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26、第26章

　　然而此刻，卫蕴之真的没有喝酒的欲望，他摆了摆手，说了几句“喝酒误事”后，便问道：“你们几时来的？”
　　万百尺抢答：“来了有好几天了。大人们都有事，就我们几个人一直都在等你，谁知道你来得这么迟。”
　　“很迟吗，不是后天才开始？我还算早的了，你看楼下，那些骑着马的可是都今天才到的。”
　　“咦，那个，是‘狂刀’陆先上，他居然这么晚？”封青云靠近窗户，随意一瞟就能看见大街，是以他最早发现，赶紧压低声音提醒。
　　“是江湖上用刀最厉害的那个陆先上？”卫蕴之好奇，赶紧挤到窗边，顺着封青云所示方向看去，惊奇说道：“咦，看着不像啊。”

　　“不像就对了，那是个怪胚，看着弱不禁风，瘦瘦小小的，任谁见了都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谁能想到他就是江湖中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刀狂啊，简直就是个疯子。”
　　卫蕴之知道这“疯子”的形容从何而来，概因这人就是典型的人不可貌相，一出江湖就砍翻了江湖刀榜前十高手，取代江湖第一刀，成为当今最擅长刀道的人。
　　据说他此生追求，唯有刀之一道，其他都不被放入眼中，又没门没派，一向单打独斗，可以说是没有缺点和束缚，所以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但是林渊曾经对他说过，这刀道第一人其实是一个还不错的人，江湖人对他有误解。卫蕴之相信林渊，自然不会去胡乱揣测他，也见不得别人对他无端起恶意，赶紧招呼：“管他作甚，快来尝这个，一绝。”
　　“真有这么好吃？”几个少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便没有关注陆先上了，转而疑惑的盯着盘里的鸭舌，有些嫌弃：“这种东西能吃吗？看着好恶心啊。”
　　“信我，真的好吃。你们不吃的话，待会被我吃光了可不要后悔哦，我听说每桌只提供一份。”卫蕴之又夹了一根放进嘴里，瞬间眯起了眼睛，说道：“好吃到我舌头都要化了。”

　　“卫大哥的品味，我觉得还是能信的。我来试试。”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浩天，豁出去一般夹了一根鸭舌，快速丢进嘴里，好一会才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的确好吃。”
　　“对吧，我就说好吃，你们还不信，连林渊那么挑嘴的人，可都是赞不绝口哦。”
　　林渊也吃鸭舌？几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尝试了一下，这才相信了卫蕴之的话，忍不住就将一盘鸭舌全部都抢光了。
　　卫蕴之已经给自己打了一碗冬瓜瑶柱汤，边喝边看着他们笑。

　　“听雨阁小伙伴果然没骗我，果然好吃呀，我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不亏是宫里出来的，手艺就是好。”
　　卫蕴之竖起了耳朵，问：“宫里，什么宫里？”
　　“咦，卫大哥你不知道吗？听说这家店的老板，原本是宫里的御厨，后来出来单干，就开了这一品居，据说这店背后还有点背景呢，不然哪敢取这个名字？”
　　“对啊，一品居是很有名的，平时要来这里吃饭都要预订，何况现在武林大会，那更是一菜难求。今天这个雅间，还是我爹他们在两个月前就预订好的，本来是准备请客，后来没有时间，这才便宜了我们。”
　　“哎，这样说来，我们现在吃的，跟那皇帝老儿一样了，说不定比他还好！谁不知道，御膳房的饭菜端到他面前都冷了，味道怎么能跟我们一品居的相比呢，哈哈哈”
　　卫蕴之掩下眸子，淡淡说道：“江湖人，谈那么多朝堂皇宫之事干嘛，说多了也膈应。”
　　“没谈，就嘲笑一下，对了，卫大哥，这段时间你可是声名鹊起啊，我家那老头都快嫉妒死了，天天催我练功。”
　　从他们几人的名字就能看出，四义门门主的野心，自然不愿见到后辈不成大器，卫蕴之也没有多惊奇，好笑问他们：“林渊给的阴影还没走出吗？”

　　“也不是，我爹现在已经不提起少阁主了，照他老人家的话来说，‘人家是天上的凤凰，你们几个兔崽子那是拍马也比不上，老子只求你们几个能长进，不奢求你们当凤凰，但也不能去当一只芦花鸡任人宰杀吧’。”
　　封青云学起他老子来，惟妙惟肖，将所有人都逗乐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卫蕴之对这些长辈仅是一面之缘，并没有多深的交情，此时听闻背后的另一面，实在是忍不住，笑得最夸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只是笑着笑着，他就羡慕起来，抹掉眼角的眼泪，心中暗暗想到：“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几人口碑都不错，为人也不错，这样的人，若不是为了孩子，又有哪个愿意天天去跟别人的孩子做比较呢？天下的父母，哪个不是为了儿女而疲于奔走呢。”

　　又想到家中的叔叔，他突然有些愧疚起来，叔叔将他们两兄弟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娘的。可是自己一走了之，说是去找哥哥，可是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不说，连个口信都没有捎一个回家，实在是不孝。
　　打定主意，待会就寄一封信回家报平安，卫蕴之这才平复心中的波澜，将话题拐回来：“我觉得你们对他的误解太深了，虽然他出剑是很凌厉，一把轻剑使出了重剑的效果，但是平时人还是很温和的。”
　　特别是睡着的时候……不过这句话卫蕴之没有说出口。
　　几个少年很赞同，纷纷点头：“少阁主从来都没有恃强凌弱，而且特别有礼貌，不管是谁和他说话，他都是有应必回。只是……”
　　只是以前被吓怕了，所以面对不了……

　　卫蕴之也不难为他们，反正他知道林渊是个什么人就好了，他就算有心去掰正他们的想法，也不一定有这个必要。
　　这个时候，隔壁声音穿了过来，正好也在讨论林渊，卫蕴之便示意众人禁声，仔细听隔壁的讨论。

　　一个粗狂的男子声音响起：“本以为少阁主在江湖小辈中一骑绝尘，哪里就知道跑出来个无名人士能和他打成平手，我看这林渊啊，也没有那么厉害，看来平时都是吹的。”
　　“谁说不是呢，这卫蕴之也就一毛头小子，能厉害到哪里去？这林渊连他都打不过，我看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还说什么江湖小辈第一人，真的是笑掉大牙了，这荣誉也是他能配得上的？”
　　“哈哈哈……”

　　卫蕴之脸色沉了下来，怒气冲冲走到墙板边，想看他们究竟还能说出什么样的污言碎语，几个少年也都气红了脸，跟在一旁偷听。
　　“哎，你们听说没有，其实这个林渊上位，背后可不简单。”
　　“怎么说？不是跟武林盟主比拼了几百招，这才一炮而响吗？”
　　“就他，还能跟黄隐比斗，笑话……我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能说出去，这都是独家机密。听闻，黄隐是看上了那小白脸，这才让了他几百招，好助他扬名立万的。”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哎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林渊，不过就是靠着脸成为新一代的风云人物，要不怎么上美男子榜而不是上高手榜呢，其实实力就是被吹嘘太过，不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都能打成平手。哪天我见到他了，一定要好好切磋一把，将他的真面目给撕烂……”
　　“就是就是……”

　　卫蕴之怒火从心爆起，挽起袖子就准备教训人，不过比他速度更快的，却是身边几个少年。在卫蕴之还没动手的时候，他们已经抄起自己的武器，将墙板一踹，急冲冲就上前怒骂道：“哪里来的烂玩意，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做好事的时候不见你们，嚼舌头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傻逼一个。”
　　“哪里来的野孩子，也敢在我们面前骂人，有娘生没娘养。”那几个人不过是江湖最下层的混混，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搞的，居然还抢到了一品居的包间，便自觉高人一等，对江湖成名已久的名士指头画脚起来。

　　他们自然是不认得林渊的，更加不认得四义门的小少爷，见他们只是十几岁的小少年，便当做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准备好好教训他们，以后也能吹嘘了。
　　“你们太过分了，骂人不骂娘不知道吗？我……我跟你们拼了。”几个少年扑了上去，跟他们扭打在一起。卫蕴之怕他们吃亏，便也提着山河剑上去，三两招就将人制服，吩咐小二拿绳子上来绑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雅间啊，怎么会这样？”这动静太大了，自然吸引了无数人观看，连店老板都被惊动了，他心疼的看着满地的桌桌椅椅，整个人都快被气炸了。

　　卫蕴之有些头疼，他自然是赔不起这些的，好在那几个少年承诺，说一定会赔钱，那老板这才放下心来，转头怒瞪那被五花大绑的几人，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来，都抓起来！送官，都给我送官！”
　　“李爷，这是江湖人，送官是不是不合适？”正忙着清点损失的店小二闻言，赶紧提醒他。

　　“哦，对，不能报官，那就交给武林门主，我倒是要看看黄隐给不给我一个公道！”
　　哼，武林门主又如何，为了口吃的，还不是要每天来讨好套交情！店老板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武林盟主不给他一个交代，那么以后就别想进他这一品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