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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苍山雪顶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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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喜腐而磨,虽不食肉身而存,却喜于折磨。
小子跟随夫人将这府宅转了个遍,终于在一口井前察觉不对,井在府宅一荒废小院内。
小子四下看看,确实应该是常年无人居住,院内仅有一座小屋,屋不大,虽布满灰尘又有破损却还透着雅致,两侧已经是杂草丛生,现下春季,倒是有些野花开的正旺。
“夫人,这小院以前何人住?”小子看向夫人,她却目光闪避似乎在隐藏什么,嘴角的笑都凝重了几分,却口中连连否决,“没,没什么人住。这院子小,离正堂太远,谁住这都不太方便,所以就常年搁置了,时间久了就荒废了。”
显然这夫人是在说谎,小子看了府宅内所有的庭院都打理的十分井井有条,被搁置无人住的小院可不仅此一间,却院内花鸟鱼虫好不怡人,却偏偏这一间庭院如此荒废,不合理。除非其他无人居住的庭院也如同这间庭院一般荒废,倒可以理解,小子眯了眯眼,走到井口前往下看了看,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紫,站的距离井口十分的远,似不想接近。
井口不大,井已经干涸,因为太深,井底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仅有一片漆黑。
判断井底没水是因为此刻正是晌午,却没有水面回光。
小子盯着井底,语气轻缓而淡,“夫人若不直言,我也无能为力。”
小子的话显然刺激到了夫人,她“噗通——!”一声便直接跪了下来,对着小子连连磕了三个头,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道:“都是我那小儿不懂事啊!我说,我都说,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后续得知,夫人的儿子名字叫周晨,其父是朝廷命官,从小便是养尊处优,也过度宠溺导致脾性恶劣而蛮横,原本以为长大之后就好了,但是反而愈演愈烈嚣张跋扈,日日游走红楼、赌场、等等各种寻花败柳的娱乐场所。
两年前,周晨瞧上了个姑娘,名叫婷儿,长得俊俏,坏就坏在这婷儿已经是有夫之妇。夫人抬起手擦了擦泪,眼睛赤红悲痛不已,哽咽不断道:“我这儿子便是这般不好,越是得不到的撒了所有的性子都要得到不可。”
周晨即使知道这婷儿已经是有夫之妇也不愿罢休,胆大包天的乘人夫君不在家,将这婷儿被绑了回来。美人当前,疼爱不得,起初周晨的性子还算温和,各种哄着婷儿,但是婷儿一心只想回家。夫人言他最开始把这婷儿绑回来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因为这边的庭院距离她所居之地不近,且下人住的地方都靠近前院,便更不知道了。
“然后呢?”小子转了一圈,淡淡的问。
夫人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一脸的哀愁怨恨说道:“后来晨儿的性子都被磨了,他本就性子急,这婷儿誓死不愿从了他……”
周晨做出的事情简直有丧人伦,婷儿不愿意从他,他强行要了婷儿并且将她禁足在这小庭院内养着,为了不让她发出呼救声,还用毒药灼毁了婷儿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最开始周晨也就是一时兴起,要说真的爱吗?不爱,就是觉得这婷儿漂亮,想得到,真的得到了也就没那么稀罕了。时间久了,为了图乐子,周晨还找来了平日里一起玩的狐朋狗友,一起把这婷儿给强了,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慢慢的婷儿变得疯疯傻傻,看见周晨一次比一次的反应激烈,不是哭,就是要自刎。周晨到最后就烦了,不再过问,这一放就放了足有半年未曾问过,一直都是他身边那个二腿子天天去给婷儿送饭。
一日,二腿子面色慌张的找到周晨说婷儿好像怀孕了,那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下周晨就真的慌了,一个人关在这还好说,但是如果多出个孩子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心一狠,他就想着把婷儿这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找了打胎药强行给婷儿灌下去,这种事危险系数极大,周晨不懂,婷儿最后小产分娩把这已经成型的孩子给生了下来,一落地便是个死胎,周晨知道之后心里头很是高兴啊。把这孩子直接就丢在了小院内的井里。而婷儿却因为小产出血止不住,周晨又不敢找大夫来,怕被发现,就这样婷儿失血死亡了。
周晨干脆一个心狠把婷儿给也丢到了井里。
之后是偶有下人路过这边闻到一股子恶臭,这事才被夫人给知道,夫人之后逼问周晨,周晨才全部老实给交代了出来,夫人表示这件事家里的老爷并不知道,她找人把尸体打捞上来之后找了一块野地就给埋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小子全程面色淡淡温润的听完了夫人的话,脸上看不出怒、看不出悲,他点了点头,道:“杀人偿命,夫人不是小子不帮,是天命不可违。一尸两命,并且……”小子看着井底一团黑雾,无奈叹息了一口气,“并且这胎已成‘恶’,世间有三鬼不可惹,其一为‘恶’,‘恶’成于怨,人死后怨恨极大之鬼可成恶。其二为‘凶’,‘凶’成于恨,人死后恨意极大之鬼可成凶。其三为‘戾’,‘戾’成于杀,‘戾’也为三鬼之首,最难对付的鬼,生前人怕,死后鬼怕者为‘戾’,立于众鬼之上,也可言为万鬼之王。
在‘戾’之下便是‘凶’与‘恶’,夫人你家儿子不仅仅是杀了人那般简单,他是养出了个‘恶’啊!人死魂难存,要成鬼就必然心有执念,又要从鬼变这‘恶’,可想而知这其中的怨是有多深有多重了。”
夫人听得一知半解,耳中尽是小子说的他救不得自家小儿了,心头一阵作乱又一次是泪流不止的痛哭流涕,上前直直跪在了小子的面前连连磕头,“我一妇人家不懂那般,只求半仙你能救救我儿,只要你能救我儿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小子抿了抿唇,默默轻叹,“救也可救,你寻冥店做一纸人,把你儿子衣服套在那纸人身上,切记要全部,包括鞋袜。取你儿子一簇头发黏在纸人的头上,再寻一黑牛的心放入纸人内部。一切备好之后再来找我。”
夫人见小子松了口,一下喜笑颜开立刻站起了身,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我这便去准备。”
小子点了点头。
夫人离开之后,小子趴在了井口边看着井底那一团乱撞的黑雾,心生怜悯,“小儿小儿莫闹,冥道难入,天门难进,往后你便跟随我。”说着,小子站起了身,转身出了府宅。
他是真的打算把这小鬼给养了,而且还是‘恶’,若放着常年不问,极有可能从‘恶’变‘凶’。
天地三界,为仙、为魔、为人。
修成之道,仙道、魔道、鬼道。
现在修道,仙魔两道炽手可热,鬼道不被人看好,鬼道为邪道,便更不愿有人花费功夫去折腾。在仙有仙皇、在魔有魔帝、在鬼有鬼王,不论哪一道都有一个领头的,双道相冲,天地之间无人能同修双道。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厉害,但是鬼祟魅杂他都懂知一二,不见、不遇且可不知,但是一旦遇到、看见了那些针对的办法,此物的由来都从脑中自行冒出,就如一本百科全书在脑中一般,会自动给出答案。
小‘恶’鬼需要个寄宿体,小子准备去市场上转转。
一路走下去,小子不知不觉的转到了畜口市场,人潮拥挤,杂声袭耳,小子挤过人群看到路边一笼子里的狗,觉得很是不错。上前微笑问道:“大娘,这狗怎么卖?”
狗,全身通黑,之所以瞧上眼是因为这狗是异瞳。
大娘蹲了一个上午了,见有人问价,立刻抬起头看了看小子,乐呵呵的回答道:“不贵不贵,半吊。”
小子歪了歪脑袋看着这黑狗,甚是喜欢。
“否能便宜?半吊也不便宜了。”小子还了还价,大娘是一个劲夸赞这只狗,不愿松口,两人拉扯来拉扯去,便将以半吊折半的价格商定了,小子付了钱,抱着狗准备走时,才发现大娘脚边放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狗,小子便问大娘能否给他,大娘倒是无所谓,说这狗就快死了,要想要就拿去吧。
小子抱着两只狗转身就走,巧又不巧的刚刚转身就撞到了一人怀里,闻有花香,仰头一看,这人不正是早上被夫人从府宅里丢出来的年轻道士吗?
依旧身着白衣,两鬓半发而系,他笑眯眯的看着小子,说道:“你好你好。”
小子有些不解,见他也没恶意,亦如之前见到的那般,年轻道长眉眼生柔,唇间带笑。小子便也同样微笑着招呼道:“你好。”
有些怪异,两个人瞪眼看了对方半天就谁也没再说话。
年轻道士看着小子怀里的狗,眯了眯眼,哼笑才道:“挽清河。”
小子恍惚了一下,立刻回答:“小子。”
说着两人同步往市场外走,挽清河看着小子说道:“那家的事你应了?”
小子点了点头,把事情大差不差的全部告诉了挽清河,挽清河听完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道:“我和你一道,助你一臂之力。”
“清河道长,你若有心,为何还要说那些话被夫人丢出来?”小子不是很明白。
“哎呀,是那夫人太心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就把我给丢出来了,哎,你可和那夫人谈好价格了?”
“啊?”
“啊什么啊?你总不能白忙一场吧?”
“啊……我没说,以往我都是要点白面馒头什么的。”
“哎哟,忙得和陀螺似的,就要两白面馒头啊?等着,回头我和夫人谈谈价钱,打算几时动身啊?”
“今晚吧,不想拖太久。周晨怕是要撑不住了。”
“行,那就今晚。”
此夜,月黑风高。
夫人把准备好的纸人交给了小子,看见挽清河的时候尤为一震,小子上前解围说道:“清河道长是前来助我的,毕竟是恶鬼,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夫人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恳求,双手合掌而求道:“好,只要你们能救下我儿,必定重礼答谢。”
挽清河乐呵呵的搓着手,带着夫人出了这荒废的院子,站在门外说价格,小子看着他无奈一笑的摇了摇头,将纸人备好后,转过头看向挽清河说道:“清河道长,速速进来。”
“那可说好了啊!六元金啊!”挽清河看着夫人笑说,转身进了院内,顺手把门直接关上。
挽清河看去,小子正看着地上的两只狗,走上前跪下,右手抚着黑狗,左手抚着那只已经死掉的花狗,默不作声。他掌间黑雾笼罩,挽清河心头一沉而惊,此人修的是鬼道?!
只见小子抚着黑狗的身躯慢慢往上移动,一把抓住了黑狗的脑袋,一团灵光黑雾被他抓着从黑狗的□□里抽了出来,转手间将那灵光黑雾又压入了花狗的体内,不出三秒的时间,花狗就爬了起来,而黑狗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挽清河面色极度难看,鬼道移魂禁术,怕是修了千年鬼道的人或鬼都不见得会此术,毕竟是禁术,要想学还需知阵法口诀,这人是如何知道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最让挽清河舌桥不下的是,小子给这两只狗移魂时,没有布阵,仅凭心头沉诀便这般操作行云流水不出任何差池的搞定了。
一堆的疑问都在挽清河的脑子里,想问,但是眼下可没时间给他和小子悠闲的去聊天。
花狗爬起来的瞬间,不远处的井内发出了“嘤嘤嘤……”的婴儿哭啼声,这哭声越来越大,小子面色淡然自若的站了起来,声音清浅,“来了。”
挽清河点了点头,不由的摸向腰间柳条。
刹那之间,只见一道黑影从井内突破而出,伴着阵阵阴风吹的人身上鸡皮疙瘩直直冒起,黑影直击小子而去,小子一掌轰击而出,那黑影七绕八转的很是灵活绕了过去,却没有过分纠缠,一个转头直击小子面前不远处的纸人冲了过去,挽清河不得不惊叹小子的脑子十分的聪明,早已经准备好了周晨的替身,这替身内的黑牛心可以把小恶鬼给困住,但是困不住多久,但这不多久的时间对于小子来说是足够的。
不论何物,都有针对的办法。恶鬼最好对付的办法便是用‘善’而压,牛、狗两畜便为人间禽善。
也在这小恶鬼冲进纸人内的瞬间,纸人一下就炸裂开了,四分五裂尤为惨烈,假想如果这是个人,那还了得?
纸人内部是由竹子制成,竹条纷飞,小子被竹条割伤了脸侧,挽清河抽出腰间柳条跨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口中满是无奈和急迫道:“你傻啊?站着不动作何?”
小子偏过头,目光却没对着挽清河,反而看着挽清河旁边的一块空白处说:“啊,我没事。”
一阵安静,小恶鬼已经上当钻进了黑牛心里,小子直直跑过去,却跑偏了,挽清河看着他觉得十分的奇怪,因为小子伸手要去拿牛心的时候,好几次都抓了个空,明明就在眼前,却每次都对这空气抓,都抓偏了。
挽清河快步上前一把拿起黑牛心塞进小子的手里道:“你眼神不好吗?这都抓不住?”
小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道:“谢谢清河道长。”说着走到了黑狗的面前,却依旧如刚刚一般,两次抓了个空才抓住了黑狗的狗嘴给掰开,把黑牛心给塞进了狗嘴里,整只手都塞了进去,硬是把黑牛心塞进了黑狗的食道内才收回手。
挽清河看着小子问道:“虽然有了寄宿体,但是怕这小恶鬼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关键点,一旦等这小恶鬼在黑狗的体内醒来,肯定会发疯。他们必须以二十万分的精神去对付才行,必然要恶战一场……
说是迟那是快,黑狗醒了过来,本就是异瞳,其中一只眼睛透着血红的颜色,獠牙展露,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直愣愣的看着小子,发出了呜嚎的声音,小子微微笑的看着黑狗伸出了手,道:“乖,以后就叫你黑煞,好不好?”
“嗷呜——!”黑狗一口咬住了小子的手面,小子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口中还在不断的说道:“虽然你是死的怨恨,但是也是时候解脱了,以后就跟着我,有我一口吃少不得你的,如何?”
黑狗咬着小子的手面不撒手,摇头撕啃。
挽清河吓到面容失色,大叫:“喂喂喂!就算恶鬼能劝,也不能这么劝啊!怎么说它都只是个婴儿,你说死了,它能懂吗?”
小子伸出手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压在黑狗的脑袋上,重如千金,黑狗瞬间被如此重力给压了趴下,小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风轻云淡扯着笑,“要乖。”
那种从骨子里散出的气场使得周边的气压都瞬间下降了好几个度,让人觉得喘息都有些困难,挽清河忍不住的脚跟有些打颤,黑狗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来,显得十分的委屈,眼底满是畏惧之色。小子满意的站起了身,被咬的手皮肉已经被撕裂而开,血流不止。
他用着满是血的手扯下领扣上的哑铃,单手勾起一丝扯断,将哑铃用发丝窜好给黑狗带在了脖子上,一道黑光隐隐而显,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着什么,但是挽清河知道,一定是在说什么口诀。待到小子起身之后,他拍了拍黑狗的脑袋,微笑道:“赐名黑煞。”
再看去,黑乌的脑袋中心有着一道紫色火样印记。挽清河还准备大战一场,错愕上前问道:“这……这就结束了吗?”
小子看向挽清河点了点头,道:“恩。”
这可是恶啊!虽然还小,才出生的恶,但是也是恶啊!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搞定了?挽清河看着小子有些怀疑人生,他觉得他修的道都白修了,还不如眼前这个比他小上好几岁的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