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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灯火无风自动,明明灭灭,两人相顾无言,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许久,卫蕴之突然开口:“灯下看美人,果然越看越好看。”
      林渊:“……”
      这话不假。
      江湖中人最崇尚的,就是这身前身后名。而想名声大扬,其本身就必须有值得称赞之处,所以一直以来,有好事者便将江湖中的英雄好汉进行排名,以此宣扬,众人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有“江湖十大高手”、“江湖十大侠客”、“十大兵器排行榜”等常见的榜单,广为流传。但是最受人津津乐道的,却是诸如“江湖十大美人”、“江湖十大美男子”、“江湖最风流排行榜”等风花雪月之榜。
      而林渊,就以自身能力登上“江湖十大高手”、“江湖十大轻功”等权威榜单之余,更是凭着自身样貌斩获“江湖十大美男子”桂冠。
      就连江湖第一美女,人称“桃花女侠”谢若桃,也对他青睐有加,放出话来,扬言说“非君不嫁”。

      卫蕴之觉得这谢若桃对林渊的形容深得他心——“十分气势,绝顶俊俏,偏偏带着一丝苍白,我见犹怜。”
      可惜,江湖多是以貌取人之辈,无人知道他强大之下的温柔,或许是他周身弥漫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或许是妒忌他年纪轻轻就有一身绝顶功力,亦或是看不惯这种天之骄子的人生际遇,总之总是对他多有误解。
      但是卫蕴之却知道,这个人的骨子里,有着别人都不曾拥有的澄澈,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想到这,卫蕴之笑了一声,干脆支起双手,托在下巴:“林渊?林渊哥哥,怎么不说话啊?”
      “……”林渊垂下眼眸,掩下莫名情绪,轻勾嘴角,说:“你想听什么?”
      “是不是我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啊?”卫蕴之好笑的看着他,慢悠悠说道:“我想听……”

      看着林渊如玉的脸庞,卫蕴之心里轻轻一动,好似一颗石子轻轻投入,在心湖中泛起了丝丝涟漪。他盯着这张脸,正想要像以往一样玩笑几句,只是那调笑之语压在喉咙深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行!不能唐突了他!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一下子就消失无踪,留不下只言片语,只余一丝酸涩。
      卫蕴之若无其事移了视线,越过他,看着他身后的墙壁,眉头突然蹙起:“林渊,这石屋未免也太平整了吧,我小时候那个石屋纵然有人工建造的痕迹,却也没有这间这般的……”
      想了想,卫蕴之走到石壁边,摸了一把,点头:“整齐!看着像是故意建造的。”

      林渊轻轻一笑,说:“你可知,这薛诚义是如何发家的?”
      “不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吗?”
      林渊摇摇头,悠悠然说:“要在江湖打拼一份基业,谈何容易。连四义门都要同心同力互相挟持才能有这般光景,这薛诚义功夫与那四义门也差不多,却大大不如他四人联手,那是怎么拼出一个不输给四义门的家产的?”

      卫蕴之细细想了一下,深觉有理:“那几个小子跟我说过,在二流门派中,薛家庄的实力算是前列的,在江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本人的能力却是排不上数,这是为何?难不成是贺堂主的帮衬?”
      “贺小飞?他没这个脑子。”

      “哈哈,也是啊,听说他自己的门派也管理不好,贺云堂的排名还在薛家庄后面,就靠他一人撑着,怎么可能是靠他。”卫蕴之总觉得这贺小飞这人真的太有趣了,实力高超,却头脑简单,也不失为一个秒人。
      “这在江湖也不是秘密。”林渊见吊起他的好奇心,心中满意无比,语气越发的悠闲:“薛诚义本不姓薛,甚至连名字都成迷,江湖中根本无人知道他真实姓名。”

      “我知道。”卫蕴之抢答:“他姓单于。”
      “但是今晚之前,你我都不知道他这个姓。”林渊认真反驳,说:“大约三十年前,薛家庄小姐救回一个重伤男子,言明这男子是为了救人而受伤,被救的是谁,不明而喻。几个月后,这名男子痊愈了,却再也想不起过往的一切,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薛家自然不能让恩人就这样走了,所以就留下了他。”

      “他就是薛诚义?”
      “嗯。”林渊拉着卫蕴之,重新坐回石凳上:“英雄救美,自然而然的,他成了薛家的上门女婿,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之后便以‘薛诚义’行走江湖,在薛家庄的帮助下,也算是打开了一条通往江湖的路。”
      接下来的发展,已经大大超过了卫蕴之的预料,他不曾听过这等壮阔的故事,只觉得比说书人讲的还波涛汹涌。

      不久后,薛老庄主病逝,他一生只有一个爱女,庄主之位自然传到这薛家小姐身上。只是薛小姐没有察觉已是身怀有孕,因丧父之痛,大喜大悲之下,竟是动了胎气,耗损了身体,等到发现时已经无力转天了。几个月后,一尸两命,薛家庄又再次挂起白布幡。
      薛诚义在灵堂上悲悲戚戚,状若疯癫,几度昏厥。所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皆为不忍。既怜惜他年纪轻轻就丧妻丧子,也感怀于他的深情厚义,不愧于“诚义”一名,很值得结交。所以之后都伸出援手,尽量扶持他。薛家庄也是在这个时候,彻底落入薛诚义手中。
      之后,江湖突然出现了很多外敌潜入的踪迹,准备大乱武林。这个时候,薛诚义连续勘破外敌的计谋,又多次伸出援手,拯救了无数人,借此打响了名头,得了个“仁义无双”的名号,终于在江湖站稳了脚跟。

      “所以,薛家父女用自己的命,成就了薛诚义的名声,让他得以收拢人心,挣出这好人缘吗?”
      “是是非非,哪有那么容易理得清的?身在局中,自然看不透,身在局外,看透又不敢说。于是这一段往事,就尘封起来,慢慢的就无人提及了。只是可惜了这百年世家,今日过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存在。”

      “那所谓的功绩,现在看来应该是事先策划的,用几条命来成就薛诚义的功绩,让他彻底打入这江湖咯。”卫蕴之抬了口气:“他们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土地,为何对中原这地方这么情有独钟呢?”
      “中原肥沃,有良田万顷,吃穿不愁,相比于北寒之地来说,肯定是一块肥肉。一条快要饿死的狗,看着眼前的肉包子,不得垂涎万分么。自前朝来,我方国力下降,但是他们却不断整合力量,野心昭然若揭。恐怕不止江湖,连朝堂也有他们安插的人手,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个,只能作罢。”

      两人想到未来避免不了的恶战,不免忧心忡忡。只是未来之事,现在再烦恼,也解决不了几分,还不如先着手解决眼前的困境。
      “不对,你方才说薛小姐一尸两命,那薛诚义的儿子是哪里冒出来的?”

      林渊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说呢?”
      “续弦。”
      “不错,之后薛诚义娶了个哑女,没几年就没了,只留下一个孩子。”
      哑女,不一定是真哑,人没了,也不一定是真的没了。
      卫蕴之心想:如果这个哑女也是北戎人,学不会中原话,或者是去不掉话里的口音,那装哑巴,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
      “那这里,跟薛家的恩怨有什么关系呢?”

      林渊眼一挑,示意他去看油灯。卫蕴之有些迷茫,下意识按照他的指示看去,却发现在油灯的下方,刻着几个悲天悯人的观音之像,往下看去,竟有一行小字,揭示了这里的来源——壬戌年,薛家庄。

      卫蕴之却越加迷惑,他皱着眉,问道:“城内就有山庄,薛家庄为何要在这里建造一个这样的地方,还布满了机关暗箭?”
      林渊叹了口气,说:“三十年前,正是国泰民安之时。那时北戎还四分五散,没有威胁,国力强盛的天子因为没有外敌虎视眈眈,自然不会去关注塞外那些小部落,反而对这江湖极为不满,那个时候江湖和朝堂的关系,远不如今。所以挥兵吞并江湖门派之事常有发生,想来也是如此,所以这薛家庄才会建造一座地底石堡,以备不时之需。”

      “那狗皇帝,果然是祸害。而且还一代传一代,一代比一代坏。”
      见卫蕴之忿忿不平,林渊脸色一变:“当今天子继位不过五年,且极为清明有为,这些事不应该牵扯到他。”

      “纵然牵扯不到他,那楚正文呢,这个没骂错吧。”卫蕴之盯着林渊,一字一顿说道:“还是说,连这个狗皇帝也不能骂吧?”
      林渊知道江湖中人大多不喜先皇,便摇摇头,说:“没有,虽然三十年前先皇楚正文也并未继位,但是他昏庸无道,也是个狗皇帝。”
      “骂得好!”卫蕴之收敛了火气,拍着林渊肩膀,气愤不已:“这狗皇帝,削武重文,害死多少人,简直是祸害苍生……我就恨他死太快,不然真的想杀入皇宫,将他斩于我剑下。”

      林渊点头,道:“他没有为君的胸襟,没有为父的慈爱,滥杀无辜,连累妻儿,当真是不得好死。”
      “没错,这个狗皇帝,就是该死,听说他是给贵妃殉情了,死了都还能落个痴情名声,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是啊,要不是他杀了那么多朝中重将,又不断削减军饷,国力怎么可能会衰败如此。”林渊神色如常,只是广袖下的手掌握得死紧,青筋暴起。“如果不是他,端和公主不会和亲……为何他造下的孽,要后代来补偿呢?”

      “端和公主?楚静敏?”
      林渊“嗯”了一声,道:“当今天子继位的时候,国力已经衰弱至极,又逢傅老将军逝世,国本动荡,士气低沉,北戎就趁这个挥军南下,大创北翼军,抢夺玉门关,大有攻下中原之势。为了争取几年的和平,端和长公主自请和亲,终于换来喘息之机。一眨眼五年过去了,想来她现在孩子都会跑会跳了。”
      这话题实在沉重,卫蕴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路闯荡江湖,因着内心某些忌讳,从来不主动探听京城的情况,所以很多人尽皆知的事情,他都不甚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但是此刻,他心里莫名起了点念头,也不知道是对京城那点事感兴趣,还是抱着某种期望。
      他说:“林渊,看来这皇室中人,也并不是每个都骄奢淫逸啊,有时间你给我讲讲呗。”

      林渊看了他一眼,道:“不外乎是父辈享尽荣华富贵,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然后潇潇洒洒无牵无挂的离开这人世间,却连累无辜的后辈,半分优待都没有受到不说,平白无故就要替他承担所有罪孽。”
      卫蕴之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所以说,果然是个狗皇帝,混账玩意儿,该遗臭万年。”
      “对,他就是个混账。”
      两人对视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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