扣处有数个哑巴铃，他耳朵上有三环而扣挂链……看着看着，挽清河看向了小子的四肢，四肢骨干明显，线条漂亮，却有些纤弱了，仔细看，挽清河已经贴到了小子的面前，他伸出手指了指小子的手脚，道：“这是什么？刺青吗？”

　　小子正咬着青蛙腿，吃的很是认真，被挽清河这么一问，快速的吃掉嘴里的青蛙腿后，放下手里的碗抬起手看了看，摇头解释：“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身上就有了，不仔细的看话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到晚上就会明显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子的双手腕、双脚踝处都有淡淡如发丝一般纤细的紫色丝线，如果不是近看，还以为是手链、脚链。白天的时候真的不会发觉，甚至看不出来，但是到晚上看的话会这些紫色丝线会闪出淡淡的紫光……

　　挽清河摇头，道：“不知道，未曾见过。”

　　小子眼底闪过一丝的失落，又端起碗继续吃，温声温语道：“清河道长接下来作何打算？”

　　“我跟着你不行吗？”挽清河饶趣的看向小子问。

　　“啊？我自己都没有目的地，你跟着我作甚？”小子歪了歪脑袋，目光却没对视上挽清河，而是偏向了一侧问道。

　　挽清河笑了笑，说道：“我也是无归处之人，何不做个伴？你也别清河道长清河道长的了，以后叫我清河哥哥就好了，怎么看我都比你大嘛。对了，我要不给你起个名字？一直叫小子多不好啊。”

　　小子看了看他，笑说：“你说。”

　　挽清河想了想，食指在身下的石头上一下一下的点着，许久道：“尤生如何？”

　　尤生。

　　小子在心头回味念叨了几遍，倒是觉得不错，“谢谢清河哥哥，那便叫尤生。”

　　挽清河笑得温文尔雅，尤生在他的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道士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的世俗气息十分的重，但是他眉宇间总是透着淡淡的柔和感，让人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看得久了甚至觉得有些移不开眼，尤生眯眼一笑道：“清河哥哥，可有人说你长相太过温和了？”

　　“恩？恩，没少被人说，但是一开口就破功了，是不是？”确实如此，挽清河不说话一眼瞅去给人的感觉宛如春季微风抚柳而过，尽落温柔。但是一开口说话透着俗气，而且他说话的语速挺快的，给人感觉有些与样貌不符。一席棉麻白衣，一绳扣这个斗笠总是挂在脖子上，头发半鬓勾起高高而系，白绸散在披下的发内，尤为显眼。加上不言不语时美眸善睐的模样，若不开口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极柔出温之人。

　　晚上，尤生抱着黑煞睡的迷迷瞪瞪，突然觉身躯袭寒而颤，猛地睁开眼，挽清河也醒了过来，此刻正是深更半夜，林中幽暗而沉，却见一道道昏暗黑影，肃有百只不止，幽冥鬼火飘忽不定而起，恍惚飘荡之间远远看去，尤生面色一惊而诧。

　　黑煞发出恶狠而呜咽的低吼声，尤生抬起手在黑煞的脑袋上揉了揉以示安慰，看向挽清河沉声道：“百鬼夜行。”

　　挽清河正容亢色的点了点头。

　　此刻林间突然袭来阵阵阴风，一道道黑色阴影悠荡而来，挽清河面正严色的抽出腰间柳枝，拉过尤生挡在了身后，说道：“小心。”

　　然而这些鬼似乎未曾看见他们一般，有几只甚至近在咫尺的从他们两人身旁经过，带过丝丝缕缕惊肉之寒，尤生只觉四肢刺痛感清晰袭心，他眉头抽了抽看向挽清河道：“跟上看看。”

　　挽清河显然不是很乐意，百鬼夜行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这样跟上去看看如果被察觉到了，指不定要被这百鬼给撕成碎片不可。但是尤生完全没给挽清河任何回绝的余地，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跟着百鬼而行，渐行间天色微亮，天地相连的缝隙之间泛起层层叠叠的橙红白三色交错晕染，美不胜收，但是现在尤生无心观赏，百鬼的身影慢慢淡去，这一夜他们翻过了足足三个山头，而现在天色已亮，百鬼消停。

　　挽清河累的够呛，歪着身子靠在黑煞的肚皮上喘着气道：“我不行了，歇歇吧。咱们都这样跟了一夜了，我困的不行。尤生弟弟，我求求你了。”

　　百鬼身影淡去，尤生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用力的捏了捏点头，“那便再次歇息一天。”

　　挽清河是真的累了，一夜无眠的赶路，又困又累。

　　不一会便抱着黑煞沉沉的睡了过去，尤生点起了篝火，靠在树干上看着手腕上的紫色线条皱眉蹙眼，百鬼出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手腕和脚腕上的紫色线条在发烫，烫的他皮肉创剧痛深不已。他是谁？为什么这些鬼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为什么手腕和脚腕上的紫色线条会对这些鬼产生反应？

　　不知不觉间带着一脑袋的思绪就那么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昏暗了下去，居然这么不吃不喝的睡了一天，想来也是，一夜赶路真的累到了精疲力尽。

　　挽清河不知道是什么醒来的，也不知道是在哪抓来的鱼，这会刚刚好烤完，看见醒来的尤生挑了挑眉梢，笑道：“醒了啊，饿了吧？来，吃鱼。”

　　尤生结果挽清河递过来的鱼，食之无味。

　　他低着头，闷声道：“清河哥哥，百鬼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尤生指了指手腕上的紫色线条，“会发热，会疼。”

　　挽清河咄咄怪事的道：“什么？所以……”挽清河顺着尤生的动作指了指他的手腕，“所以会对那些鬼产生反应是吗？会不会是因为你修的是鬼道所以才这样？”

　　尤生摇了摇头，“不知道，不应该。以前我遇见过百鬼夜行，不过不同的是那是鬼新娘出嫁，我巧合遇见。但是我却没有什么反应，按道理来说都是鬼，没道理……”

　　“确实，那……要不，今天晚上等百鬼出来继续跟着看看？他们肯定是有目的地的，看看这些鬼要去什么地方。”挽清河咬着一口鱼，道。

　　“行。”尤生回答。

　　关于自身的事情尤生正如新生婴儿一般，一无所知。

　　现在就算是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个答案来。挽清河吐了一口鱼刺，看向尤生那一脸惆怅，笑得风轻云淡且自若，“尤生弟弟，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知道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以前会不会是什么鬼王之类的？”

　　鬼王？那是何等的地位了？

　　尤生不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清河哥哥为什么这么觉得？”

　　挽清河叹了一口气，道：“我好歹也见过不少了，鬼道禁术，移魂之术，一般的修鬼道的人可做不到。再言，鬼道鬼道，是给鬼生出的道，没有哪个活人会去修鬼道的，就算真的要修也必须是个万阴之体，女人去修倒是还行，但是你……咳，我也看不透，你会鬼道禁术，想来鬼道修为必然不低。据我所知，古往现今一千年，在鬼蜮一共也就出过三个鬼王，而且全部都是尤白殿的门下。真的就没其他什么鬼王了，可能你不是鬼王，但是接近鬼王？！”

　　尤生听到这话，来了几分的好奇和兴致。

　　“我前几日在茶馆还听说书先生说了这尤白殿，清河哥哥这尤白殿到底是什么人？”

　　挽清河看着尤生眯眼笑了笑，贱兮兮的走到尤生的身旁坐下，一只胳膊搭在尤生的腿上说道：“要说到这尤白殿那可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题。你的名字我便是以他而取，将白改为生。你必然是以前遭遇了什么事情失去了记忆，既生则生，所以便叫你尤生。

　　传说哈，具体我也不清楚。传说这尤白殿起初在凡界，爹不疼娘不爱，其上有兄、其下有妹，但是他在家里是个下人都能欺负的角，天生胆小懦弱又生性温和，也正因此所以好欺负，俗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嘛！”

　　尤生点了点头，但是没反驳挽清河这个观点，道：“然后呢？”

　　挽清河摇了摇手里插着鱼的棍子继续道：“然后，然后你听我说，尤白是出自尤国，万民以尤为主姓，附叠字为复姓。举个例子，如：尤赵某某……尤钱某某……意思就是说，尤为主要的姓，其次跟着的则是家族姓氏，尤为国姓氏。是不是很有意思？

　　尤国不大，但是资源丰富，临近玄国好战而勇，攻打尤国，理由很简单，就是看上人家的领土了，尤国虽小但是骨子硬，被玄国压着打了有十二年最后才分崩离西，尤国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巧也不巧，玄国攻打尤国的时候正是仙魔两界混战的时候，战乱的尸体全部都堆积进了万尸骷。尤白便是从这万尸骷而生，万尸骷为三界之外的虚无之地，传说里面充斥着各种冤魂死鬼，反正是个极其不祥的地方。”

　　尤生抿了抿唇瓣，眨了眨眼睛，温声温语道：“那他可真厉害，居然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

　　挽清河赞许的用力点头，说道：“可不是嘛！尤白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仙魔大战还没停止，三界大乱，他就创造了一个无家可归，逃兵、惧战、人啊、仙啊、魔啊、三界合体的一个小世界。让那些可怜的人有个归宿吧！仙魔大战，没有能力的仙魔和凡界的人多了去了，慢慢的这个地方就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怖。外界取名：三众界。

　　根本是一锅大杂烩，什么都有，死后不入轮回的亡魂鬼魄更是数不胜数，尤白为界主，镇压维护三众界，仙魔大战结束之后，他们才注意到这个地方，再来对付的时候足足打了百年之久都没打下来。”

　　尤生心头暗惊，这个尤白真的了不得。

　　“然后呢？我听说书先生说最后他死了。这么厉害怎么就死了呢？”

　　挽清河笑了笑，摇头道：“问题就在这，仙魔联手攻打三众界那晚，尤白不见了，谁也找不到。后来仙魔占据了三众界，改名众城后一百三十年，尤白突然回来了，异火焚城，仅留一仙一魔，简直是对仙魔两界的羞辱啊！奇耻大辱！后来仙魔两界联手追杀将他逼跳入魔界九重咒怨虚空之地。死前尤白还留下一些话……”

　　“什么话？”尤生追问。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昏暗，百鬼从地而生，鬼影重叠阴阴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