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何以而歌

19、雪乡小年夜（二）

　　逗留得有些久了，这时，一声低沉的“嗷呜”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两人转身，看见一只雪白的猛兽在慢慢朝他们走来。

　　是雪狼！

　　两人一左一右迅速撤开，而雪狼早已盯上了其中一人。

　　后腿一蹬，雪狼朝景炎扑了过来！

　　景炎慢了一步，瞬间被雪狼扑倒在地！

　　“景炎！”司宸失声叫他。

　　景炎双手死死抵住雪狼的两只前腿，再没了多余的部分可以抵抗雪狼的头部，他只能不停地左右晃动着，以避开雪狼的攻击。

　　雪狼张开嘴，锋利的獠牙露了出来，景炎心下一沉，只见獠牙对着他的头部俯冲而来！

　　咚——

　　说时迟那时快，司宸从侧边猛地一脚踢向雪狼的头部，雪狼有了瞬间的停顿。

　　然后司宸立刻跑到雪狼背后，一手勾过雪狼的身体一手抓住雪狼的后颈，拼命往外拽。

　　景炎感受到雪狼远离自己稍许，有了些可以活动的空间。他猛地屈起膝盖，对着雪狼的肚子就是一脚。

　　甩开雪狼，两人拼命往回跑，经过小树林时，借助树丛遮掩着身体，终于顺利跑回到小屋。

　　两人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景炎心有余悸地说：“我天……还真的玩命啊……”

　　司宸看到手套上沾了些白毛，应该是刚才拽雪狼的时候太用力而扯下来的。司宸脱下手套，捏起白毛仔细看了看，感受了一下毛的材质，突然冷哼一声。

　　呿，假毛。

　　远处的“雪狼”靠坐在一棵粗树旁，“雪狼”头套被摘了下来，他抱着肚子，两眼冒金星地哼哧哼哧道：“小崽子，这也踹得太狠了……系统给报销医药费吗……”

　　.

　　回到小屋后其他人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小屋里一共只有三间卧室，此刻已经被其他人占满。

　　景炎不在意地坐到沙发一头，给司宸留出半边空间。

　　荆谷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抱了两条毛毯。

　　“怎么这么久？”荆谷问。

　　“外面有极光。”司宸说，“很好看。”

　　荆谷点点头，将毛毯递给两人，又说：“段迟滑落到洞坑里卡住了，扭了脚，还受了点寒，先睡了。其它房间……被他们都占了。”

　　荆谷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司宸笑着说，“也没帮上什么忙，是我们在外面逗留得太久。”

　　荆谷没多说什么，回到房间里去。

　　司宸躺到另外半边沙发上，盖上毛毯。

　　两人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手长脚长的景炎感到浑身酸麻，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曲起的腿蹬直。

　　“嗷——”

　　景炎显然忘了对面还躺着一个人，他刚想要表达歉意，却发现对面的毛毯拱起了一小团，随后——

　　“啊——”

　　他被对面回踹了一脚。

　　景炎：“……”

　　接下来，两个人你来我往，脚对脚互相踢了半天，毛毯都掉到了地上，两人还在不亦乐乎着，好不幼稚。

　　大家陆续起床集中到客厅，天花板上传来系统的声音：“早上好，亲爱的客人们。今天天气很好，小屋的主人将邀请客人们去滑雪场滑雪，小屋的主人早早地购买好了所有人的滑雪场入场券，客人们需要乘坐雪橇到达滑雪场，滑完雪回来就可以享用丰盛的年夜饭了。雪橇会在九点钟准时到达小屋门口，请勿错过。”

　　九点，还剩十五分钟，大家争先恐后地洗漱。

　　叮铃——

　　九点整，小屋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雪橇到了。

　　前端蹲坐着一只巨型阿拉斯加，后方绳索牵着一只能容纳十来人的坐斗，坐斗最前方坐着一位车夫。

　　景炎看着那坐斗，想起了“火鸡跳舞”任务前坐的三轮车车斗，感觉也不过如此。

　　十人相继坐上了雪橇，只是在景炎和司宸坐上去之时，景炎觉得车夫的眼神似乎有些闪躲。

　　全员坐好，车夫将手中的绳索一扬，吆喝一声：“出发咯——”

　　景炎看着车夫的背影，感觉车夫的脖子似乎有些歪。

　　雪橇吭哧吭哧地飞速颠簸着，前进速度很快，颠簸的频率也很高。车夫拉着绳索的手反复扬起又落下，不曾歇息过，莫名像在发泄什么不满。

　　司宸坐在最外侧，景炎并排挨着他。

　　景炎伸手绕后抓握住坐斗边缘，手臂半环着司宸，一边自己抓紧，同时也防止司宸栽到外面去。

　　景炎的另一边坐着段迟，他被颠得左摇右晃，荆谷伸手一揽稳住了他。

　　“昨天谢谢你们出来找我。”段迟轻声对景炎和司宸道谢。

　　“脚伤得严重吗？”景炎问。

　　“不严重。”段迟道，“只是轻微的扭伤，休息了一晚上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景炎点点头。

　　雪橇颠得众人腰酸屁股痛，过了好久，终于到达了滑雪场入口。

　　进滑雪场需要搭乘一段高空索道，索道将人送至雪山高处，然后便可以进入滑雪场里滑雪。

　　索道一趟只能容纳两个人，十人两两一组分好，依次进入。

　　这里的索道是最为简易的那种，只有一条长靠背座椅供人乘坐，一根防护横栏从上方落下，拦在乘客的腹前防止跌落，外侧没有包厢包裹。

　　横栏固定住之后，索道就启动了。随着索道的前进，运行的铁索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响。

　　“这要是掉下去，任何东西都会被摔得粉碎吧。”待索道行至一定高度，景炎对司宸说。

　　但司宸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面色苍白，双手死死地抓着横栏，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景炎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有点……点冷……”司宸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冷得……牙……牙齿……都……打颤……了……”

　　景炎的眉皱得更深。

　　两人穿得差不多，景炎尚不觉得冷，司宸应该没道理突然一下冷成这个样子。

　　突然一下……

　　景炎想到了什么。

　　然后，景炎一只手抚到司宸抓着横栏的手上，另一只手环住司宸，手掌覆住了司宸的眼睛。

　　景炎凑到司宸耳边，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说：“别怕，闭上眼睛，靠着我。”

　　重量逐渐靠落在景炎身上，景炎能从那重量中清晰地感受到司宸的颤抖。

　　恐高成这个样子也不肯示弱，景炎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人逐渐平复了下来，景炎能感受到司宸的肌肉在一寸一寸地放松。

　　司宸靠着景炎，眼睛被挡住，耳边是风声，鼻腔里是冰雪的冷冽味道。

　　而他身边的这个人，在这令他无助的近千米高空，透过厚重的防寒服和防寒手套，给他输送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四肢百骸开始复苏，被景炎半握的手松开横栏，转向回握。

　　“快到了。”景炎说。

　　“嗯。”司宸轻声回答。

　　感觉到索道不再移动，覆盖在眼睛上的手也撤去，司宸才睁开眼睛。

　　脚下几公分处就是平地，不再是不见底的深渊。

　　司宸和景炎交叠在一起的手还握着，景炎轻轻拽了他一下，说：“下来了。”

　　司宸从长椅上跳下，十几厘米的高度，景炎做了个接住他的动作。

　　司宸看着景炎笑了。

　　两人离得有些近，景炎看到司宸的眼睛有些发红，轻声问道：“吓哭了？”

　　司宸推了他一下，嘴硬道：“才没有！都是因为你手按得太重，弄很痛！”

　　景炎有点想笑，但忍住了，他说：“是我的错，我没轻没重的。”

　　司宸瞪了景炎一眼，自顾自去了服务台，景炎跟在他后面。

　　两人领了滑雪的道具，去到滑雪场里。

　　滑雪道极为宽阔平坦，看得人心情也开阔起来。

　　司宸穿上滑雪板，戴上防风镜，拿起手杖，迫不及待地滑了出去。

　　“欸，等等我！”景炎还在调防风镜的扣带，见司宸就这么冲了出去，连忙叫住他。

　　然而司宸仅仅滑行了几米，“扑通”一下，摔进了雪地里。

　　“你会不会滑啊？”景炎笑他，转而又提醒道，“小心一点！”

　　司宸慢悠悠地爬回顶端，说：“当然会！我就是好久没滑过了，需要适应一下！”

　　司宸没说的是，这个“好久”，需要追溯到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在他父亲的带领下，才能滑出对于当时的小司宸来说，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而且速度并不快。

　　景炎的滑雪水平倒是算得上不错，待司宸重新准备好，两人一同滑了出去。当司宸第二次摔倒在雪地里时，景炎双膝微屈，下盘极稳，一路往下如风穿行，好是潇洒。

　　司宸不干了，躺在雪地上不肯起来。景炎从坡下走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躺在雪地上装死的司宸。

　　景炎朝司宸伸出手，说：“地上凉，快起来。”

　　司宸拉住景炎，不情不愿地从雪地里爬起。

　　司宸说：“你滑得好好，带我！”

　　“刚不是说会吗？”景炎揶揄着忍笑，在司宸举起小拳头之前连忙道，“好好好，带你。”

　　景炎放下一根手杖，腾出手来伸向司宸，司宸也扔掉一根手杖，握住景炎的手。

　　景炎和司宸说了一些滑行技巧，然后开始带着他慢慢滑出去。

　　景炎控制好速度，等司宸适应平衡，然后再一点点加快。

　　好几百米的滑雪道，他们手拉手向下俯冲着，就好像在一同冲向未知的未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