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不服》一条颜狗

40、第40章

　　‘叩叩’
　　房门传来一阵敲门声，蜷缩在床上的姜芸僵硬地将目光挪向房门。

　　下一刻，房门被缓缓打开，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服，漆黑的瞳孔比以往要温和些许，这会儿看着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启唇道：“你好，请问你现在身体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姜芸微微一愣，似是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些好奇。
　　许是因为刚刚瞧见了程安，这会儿即使是在陌生的环境里，情绪也稳定了好些，知道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恶意，随后干涩的喉咙微哽，哑声开口：“没……谢谢关心。”

　　“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程安的……哥哥，姓邱，在博远任职医生。”邱厉说着，语气也要比平时温柔一些，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少女瞧着确实有点可怜，又或许是看在程安同学的这份情面上。
　　“昨天是程安把你抱回来的，这里是他的公寓，昨晚我给你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如果现在身体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还是需要及时和我说。”

　　姜芸略显呆滞的目光微闪，许是因为身处绝境，所受的一丁点温暖都会令人酸鼻。
　　女孩红了眼眶，生理反应地有些哽咽，

　　“我……我挺好的。”

　　邱厉见状，并未再多说什么，也不曾去细问。
　　只是看着如此狼狈的女孩，此时沉默片刻后，再次出声道：“需要先去洗个澡吗？”

　　客房里有个小卫生间，里面的装备一应俱全，姜芸本是想着拒绝，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这么麻烦人家，可偏偏还没等她开口，邱厉却再次出声道：“我已经叫人送衣服过来了，你先去洗个澡吧，有什么事情都等收拾完之后再说。”

　　邱厉的语气并不严厉，但却莫名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既视感，使得姜芸下意识地听从她的指令。

　　……

　　客厅里，被吵醒后的程安迷迷糊糊又睡了半个小时。

　　被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程安紧皱着眉头，费力地掀开被黏上的眼皮。视野里，一个身影像是坐在了不远处的位置，逆着光朦朦胧胧地看着并不真切。

　　“醒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程安这才蓦地清醒了过来，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邱厉，心里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这货怎么醒得这么早？

　　程安抬手揉了揉眼睛，这会儿瞧见男人又是端着一杯热水，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怡然自得地喝茶。
　　视线落在邱厉手中的茶杯上，依旧是那个素净的玻璃杯。

　　淦，特么知道是他的杯子怎么还用？

　　“姜芸呢？”
　　许是懒得再和他纠结这些有的没有，于是便没顾及杯子的事情，随口问起道。

　　而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程安愣愣地看向紧闭的大门，心中正纳闷时，便听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邱厉开口：“去开门。”

　　“啥？”
　　许是因为刚睡醒，程安的脑子还处于昏迷的状态，这会儿呆呆地回了一句。

　　“东西到了。”

　　什么东西？
　　程安心里觉得纳闷，但还是掀开被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这特么到底是谁家？怎么搞得他是主人一样？

　　只是虽说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人都走到门口了，也没可能又掉头走回去，于是便直接打开了大门。

　　“您好，这是您订的衣服。”

　　程安傻乎乎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袋子，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衣服。
　　瞧着好像是女装。

　　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邱厉，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姜芸被泼了油漆，衣服都已经糟蹋地不能看了。

　　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这会儿和送货员轻声说了句‘谢谢’之后便关上房门，转身回到客厅。

　　“没想到你心还挺细的。”
　　先前的程安一直都觉得，邱厉是个挺直男的人，说不上无情，但至少算不了温柔体贴，但现在看来，这段位怕是在他之上。

　　“她洗得应该也差不多了，你给她送过去吧，放在卫生间门口就行。”

　　“你怎么不去送？”许是反骨作祟，程安忍不住回了一句。
　　而下一刻，男人淡淡地递来视线，那眼神不见一丝情绪，却是让程安微微一愣，随即两秒后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程安将那一袋衣服都放在了卫生间门口，这会儿抬手敲了敲房门，下一刻，流水声戛然而止。

　　“我把衣服放门口了，你洗完就直接出来吧，我出去的时候会把房门给带上。”
　　程安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没错过从门板里轻轻透出的一声‘谢谢’。

　　约莫又是十五分钟之后，洗澡完的姜芸从客房里走了出来，此时的脸色瞧着比昨晚要好上一些，只是在面对程安时多少还是带着一点拘谨和忐忑。

　　“程同学，昨晚多谢你的出手相助，今天也麻烦你们了……”姜芸微低着脑袋，似是有些不太敢直视眼前的两人。

　　姜芸家里不是什么有钱的门户，但她洗完澡拿起门口的那套衣服时，一眼就看出了价格不菲，即使标签好像都被人给特意拆了下来。
　　想到这里，骨子里的自卑感作祟，令她越发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前两天和我表白和这个有关吧？”程安明显是个口直心快的男生，这会儿甚至连一点铺垫都没有，开门见山地问了这件事。

　　邱厉虽然也不是那种弯弯绕绕的人，但此时听到程安的这番话，还是不由得看了少年一眼。

　　姜芸脸色一白，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拽着衣摆，尽管刚刚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在设想该如何将这件事敷衍过去，可在关键时刻，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昨晚所遭遇的一切又如同噩梦一样在脑海中回溯，那些人刻薄的嘴脸和言辞，扯着自己衣服时露出色欲的表情，还有拿着油漆罐朝自己泼时的戾气……

　　女孩嘴唇紧抿，一时间连呼吸都开始错乱。

　　坐在沙发上的邱厉敏感地察觉到女孩的不对劲，这会儿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见程安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于是便起身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程安，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别出声。

　　许是真没见识过这种情况，急躁的性子让程安止不住地窝火，这会接过邱厉的水杯后条件反射地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想要降降火，等喝完之后才恍然意识到不对劲。

　　操……间接接吻？
　　程安惊讶地转头，一眼便对上了身边的邱厉，只见他微微挑眉，眼神多少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

　　“姜同学，你先冷静一点。”
　　邱厉收回视线，上前一步将程安挡在身后，似是又回归到那副极为正经的做派，出声道：“昨晚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明显已经是触及到法律了，我们向你询问当时的情况，也只是想要去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以及让那些犯法的人收到应有的惩罚。”

　　站在身后的程安听到这，看着邱厉的眼神多了两分复杂。
　　好家伙，这人说话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然而，即使这番话在程安听起来有些冠冕堂皇，可也到底是戳中了姜芸的心窝，这会儿白着脸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的邱厉和程安，沉默了足足有个两分钟后，这才缓缓启唇，将自己身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来也是令人唏嘘。

　　姜芸在学校里虽然是个成绩优秀又长相貌美的好学生，但本身的原生家庭却并不幸福。
　　自小父亲便因病去世，自后便由其母亲一人养大，但姜芸的母亲却不能算是个好母亲。

　　小的时候年轻貌美，有姜芸的父亲宠着，从不会干一点重活累活，后来姜芸的父亲去世之后，只剩下家里的那点小积蓄，然而姜芸的母亲也依旧不懂得节俭，没过多久便花了个精光。再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出去找工作，可偏偏姜芸的母亲空有其表，一些动手的职业看不上，光鲜亮丽的工作又配不上，只能借着自己这张保养得当的脸去勾搭男人。

　　自姜芸的记忆里，她的母亲身边的男人时不时就会换一张新面孔，其实她也明白，那些男人不过是瞧着母亲长得还行，这才愿意花点钱玩玩，打从心底里是瞧不上母亲的。
　　那些男人有的是有妇之夫，有的则是年过半百的老男人。

　　再后来，姜芸高中的时候，她的母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整个人的情绪也变得极其不稳定，年老色衰的她能攀得上的男人越来越少，姜芸即使劝过她很多次，可对方却始终不曾把姜芸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是她阻碍了自己再嫁豪门的脚步。

　　前段时间，姜芸的母亲便突然打电话问她有没有钱，姜芸知道母亲怕是又赌了，将自己口袋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存款打给她之后，便再也没能联系上自己的母亲。

　　后来才知道，母亲在拿到钱之后连夜离开了这座城市，同时也知道了她欠下一百万巨款的事实。

　　赌场里的那些人都是流氓，口口声声说是她的母亲把她卖给了他们，死活威胁着要她还债，甚至有时候都能堵到学校里来。
　　昨天晚上她本是打算回去收拾东西和房东退租，却不料在楼下遇到了那群人，拽着她的衣服就说要她拿自己的身体去做生意还债。

　　姜芸自是誓死不从，这才沦落到那种局面……

　　了解到所有来龙去脉的程安彻底炸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你妈是人渣吧？”

　　邱厉听此，微微皱眉，轻声呵斥一句：“注意你的言辞。”

　　姜芸被程安给吓了一跳，这会儿听到邱厉出声之后，悲凉地扯了扯嘴角，“没事的，邱医生……我母亲确实……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