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不服》一条颜狗

39、第39章

　　约莫是十五分钟之后，程安踩着拖鞋，套着短袖长裤，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还没走？”程安脚步一顿，看着坐在客厅单人沙发上的邱厉。

　　只见他这会儿正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手中端着一杯热水，悠闲自如的模样就仿佛是呆在自己家里那般随意。

　　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杯子上，这会儿微微一愣，“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邱厉听此，眉峰一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素净的玻璃杯。
　　“抱歉，我看餐台上只有这个还有另一个米奇卡通杯，我还以为那个是你用的。”

　　程安有些语塞。
　　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幼稚的人？

　　“米奇的那个是赵宇的杯子。”程安开口解释，这会儿看了看邱厉手中的水杯，又想起不久前对方跑去给自己买柑橘，正想出声说‘没事’的时候，对方却是率先开口道：

　　“没关系，我洗干净了。”

　　“……”
　　特么你还跟着嫌弃起来了？

　　脸色阴沉了两分，程安盯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邱厉，想要骂人的话在嘴边盘旋许久之后到底还是泄了气。
　　“算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回去？”程安擦着头发，抬步走至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年轻人谁搁那儿喝热水？

　　邱厉朝着厨房淡淡地看去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像个老大爷一样喝着热水。

　　“你还当真是狠心，这个点让我回去。”邱厉语气平静地开口，说的虽是调侃的话，但声音的语调却不见一丝波澜，听起来竟是有种硬核撒娇的既视感。

　　程安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想起那会儿他和赵宇准备去吃夜宵就已经时间不早了，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过了凌晨。

　　这大晚上的，让人临时赶过来，现在又要把人给撵出去，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程安沉默片刻，随后开口道：“要不你今晚先睡我这儿？你应该是洗过澡来的吧？这会儿还有个客房，平日里赵宇可能会住。”

　　邱厉听此，回想起医院里那会儿，跟在程安旁边的那个小屁孩，这会儿眼底飞逝过一丝嫌弃，随后不紧不慢地出声道：“我不太习惯睡客房，有轻微洁癖。”

　　“啊？那要不你睡我那间？”
　　不过是客套一句，可偏偏话出口的下一刻，坐在沙发上的邱厉则是慢悠悠地将水杯放在茶几上，紧接着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薄唇微掀，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也行。”

　　此话一出，程安刚咽下去的水都忍不住呛了两下，抬手抹了一把嘴，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邱厉。

　　什么叫做‘也行’？
　　也行个什么？这他妈睡他的房间还是委屈了是吧？

　　“不是，你这人……”
　　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剩下半句还未说出口，却见男人已然是抬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那模样瞧着极为熟稔，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眼睁睁地看着邱厉走进自己的房间，又直接‘砰’地一下将房门给关上，等程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偌大的客厅里也只剩下程安，还有躺在沙发上的姜芸。

　　“操……”
　　轻声低骂了一句，视线又转而落向沙发上的女孩。

　　沉默两秒后，少年抬手抓了抓自己的湿发，转身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不出一会儿就拿着一床毛毯走了出来，将沙发上的女孩一裹，直接把人抱进了客房。
　　到底还是不至于把姜芸一个人丢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晚。

　　沙发也被糟蹋得有些不成样子，程安抽了一整包的餐巾纸，将长沙发垫得严严实实了之后，这才躺着将就睡了过去。

　　主卧里，有些轻微认床的邱厉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少年的房间意外地干净，床单是深蓝色的，没有普通男生那种邋遢，瞧着像是经常换洗，蓬松的被子也是无比舒适，还隐约带着一丝清香，和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有点像。

　　邱厉笔直着腰板躺在床上，就像是一个雕塑，浑身上下都透着精致，却又带着像教科书里印出来的规矩。
　　许是放弃了挣扎，躺在床上的男人微微皱眉，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适应黑暗的眼睛在黑夜里也能将房间看得一清二楚。
　　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的的月光透着两分清冷，又有三分温柔，还有一丝连邱厉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悸动。

　　男人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可偏偏心腔却像是中了什么邪，有些吵得要命。

　　转身，邱厉变换了姿势，侧躺在床上，微微侧脸，将头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一瞬间，那股清香变得越发清晰，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炸裂，让他不受克制地回想起了不久前，在浴室里看到的那一风光。

　　少年的皮肤真的很干净，瞧着浓眉大眼的，但身上不知为何却没多少毛发，皮肤细腻地就像个女孩子。

　　黑夜里，邱厉抬眉，一瞬间，狭长的眼眸里迸发出炽热的情愫，就像是积压在火山下已久的岩浆，正在蠢蠢欲动地要爆发。
　　又像是丛林里饥饿已久的野兽，对着猎物虎视眈眈。

　　邱厉想，是不是自己最近禁欲太久了，以至于看以前的小孩都变得有些思想不正常。
　　从小到大，在邱厉的认知里，自己的性取向好像和普罗大众没什么区别，也交过那么一两个女朋友，虽然感情平平，对性也不是太过热衷，但各方面也正常，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对男性有想法。

　　想到这里，邱厉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略显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未免自己也太过畜生了些。

　　毕竟，程安可是自己的小辈。
　　是小时候，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人。

　　黑夜里，男人的眼睛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看起来极为深沉，潜藏在翻涌情绪下的，还有像是拉扯间的挣扎。

　　……
　　房门被轻轻地打开。

　　邱厉走出卧室，昏暗的公寓里，男人朝着客房的方向摸索，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又悄无声息地走至床边，可在看清躺在床上的人之后却是微微一愣。

　　片刻后，眼底闪过一丝轻笑。

　　那小子，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虽然这种绅士风度有时候让邱厉瞧着有些不太爽，但也到底会被他耿直又有些别扭的温柔给打败。

　　走出客房，客厅里，少年果真是蜷缩在沙发上。
　　许是公寓里唯二的两床被子都献给了他和另一个女生，这会儿的程安就套着短袖和裤子睡在沙发上，瞧着竟是有那么两分可怜。

　　邱厉见状，从程安的卧室里将那床被子给拿了过来，又细心地盖到了少年的身上。

　　感受到温暖的男孩睡得似乎是更加安稳了些，眉眼舒展，就连原先蜷缩的身子都放松了不少。

　　邱厉站在沙发旁，垂眉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少年，内心的烦乱被渐渐平息，莫名感受到一股没由地安心。

　　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日在酒吧里，那时的他还不曾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当初的小屁孩，只是单纯看着那叛逆的孩子，觉得有些好玩罢了。
　　还记得那时的裘胜明说，程安是圈里有名的野马，即使知道这圈子里看似光鲜亮丽，玩得花的也是大有人在，有些男人虽然喜欢女的，但也不代表不会觊觎男的。

　　或许程安就是那个最会被觊觎的一个。
　　若不是他的身世摆在那里，程家大少爷，程骁的亲弟弟，许是为他争破头的都有不少。

　　想到这里，邱厉的眼神逐渐转深，下意识地俯下身子，轻轻拨去少年额前的一缕碎发。

　　但是他想，程安许是从没有考虑过这些的。
　　即使瞧着整天花天酒地，但他属实被家里人保护地太好了，就像是温室里的玫瑰，被娇养起来的猎豹，即使桀骜不驯，却又不曾受过外面地风吹雨打，风霜洗礼。

　　指腹突然触碰到少年的额角，随之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轮廓，慢慢描摹起他五官的线条。
　　从眉眼，到鼻梁，最终停留在他樱粉的嘴唇上。

　　微微用力，指腹陷进柔软的嘴唇，被少年无意识地抿了一下，指尖顿时传来一片湿濡。

　　心头一颤。
　　邱厉垂眉看着身下的少年，眼中仿佛凝聚着狂风暴雨。

　　……

　　次日，程安是被一阵尖叫声给吵醒的。

　　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被子抖落在地上，不等细想又迷迷糊糊地赶到客房，一打开门便瞧见姜芸蜷缩在床上，脸上满是惊慌。

　　对方似乎也是被吓到了，在看见闯进来的是程安之后，脸上的惊恐渐渐消散，随之眼泪便从双眼里沁了出来。

　　“程同学……”姜芸抖着声音开口。

　　还没睡醒的程安抓了抓头发，却是不解风情地说：
　　“别哭，看见眼泪我就脑子疼，你先等我睡醒了再说。”

　　说完，程安便扭头离开，又重新回到了那长沙发上，倒头睡觉，睡前还不忘把掉落的被子给盖上。

　　徒留下在客房里的姜芸，眼泪卡在眼眶里，要掉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