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22、第22章

　　五天后，慈姑城在经历了长达一年的封山之后，终于破壶沉舟，再一次组织人马护卫着药材出运。
　　全城的人都在欢呼，夹道欢送，城里富户也都满心欢喜，再三保证一定会将药材全部都运送出去，带领全城的百姓一起发财。
　　大家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依依不舍的看着货车越来越远，心里不断祈祷。
　　这声势异常浩大，山匪头子早在前一天就收到消息，一早便领着手下埋伏在山道两旁，势必要夺下这批药材。
　　“老大，有了这批药材，我们就不用辛辛苦苦去挖了，到时候我们伪装一下，去城里怡乐园快活快活，听说那里的姑娘，功夫极好。”
　　“急什么，都急什么，安分点，瞧瞧你们一个两个，就这么点追求，丢不丢人？”山匪头子被追捧得有些飘飘然，吓唬一番后，便也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干脆应了一声：“干完这票大的，这慈姑城的人就该被吓破胆了，到时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将这城池占为己有，岂不美哉。”

　　众人受他鼓舞带动，不由幻想到，若是他们真的拿下一座城池，占有所有的财富，会是怎样的纸醉金迷。一想到能将慈姑城占为己有，大家有些飘飘然了，开始醉生梦死起来，士气也被激发到最盛。在看到那一排长长的药材车远远走来的时候，皆忍不住，拿起大刀就往下冲。
　　“不好了，山匪，山匪来了，快，快啊……”

　　现场一片混乱，满是惊慌失措的叫喊，这狼狈的样子惹得那群山匪哈哈大笑，瞬间放松了警惕。他们完全没注意到，虽然这些人都在奔走逃命，却没有一个真的逃离现场，反而不断穿梭中，将山匪都给冲散了。
　　那山匪头子开心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脸色一变，就地大喊：“混蛋，不要看笑话了，都快点，将这些货都拉走。”
　　“晚了，嘿嘿。”卫蕴之鬼魅一般出现在那山匪头子身后，一掌就将他劈晕，将他抓起丢进人群中，然后屈指放进嘴里，呼啸了一声。很快，那群惊慌失措的百姓立马就停止奔走，纷纷从后背抽出兵器，一起杀向山匪，在卫蕴之的带领下，很快就将人全部制服，用绳索捆绑起来。

　　“卫少侠，那这群人我先押回府衙了。”伪装成百姓的衙役带着人，将所有山匪丢进货车里，刚好那山匪头子正好醒过来，看到这一切，明白是中计了，怒吼道：“你这王八羔子，用几辆空车就敢来骗你爷爷，你等着，你等爷爷我自由了，非要屠尽慈姑城不可。”
　　卫蕴之本来挂念左旌那边的进展，想去探查一下，此时听闻山匪头子的叫嚣后，突然就不急了，反而蹲在他身边，说：“屠尽全城？我看未必吧。”
　　“你以为老子是在放屁吗？你个小白脸，你等着，老子将你卖去倌馆，你等着……”
　　“你可不就是在放屁吗，不然有谁说话像你这么臭啊。”卫蕴之不为所动，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他嘿嘿一声，问：“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们能将计就计？城里那个砍材人，可是什么都交代了，你以为你们的老巢我们会放过？折辱我？笑话！还想重获自由？更是笑话。”
　　周围的衙役很给面子，全部都笑了起来，有几个甚至还笑弯了腰，这一番景象让那山匪更是火大，狠狠朝着卫蕴之唾了一口，被他灵活避开了。
　　他皱了皱鼻子，嫌恶不已：“你这人，太没教养了，怎么能朝人吐痰呢？是气急了还是恼羞成怒啊？哎呀，反正都没差。你肯定很想知道，以往攻无不利的，怎么这次就全军覆没了呢？”
　　“你们至少有上百人，寻常衙役还真的不是你们对手，所以你们一听到，这次有大批量的药材要运送，第一反应就是那群商人坐不住了，拼死一搏。但是很不巧啊，上次衙役被你们打伤了不少，城里可少了很多战力，所以你们并没有放在心上，便只派了这二十来人便准备劫了这几车货物，我猜的可对。”

　　见山匪一个个都咬牙切齿，却被衙役们揍得鼻青脸肿不敢说话，卫蕴之笑了，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们肯定不知道，那砍材人早就被我们发现了，也得感谢他，通过他，我们才能将情报传送给你们啊。说来那砍材人也是缺德，给你们送吃的，居然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果然是厚脸皮，恭喜你们了，找到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坑了全城人，也坑了你们自己，省了我好多功夫呢。”
　　说罢，便随手扯了一破布，团成一团塞进那山匪嘴里，大咧咧交代：“待会他们要是口出不逊，不用客气，直接就这样，干净利落多好。”
　　“卫少侠说得是，这群山匪就该这么对待。对了，卫少侠是要上山吗？”
　　“对的，我去看看大和尚那边怎么样了。”
　　刚开始设定这个局的时候，是因为李若仪闲来无事，去山里溜达一圈，刚好听闻接头人这几天就要来，几人一合计，觉得可以顺藤摸瓜，所以干脆兵分两路，卫蕴之按照原本的计划，带着那几个江湖人与衙役伪装成押运人，将这群拦路打劫的给制服，而左旌和李若仪则摸进大本营，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等他赶到山匪老巢的时候，就见满地都是尸体，横七竖八躺着。

　　卫蕴之毕竟年少，面对死亡还有些不适应。他垂下眼眸，想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对着尸体抱了一拳，便施展轻功，飞跃到后面去。
　　只见后山空地上堆满了木材，正熊熊燃烧着，而火苗中央，正是那黑色的膏药，堆在一起足足有好几箱，在烈焰中慢慢烧成黑灰。
　　而左旌就站在火堆前忙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双手轻轻一推，竟然将内力化作一张束网，将焚烧出来的黑烟全部笼罩在内力罩里面，难怪这边这么大规模燃烧，这极乐膏的味道却不曾有半点飘出。

　　卫蕴之也不打扰他，静静看着，看到那害人无数的膏药都毁灭了，这才上前问道：“左叔，可有什么进展？”
　　“李若仪去跟踪接头人了，极乐膏也都被毁了，这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左旌神色有些萎靡，抬脚就走：“我还要去京城一趟，就此别过吧。”
　　说完，他随手一抛，卫蕴之本能接住，就发现竟然是五两金子。他追上去，问：“怎么全部都给我？你不要？”
　　赏金十两，分给了李若仪四两，又给了其他江湖人一两后，卫蕴之便不带指望能从左旌手里拿到了，哪里知道这和尚竟将剩余的五两全部都给了他，自己分文不要，着实是奇怪。
　　“不要了，我去京城，有比这更多的钱财供我挥洒，美酒美食更是数不胜数，还在乎这点蝇头小利？也就你才会惦记。”

　　“和尚喝酒，还以此为荣的，独你一家了。相比之下，我靠自己能力赚钱，又怎么啦？”
　　卫蕴之跟在左旌身边，两人一起下了山，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左叔，下个月千剑门举行武林大会，你来是不来？”
　　“不去了，我去京城祭奠一个故人，就不去了。倒是你……哎，算了，好自为之吧。”左旌止住了他的去路，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就送到这里吧，再会了，哈哈哈……”
　　卫蕴之捏着手里的巨款，看着左旌消失在山头，心中突然生出淡淡的不舍，很快就消散了。
　　毕竟行走江湖，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为时尚早，便趁着好日头，慢慢下了山。
　　几日后，卫蕴之路过一村庄，突然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便赶紧跑去看，却原来是有一农夫正磨刀霍霍，准备宰了一旁的瘦马。
　　卫蕴之也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他趴在墙头上，问道：“大哥，好好的马儿，为何要杀？”
　　他突然出声，差点吓坏了那男子，幸亏他那张清秀到过分的脸加了分，加之又扬起大大的笑脸，一看就很讨喜。
　　那男子见是个无害的小兄弟，便放松了心情，叹了口气，低声喝骂：“这畜生，无故踢伤主人，肯定是上辈子的仇家投胎来复仇的，所以我要赶紧将它宰了，好送送这瘟神。”
　　卫蕴之见他虽然一身粗麻布衣，但是衣服整洁干净，家里应该有一个能干的媳妇儿。但是院子里又只有他一人，便猜测他口中被踢伤的人，应该就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了。
　　这恶马踢伤爱妻，男子杀马报仇也是正常，卫蕴之觉得他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当他走近去看着那马儿的时候，就见它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马泪不断留下，让他心里不由有些发酸。
　　见此，他便问：“大哥，你今天杀了它，岂不是又结了一回仇？到时候他又投胎成不知道什么东西来复仇，你又该如何？”
　　“这……”
　　“若是投胎成小狗小鸡的，你杀了就杀了，那要是投胎成人身，成为你孩儿，你到时候又该如何？”
　　那男子仅凭一时气愤，这才要杀马，此刻听卫蕴之这么一说，不由就想到，若是现在杀了这马，这畜生将来投胎成猛兽前来报仇，亦或是投胎成人身，甚至投胎成他儿女，那岂不是……
　　还不如就饶它一命，想来这畜生念此恩情，以后该没脸再来祸害他家了。
　　想到这，他不由打了个激灵，便赶紧丢掉那长刀，有些无措，结结巴巴的：“那……那我，我不杀了总成了吗……我把他卖掉，对，卖掉……”
　　说完，便想去牵马，却扑了一个空。
　　卫蕴之摸着马身，只觉得这匹小黑马乖巧异常又温顺无比，实在不像是伤人的恶马，可是这农户想来也不至于捏造，想来是有些误会吧。可惜马儿不会说话，不能替自己辩驳。
　　想到这，卫蕴之突然开口：“大哥，要不这马，你卖给我吧。”
　　“你要这马？小兄弟，这马脾性怪异又暴虐伤人，我劝你还是不要，你到镇上去买一匹更听话的不是很好吗？”
　　“嗯，我觉得它就很好，这匹马还没长成吧，还是小马就这么漂亮，我好好养着呀，过个一年半载的，岂不是威风凛凛。”
　　农户见受一身江湖装扮，知他本事在身，不怕这野马难驯，便答应了。
　　卫蕴之站在前面，对着马儿抱了抱拳，打了招呼：“看来我们就要结伴走天涯了，小马儿，以后，多多指教啊。”
　　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牵着马，开开心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