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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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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人一言不发,只盯着远处看。卫蕴之垂眸,看着之前他俩打斗的地方慢慢恢复平静,平静得仿佛之前并没有人在此打架。
突然,又有一个白色身影掠过,只是他身形虽快,却不敌树冠上的两人,待卫蕴之看清他的模样后,不由撇撇嘴 ,轻轻说道:“怎么你们江湖人都爱穿白的啊,长那么丑还敢穿一身白,亏他脸皮厚。”
那白衣人白了他一眼,道:“喜穿白衣,是因为自诩清清白白,不同流合污,并非为了好看。”
“哎,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卫蕴之神采飞扬起来 ,可惜他忘了自己还绑着蒙面巾,整张脸都被包裹起来,只有一双弯弯的眉眼,透露出他雀跃的心情。
“对了,你也是来抓采花贼的吗?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去来一个人赃并获?”
白衣人按住他,低声道:“别动,过一会儿再去。”
“那里面的姑娘……”
“他们是一伙的。”白衣人摸摸剑柄,指尖一片冰凉,好一会儿他突然转头,对卫蕴之说:“对不起。”
卫蕴之抬头,看着不解:“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刚才不该骂你为虎作伥,还和你动手。”
安静了一会儿,卫蕴之捂住嘴巴闷闷的笑了起来,整个人趴在树干上一抖一抖的。
这白衣人与卫蕴之一样,都是为了采花贼而来,在种种阴差阳错之下,误将对方认错成歹人,拼尽全力痛下杀手,完全没有一点手软的,直到这时才发现竟是一场乌龙。
笑了好一会儿,卫蕴之才安静下来,摆摆手道:“对不起什么呀,哪是你的错,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是我先偷袭你的,要不是你功夫够好,恐怕现在你已经成了我剑下冤魂了。这样好了,我也向你道歉,我不该对你下杀手,不该讽刺你。”
白衣人脸色平缓,轻轻点了下头,好奇问:“你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我打听了好几个人,发现这采花贼对城内的环境很是熟悉啊,我寻思着着采花贼也许就住在城里,然后不巧,又听更夫隐约瞧见说西边出现过采花贼的身影,但是西边又从来都没有受害的姑娘,我又想啊,兔子不吃窝边草嘛,可能他就住这里了,于是就选在这边蹲守了。你呢?”
“以前在别的地方遇见过类似的,所以就来了。”
两个人在树上轻轻聊天,眼睛却一直都盯着那可疑之人的身影,眼见他兜了几个圈,然后不慌不忙的钻进一栋不起眼的宅子里面,这才停住了话头,对视一眼后,双双跃出,追踪而去。
卫蕴之小时候曾在山里迷路,掉进了一悬崖洞中,意外获得极为玄妙的武功秘籍,习得一身好本领,特别是那一身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在江湖中也难寻敌手。当年他就是凭着这手,硬生生爬上悬崖,重新回到了人世间。
而这白衣人竟也能跟上卫蕴之的脚步,必定也是非凡之人。两人悄无声息跃进宅子里,像雪花一般轻飘飘的落在屋檐上,一丝声响也没有。
那白衣人夹住瓦片,在卫蕴之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快速掀了几片,露出一个小口子,正好足够两个人看清屋内的情形,却不至于被人发现。
卫蕴之简直是叹为观止。一面惊叹于这人的娴熟动作,一看就是干过无数遍练出来的手法,该说不愧是混江湖的吗,果然是经验老道。另一面却在心里暗暗自我唾弃,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这些江湖经验,免得像一个乡巴佬一样惹人笑话。
屋内,一盏油灯幽幽点起,昏黄的光线便足以让人看清屋内的情形。卫蕴之往下一看,便见到下方刚好是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而方才那可疑之人正坐在那上面,与一女子说着话。
那女子一副好人家的打扮,走在路上估计会被认为是哪家的大媳妇,会笑语吟吟的跟你说着话,还会给村里玩闹的小孩子擦汗打趣。然而眼下,她却冷着声音,阴恻恻的声音像是啐了毒一般,无端有些吓人。
“我叫你教训几个小贱人,是要她们臣服,不是要你去占这个便宜的,你倒好,借着这个名头,摸上了那知县的贱丫头,你是要引起官府的注意吗?”
那男子却浑然不在意,拉着她的手,讨好说道:“不就玩几个女人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反正等王问鼎中原后,这些人还不是归了我们?”
“哼,你要是这么搞下去,吸引了朝堂和江湖人的注意,盯上我们的大业,毁了王的计谋,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念旧情,将你斩杀刀下。”
“是是是,绝对不会。”那男子得寸进尺一般,在她手上摩挲着,嘴里也不老实:“哎呀,我的心肝,怎么在中原待没几年,变得这么好看了,让我摸摸。”
“别闹,说正事。”那女子不为所动,呵斥道。
“这就是正事,摸完再说。”
“那些贱人没能满足你?”那女子直接推开他,冷哼一声,将他踹倒在地,准备狠狠踩几脚,却被他拉住了脚裸,用力一拉,随即滚倒在地,她被那男子压在身上,瞬间动弹不得。
“中原的娘们,个个柔柔弱弱的,只会哭哭啼啼的,要不就像根木头一样,哪有你带劲。”
“哼,这个时候想起我了?”那女子任由他在脖子上乱啃,冷笑一声说:“我看最近江湖中人一个个都跑来了,你啊,就安安分分的不要出去,配合那边套多点钱财,不给钱的就恐吓一下,在他们家里放蛇放火,说是地母降灾……你别咬,听到了没有?”
那男子被他推开,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问:“还别说,你的办法挺有用的,这几天供奉又多了,特别是家里有女儿的,都怕不给钱得罪我,一个个恨不得将家底全部供奉出来呢。”
“那就好,记得将钱财收计起来,这些可都是将来要作为军资的。”那女子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随意一扫,突然盯着天花板,正好与卫蕴之四目相对。
双方都没料到这一幕,一时间都呆住了。
那白衣人眼看就被人发现了,无奈摇了摇头,一掌拍在瓦片上,震碎了屋顶后,两个人便跳了下去,将准备逃跑的两人抓住。
“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就想跑?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卫蕴之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墙角有农用麻绳,便拿了几根绳子将他们绑好,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说:“你们长相有些奇怪啊,外族?”
那女子倒是沉稳,被抓住了就闭目养神,反而是那个男的,一脸怂样,拼命求饶,惹得那女子暴怒如雷,恨不得了结他。
“嘿,好男不跟女斗,我不问你,我问他。”卫蕴之剑尾轻轻礅地,挑着眉,问:“你们这地母,是个什么玩意,怎么敛财又怎么祸害人的,一五一十招来,小爷我要是满意了,还能给你一个痛快,不然……”
“少侠饶命,我说,我说。”那男的侧过头,不敢直面那女子,只细细说道:“我只是个打手而已,我都是听命行事的。”
原来这伙人竟然是北方大国派人混进来的。一直以来北方就不比中原富庶,生活较为艰苦。几十年前他们几个小国家小部落都被吞并,建立一个新的“大荣国”,势力空前盛大,大楚一向不屑于这等蛮夷之国,不肯承认这所谓的“大荣国”,便称之为“北戎”,久而久之,他们亦称自己为北戎。
两国本应相安无事,不过前朝帝王昏庸无道,重文轻武,大肆削弱军中实力,以至于国力下降,这北戎便打上了中原的主意,源源不断派人搜刮财产,为以后进攻中原打下基础。
而这所谓的“地母娘娘”,就是这类的敛财手段。一般先是在女子之间传播,施以手段令她们信服,再通过恐吓的方法索取钱财。
这一次是因为有几个女子带头质疑地母娘娘,坏了他们的生意,所以他们派出这男人来惩罚他们,想要杀鸡儆猴。只是没想到事情闹大了,招来这两个煞神,一下子就他们都制服了。
卫蕴之听完,点点头。突然,他将人踹倒在地,将人暴打一顿,边打边怒骂:“你个人渣,死了都不足惜,害死那么多姑娘还想活命?想的倒是挺好的,跟阎王爷那讲去吧。”
将人揍得鼻青脸肿,保证他妈都认不出来后,卫蕴之这才收手,将人踹倒那女子身上,这才转过头,就见方才出去放信号灯的白衣人已经回来了,正站在他身后盯着他。
“哎,你搞定了?”卫蕴之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心中莫名有些羞涩,摸摸鼻子,上前一步,扬声问:“哎,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衣人看了他好一会儿,卫蕴之有些不明所以,伸手在脸上一摸,这才恍然大悟,说:“哎呀,蒙面巾掉了,不过也没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掉了就掉了呗。”
那白衣人点点头,回他:“在下林渊,取自‘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幸会。”
“文绉绉的,还挺有意境……哎,你是那少阁主?”卫蕴之还记得听说书人说起过这个少阁主的事迹,当下便佩服不已,抱拳道:“久仰久仰,我是卫蕴之,就蕴含的蕴,之乎者也的之。”
林渊点了下头,往外走去,便说:“我已派人去处理地母庙,待会官府的人会派人过来接手,你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