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何以而歌

47、舞台战（十二）

　　两组表演完毕，大家去后台更换表演服。

　　第二个节目的表演服是丝绸质地的宽松衬衫，十个人的衣型样式都相同，只有颜色不一样。第一组的是白色，第二组的是黑色。

　　表演服换好后，舞台的背景板亮起，系统公布了第一个节目的成绩：

　　第一次舞台成绩：
　　艾德·特里：7.5分；段迟：9.2分；荆谷：8.5分；景炎：9.6分；司宸：9.5分；单梁：9.0分；泰伦·加比：8.0分；滕舟：8.5分；姚谦厉：8.0分；禹王子：7.5分。
　　小组平均分：
　　第一组：8.40分；第二组：8.66分。

　　“好，那么第二个节目依旧由第二组先表演，请第二组的成员上台做好准备。”尹陈继续推动进程，“下面请欣赏由段迟、景炎、泰伦·加比、滕舟和姚谦厉，带来的舞蹈《We Don't Talk Anymore》”

　　五个人站成一排，背对观众单膝下蹲。

　　编舞采用了接龙的形式，前一个人做完一组动作定格，后一个人接着前一个人的定格动作继续做一组动作，再定格往后。接完三个人之后，三人同时做一组同样的动作，再由第三个人开始重复前面的接龙方式。每两轮后进行一段所有人的集体舞蹈，同时变换队形。

　　整支舞蹈一鼓作气连绵不断，流畅度极高。

　　司宸左手挣着下巴，唇角边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右手的食指轻轻动了动，速度极缓地敲了敲肘尖。

　　第二组表演完毕，轮到第一组上场。

　　《Attention》的编舞以圆形为要素，所有的队形变换也都围绕在圆中，舞蹈动作有起有伏，层起交叠，如同水流的波浪。

　　景炎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将细节看得更仔细。

　　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总会有某些方面逐渐变得相似，这一点大概说得不假。

　　自任务下放以来，景炎和司宸从未就这两首歌的编舞有过任何讨论，但此时此刻却发现，这两支舞蹈在某种概念上意外的不谋而合。

　　舞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景炎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了？”旁边的滕舟听到后问他。

　　“没事。”景炎摇摇头，“不觉得么？编舞的人很有默契。”

　　滕舟有些疑惑，搞不懂景炎的具体指代，便又问：“你是说我们两个，还是他们那边？”

　　景炎一顿，又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是说我们和他们。”

　　“第二轮舞台表演完了，下面进行即兴表演环节。”尹陈再次上台，“请所有预备役成员回到舞台。”

　　舞台边缘出现了十把椅子，十人上台后依次坐在椅子上。

　　“即兴表演的主题是‘未来’，大家可以用任何形式来进行表演，没有顺序安排，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站出来表演，个人时长三分钟。”尹陈继续讲解规则，“如果表演需要乐器或者音乐，可以直接在腕表上进行选择，系统会为大家安排。”

　　“那么现在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啊？”

　　“这就开始了？”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即兴表演给弄懵了，面面相觑。

　　“我先来吧。”

　　气氛僵持了大概有一分钟，禹王子起身走到舞台中间。

　　“我从小没有母亲，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缺失过什么，因为我以为，我拥有全世界最至高无上的父爱！”

　　禹王子进入状态非常快，仅一瞬间，他就眼眶通红，周身充满寒意，整个人都被笼罩进悲伤里。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关怀和笑容背后，满满的全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为什么？父亲您告诉我为什么？！”

　　禹王子歇斯底里。

　　“禹家的宅子够大了，再大一点，人心就都要散了。”

　　禹王子逐渐安静下来，绝望地闭上眼睛，同时，一滴眼泪从他的眼里流下。

　　“我的夫人是您给安排的，您说她是最好的，我便顺从了。可然后呢？您将她家的家业尽收囊中，在发现我与她相爱后想尽办法离间我们夫妻感情，现在她走了，她永远地离开我了，您满意了吗？！”

　　禹王子全身颤抖，双唇发白，他语气悲凉，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她是这世间唯一真心对我好之人，而我却永远地失去她了。父亲，您为什么不把我一并处死了呢？”

　　滴答——

　　最后两颗眼泪砸在地上，空气安静了两秒。

　　这段表演太有张力，让观看者们一下子回不了神，大家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震撼与钦佩，还有被情绪渲染的共情。

　　这段表演司宸并不陌生，他不是头一次看，这一段父子反目是他出塔去拍的那部戏里的一个高光片段。这场戏里没有司宸的部分，于是他当时就在一旁观摩学习。

　　很重要的一场戏，禹王子一条就通过了。

　　第一次看到时司宸就被震撼过一次，再次看到，司宸觉得禹王子的表演里又有了更多深层次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的主题是“未来”，司宸看了一眼腕表，还剩不到一分钟。

　　禹王子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收起了一身的悲伤气息，摇身一变又变得非常愉快且激动的样子。

　　他嘴角一咧，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而泛着湿润的光：“我从五岁开始演戏，到现在二十五岁。二十年里我演过大大小小的角色无数，只要有一个角色能够让你记住我，我就觉得我有站在这个地方的底气。这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感谢这所有的一切，他们汇聚成了这座奖杯的重量。影帝的梦我做了二十年，今天终于得以实现，我很幸福。未来也会努力带来更多好作品，希望能把这份幸福传递给大家，谢谢。”

　　滴——

　　时间到，表演结束，一切正好。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

　　“早死早超生。”

　　禹王子回到自己的座位，艾德·特里扔下这么一句话就直接上了台。

　　他演唱了一首家乡的歌曲，听起来很有朝气和希望的感觉。

　　艾德·特里演唱完毕回到座位，景炎的眼神随着他移动，然后和司宸的对上。

　　司宸朝景炎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动了动嘴唇。

　　景炎没有看懂司宸的意思。

　　司宸站起身路过舞台中央却并没有停下，他径直走向景炎，最终停步在离景炎三步远的位置。

　　“你看看这山、这水、还有这些繁花。”司宸看着景炎说道，“你再看看远处的牛群、羊群、还有马群。”

　　“天地万物一片祥和，你闭上眼睛听一听，风会和你讲旅途的故事。”

　　司宸轻轻闭上眼睛又睁开，带着些期盼和小心翼翼。

　　“我们曾畅聊过的天下，如今已经呈现在你我眼前了不是吗，景哥哥。”

　　景炎的心猛地一跳。

　　景哥哥。

　　司宸之前有过两次开玩笑嚷嚷着要景炎叫哥哥，都被景炎一脸拒绝地敷衍过去了，然而没想到，司宸竟然反过来开口叫了景炎“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叫得如此——亲昵。

　　景炎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开始发烫，向旁延伸到耳尖，向下一直到颈根，有些呼吸不畅。

　　景炎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然后注视着司宸。

　　他突然明白司宸离开座椅前的动作的意思了，司宸是在用唇语说——接招。

　　于是景炎立刻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就调整好了状态。

　　景炎绕过司宸走出来，边走边欣赏着眼前的景色：“这山巍峨，这水澄澈，这些繁花更是唤醒了这一地生机。牛群羊群和马群都悠闲自得，牧民们也都唱着歌。”

　　景炎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风说，这就是我们所梦寐以求的天下。”

　　司宸转身朝景炎走近两步，试探道：“所以，景兄的意思是，我们不再处于对立面了，是吗？”

　　景炎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司宸变得有些急切：“我们想要的天下就在这里，已经触手可及了，为什么还要把它毁掉呢？”

　　景炎深深地看着司宸：“我又何曾是真的想要把它摧毁。”

　　司宸期期地与景炎对视：“可你无从选择出身，也未曾想过背弃。”

　　“我早就背弃了。”景炎眼神哀伤，看向司宸时又十分坚定，“道不同亦相予谋，无论是对手还是队友，我和你始终是在并肩作战的。”

　　面对着司宸逐渐热切的目光，景炎又说：“所以我回不去了，也无法看到未来。”

　　司宸的眼眶突然红了，他上前抓住景炎的肩膀，狠狠地晃了晃，然后伸出手指向背后：“景兄！这些你不都看到了吗？你不都听到了吗？”

　　景炎再次闭上眼睛，良久后才睁开。

　　“风说什么了？”司宸问。

　　“风说……”景炎认命般地开口，“要放下……”

　　司宸突然就笑了，同时眼泪也从眼中流了出来：“从今往后，花草树木，山川河流，只要是我有的，也全都是你的。”

　　景炎也红了眼眶，两颊因牙齿的咬合而动了动，他郑重又释然地吐出一个字：“好。”

　　表演结束，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回到各自的座位。

　　“他们真的没有事先彩排过吗？”姚谦厉怀疑地嘟囔着。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坐在他旁边的单梁还是听到了。

　　单梁立刻反驳道：“上哪儿彩排去？还是你对他们两个的能力有什么误解吗？”

　　姚谦厉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道不同亦相予谋，无论是对手还是队友，我和你始终是在并肩作战的。”单梁轻声重复着这句台词，“这就是司宸哥和景炎哥的相处模式啊，无论有没有被分在同一个组，他们都在往同样的方向一起努力。”

　　单梁感慨道：“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真好啊。”

　　队友也好，对手也罢，其实都是并肩作战。

　　姚谦厉瞥了单梁一眼，依旧没有说什么。

　　此时段迟已经站到了舞台的中心。

　　“不跟你多废话了，下一个该我了。”说罢，单梁将注意力放回了舞台中央。

　　段迟面前摆放着一台很高的乐器，骨架是半月型，中间细密地分布着很多根琴弦。

　　段迟抬手在琴弦上轻轻扫动了一下，然后就着椅子坐下，正式开始前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了泰伦·加比：“泰伦，不用遗憾啦，这个就是箜篌。”

　　段迟表演完后单梁上台，他打开舞台上的收音器，录入了一段B-box，然后将录好的音段重复播放，以此为背景音乐说了一段rap。

　　再下一个是滕舟，他放了一首简单舒缓的音乐，编了一段表达对未来憧憬的舞蹈。

　　再往后是荆谷，他说了一句“临时想的，还没有词。”然后哼唱了一段旋律。

　　接着是泰伦·加比，他吹奏了一段萨克斯。

　　最后是姚谦厉，他照例拉了小提琴。

　　所有人表演完毕，舞台背景板再次亮起。

　　第二次舞台成绩：
　　艾德·特里：8分；段迟：8分；荆谷：8.5分；景炎：9.6分；司宸：9.8分；单梁：9.2分；泰伦·加比：8.5分；滕舟：9.2分；姚谦厉：8分；禹王子：8.5分。

　　数秒后，字符消失，转而又出现新的字样。

　　即兴表演成绩：
　　顺序得分：
　　艾德·特里：9分；段迟：6分；荆谷：3分；景炎：7分；司宸：8分；单梁：5分；泰伦·加比：2分；滕舟：4分；姚谦厉：1分；禹王子：10分。
　　表演得分：
　　艾德·特里：7分；段迟：9分；荆谷：8.5分；景炎：9.4分；司宸：9.5分；单梁：9.2分；泰伦·加比：8.8分；滕舟：9分；姚谦厉：9分；禹王子：9.7分。

　　“什么？出场顺序也算分？！”

　　“早知道就早一点上台了……”

　　众人纷纷惊叹，后出场的人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后悔，有的甚至开始哀嚎。

　　司宸朝对面的景炎挑了挑眉，景炎看到后笑了一下，用唇语说：“谢谢你cue我。”

　　司宸满意了，看回背景板。

　　单梁凑到司宸耳边，轻声问：“司宸哥，你看艾德的表演得分，为什么格外低一些？”

　　司宸回想了一下：“他那首歌好像是本来就有的，不是即兴创作。”

　　“这样……”单梁表示了解，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背景板上的变换还没有结束，眨眼间，显示的内容又不一样了。

　　预备役成员能力考核成绩：
　　艾德·特里：82.5分；段迟：88.0分；荆谷：84.9分；景炎：101.8分；司宸：103.3分；单梁：92.9分；泰伦·加比：84.4分；滕舟：90.6分；姚谦厉：80.6分；禹王子：93.5分。
　　预备役成员心理考核成绩：
　　艾德·特里：80分；段迟：80分；荆谷：85分；景炎：95分；司宸：95分；单梁：90分；泰伦·加比：85分；滕舟：90分；姚谦厉：80分；禹王子：90分。

　　背景板内容最后一次变换。

　　预备役成员最终成绩：
　　艾德·特里：66.0分；段迟：70.4分；荆谷：72.2分；景炎：96.7分；司宸：98.1分；单梁：83.6分；泰伦·加比：71.7分；滕舟：81.5分；姚谦厉：64.5分；禹王子：84.2分。

　　“最终成绩？”

　　“结束了吗？”

　　背景板上的内容没有再发生变化，大家看着这份宣告结束的最终成绩都还有些懵，缓慢地意识到什么以后，便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正如大家所见，预备役成员的第一阶段考核到这里就结束了。”尹陈适时地出来主持大局。

　　听到只是第一阶段的考核结束，有人刚想要松一口气，却听到尹陈接着说：“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淘汰赛。”

　　所有人的神经又猛然一绷。

　　淘汰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