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20、第20章

　　“这慈姑城，背靠慈姑山，虽然不算繁华，但是在江湖还算有点名气，因为这里盛产药材，曾出过许多神医妙手。不过，福祸相依，得益于慈姑山的馈赠的同时，慈姑城的百姓亦是受困于慈姑山。山林多猛兽，唯有一条石头路通往外界，平时民众依靠大路，与外界互通有无，日子过得倒也是不错。不过，当路被阻拦后，百姓居然连个口信都送不出去，也是怪哉。”
　　卫蕴之挠挠脸，问：“这里就没有江湖门派驻守吗？”
　　左旌摇头，说：“这里虽然靠着药材，也算是声名在外……无奈实在太过偏僻，并没有门派愿意驻守。”

　　卫蕴之听完，一脸沉疑，若有所思，又问：“那左叔可知道，那伙山匪的来历？人数几何？战力几何？”
　　“说来惭愧，这些都未曾打探清楚。”左旌扭头，问那几人：“你们既然也来了，可有什么消息？”
　　也不知道这左旌是何身份，明明不在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但是那几人却很怕他，一听他询问，便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回答：“大师，来之前我们几人去府衙打探过了，据说有二十多人，每个人都使大马刀，且都力大无穷，一刀就能砍翻三个衙役，非常凶残。”

　　左旌点点头，回头对着卫蕴之说道：“一刀才砍三个人，看来实力也不怎么样，这就蹊跷了。”
　　那几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卫蕴之看到了，便问：“几位侠士，可是还有话要说？”
　　那青衫男子点头，说道：“卫少侠，这山有蹊跷。听着衙役的话后，我也觉得这伙山匪实力一般，便也问了，结果那衙役却说，这山，很邪门。当时县老爷带着五十衙役并在城中挑选了一百名壮汉，结果一路上山的时候，接连就消失了几人……都是从小就在慈姑山生活的，闭着眼睛都能认得路，怎么就消失了呢？还有，那衙役说他们攻上山寨的时候，就见云烟缭绕，一股奇怪的味道涌入鼻腔，他们突然就失了力气，一下子就被他们砍翻了，最后九死一生才逃回来。”
　　“奇怪的味道？邪术？”卫蕴之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采江镇的地母案，心中暗暗将两地发生的事比较了一番，心里隐约有些猜想。
　　“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林渊现在在哪里……”想到采江镇，卫蕴之不免想到那个人，不由有些郁闷。

　　但是正事要紧，他便收敛心绪，说道：“不然，我们今晚去探查一下。”
　　左旌点头，说：“你三人功力不高，就留在城内打探消息，今晚我与卫兄弟一起上山。”

　　夜半时分，两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借着月辉一路摸上山，很快就来到山寨。
　　卫蕴之躲在树梢上，盯着灯火通明的木屋，轻声问：“夜半三更，这伙人为何不睡？”
　　“嗯，还有守卫的，不寻常啊不寻常！”左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摸着他的大光头，说：“要不你进去看一眼？”
　　卫蕴之摇头：“为何不是你去？”
　　“你一看就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你不去谁去？”
　　“我看你这野和尚也挺爱管闲事的，该你去。”

　　话虽这么说，但是两人都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便耐心等着，半响，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两人趁着这片刻的黑暗，运起轻功，快速闪进山寨中，隐身在木屋后面。
　　“老天爷保佑。”
　　“佛祖保佑。”
　　两人庆幸了一会儿，无声笑了几下，便都收敛了神色，蹑手蹑脚往里走去，一路走，一路说：“左叔，看这屋子的规模，恐怕不止二十人。”
　　左旌面色凝重，少见的一言不发，他示意卫蕴之安静：“仔细听。”
　　卫蕴之便捂住了嘴巴，点点头，将内里灌在耳朵，捕捉风里那细微的声响。
　　“后面，有人。”

　　左旌看了他一眼，赞赏道：“不愧是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果然聪慧。”
　　两人循着声音，悄悄来到后方，就见那交错纵横的木屋后面，竟有一片广阔的空地，中央生起一堆膏火，膏火上正架着一大鼎。
　　而那据说是山匪的人，竟抛弃了劫财劫色的本性，三更半夜守着那大鼎，不断往里面添加东西，还有几人站在高凳上，使劲的搅拌着，在熊熊烈火下，不断散发出奇异的味道。

　　两人早有准备，将气息锁住，一时间倒也不会受到影响。卫蕴之有些不解，指着他们，问：“我刚才看到，他们还丢了白骨下去，是人骨吗？”
　　左旌点头，叹了口气，反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卫蕴之看到，他们又丢了许多药材一般的东西，便猜测：“膏药？奇药？或者是毒药？”
　　左旌摇头，说：“这可是黄金，满满都是黄金。”
　　卫蕴之：“……”
　　他躲在黑暗中，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偷偷探出头，伸长了脖子望去，好一会儿，才说：“大和尚，你神神叨叨的，是在骗我吧？我看清楚了，黑乎乎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怎么可能黄金？黄金比这个可爱多了。”
　　须臾，他抽出山河剑，说：“是不是全在这里了，要不然我们先把他们给打晕，明早再带着衙役来绑人？”
　　左旌却拉住了他，摇头：“不行，此事重大，不能打草惊蛇。”
　　见卫蕴之不解，左旌有些头疼，说：“抓他们固然容易，可是他们的接头人呢？如果一旦走漏一人，这线索就又断了。”
　　“线索？”卫蕴之突然想起，他刚下山的时候，曾听说书人讲起，听雨阁少阁主林渊曾制服手持大马刀的土匪，去年又灭了一群山匪，顺便救了四义门的几位公子。而巧的是，慈姑山这群山匪，同样也是大马刀，且去年才出现……
　　“所以，他们是外族，林渊一直都追寻的外族？”卫蕴之了然，将山河剑入鞘，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等。”
　　***
　　第二天，卫蕴之睡到日晒三竿，才伸着懒腰起床。
　　他昨晚与大和尚夜探慈姑山，直到天蒙蒙亮才回来，一沾上床就睡得人事不省，此刻睡饱了才有精神爬起。
　　“好饿啊，有没有吃的啊？”卫蕴之背着剑，背着手，施施然走到后厨，就见那和尚正拿着鸡腿大朵快颐，那豪迈劲，实在是不像一个出家人。
　　“嘿，你个酒肉和尚，有好吃的也不叫我，一个人吃独食呢。”
　　左旌忙着吃鸡腿，也没空与他贫嘴，便用眼神示意，然后又继续奋战，吃完一个鸡腿又给自己拿了个鸭头。
　　“哇，丰盛！”卫蕴之看着满桌的美食，也不见外，赶紧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就着菜扒了一大口，突然眯起来眼睛，赶紧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这盘炒腊肉好绝，有了它，我能连吃三碗饭你信不信？”

　　“就你这小身板能吃三碗饭？开什么玩笑。”左旌拍了拍自己独子，大言不惭：“要有我这么健壮的体魄，才有资格喊一声饭桶，你呀，差得远。”
　　卫蕴之但笑不语，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再风卷残云一般，跟左旌抢食，最后快速卷走了最后一根鸡腿，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这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大师，接下来该如何？”
　　左旌沉默不语，视线逐渐往下，瞄向卫蕴之腰腹，有些纳闷：“好家伙，吃下那么多，都跑哪里去了？”
　　然而正事要紧，左旌也就没有纠结这等小事，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叹了口气：“虽然是晚上行事，但是白天必定也有人警示，还是那句话，不宜打草惊蛇。不过小卫你也无需担心，我来之前已经邀请了一个绝顶高手，到时候凭我们三人，拿下他们绰绰有余。”

　　“绝顶高手？是江湖十大高手吗？”卫蕴之有些纳闷，不解：“左叔，昨晚你说那黑色膏药是黄金，当时我没明白，但是现在一想，这是不是就是表面意思，是说那黑色膏药珍贵可比黄金？”
　　“那可不是膏药，也一点都不珍贵。如果要确切的形容，那该是通往地狱的毒药。小卫，我问你，你可曾听过‘极乐膏’？”
　　“极乐膏？这是什么东西？”
　　“哎……”左旌深深叹了口气，说：“别看名字好听，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东西是西南那片传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炼制，看似药膏，却不能用于任何伤口，只能当做大烟一般吸食。”
　　“吸食？”
　　“是的，吸食后，据说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飞升一般舒坦。但是药效过去后，整个人就会特别难受，仿佛群蚁噬心一般，必须要再吸食才能止住。”
　　“上瘾？这东西会上瘾？”
　　“对的，就是上瘾。昨晚炼制场面你也看到了，里面加了乱七八糟的尸骨，蕴含的毒害可想而知。”

　　“左叔，你了解这么多，可是以前有遇见过这害人之物？”卫蕴之问道。
　　左旌点头：“你行走江湖，难道就没有疑惑过，现在江湖顶尖高手数量么？”
　　这下子，卫蕴之更以疑惑了：“不是十大高手吗？”
　　左旌摇头，说：“十大高手那也是现在的十大高手，只能说是凑数的，在如今虽然已算是顶级，但是放在二十年的江湖，也只能算是一流而已。现如今能称得上货真价实的顶级高手，只有四人，一个是林渊的师傅，听雨阁阁主柳开然，一个是阴狠毒辣的女魔头李若仪，除此之外，也就现如今武林盟主，和我算是一个了。相比之前人才济济的盛况，现在的武林人才着实凋零，而罪魁祸首，就是那极乐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