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作茧自缚》麻辣鱼鳞

37、番外

　　秋天，气候转凉，花店生意明显见好，瞧着有些捉襟见肘忙不过来，宋遇让店长再招一个人。
　　店长打趣宋遇：“老板，你什么都交给我，就这么放心啊？”
　　宋遇认真点头，那可太放心了。

　　店长是个年轻男孩，叫林唐，大学毕业后没急着996上班，进了宋遇的花店，说他从小喜欢摆弄这些，正好那时候宋遇准备带宋达去S市，干脆把店交给他。
　　他原先的想法，只要不亏本就行，反正他原本也不是为了赚大钱，结果林唐不仅把花店维持了下来，利润也在逐月递增。
　　半年前和宋达带着小八回家，每天到花店工作，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是捡到宝了。
　　现在林唐带着三名店员将花店打理的井井有条，宋遇每次来也就摆弄摆弄花草过过眼瘾，偶尔忙起来还有些碍手碍脚，便很自觉的减少了来溜达的频率，只偶尔过来看看。

　　今天月初，他过来和林唐对账，两人站在柜台后低着头，一边核对一边低声说话，时不时还笑上几声。
　　严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靠在门框上，轻咳一声，只是店铺播着音乐，他一心渴望的人没听到他的口令，头都没抬一下。
　　倒是在打扫卫生的店员小姑娘看到他，捂着嘴笑：“来接老板吗？”
　　严绪点头。
　　“你们感情真好。”小姑娘笑眯眯扬起脖子，一嗓门喊出去，“老板，有人找！”

　　严绪嘴角微勾，觉得这小姑娘眼光真好，视线像灌了水泥，落到那人身上就岿然不动了。
　　大半年了，这人终于长了些肉，虽然在他看来还是过于清瘦，好歹没以前那么吓人，仿佛摇一摇就会散架，这会正好被玻璃墙的阳光笼罩起来，整个人都发着光。
　　心跳一阵急促的加速，他不满足于隔着几米遥遥相望，直接迈腿迎上去。

　　宋遇拿上外套转身，恰好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他赶忙挣开，十分尴尬的看了眼热烈围观的店员，低声说道：“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被他指责严绪也不生气，从善如流的笑：“是，我错了。”
　　宋遇一阵无语，自从他松口后，这人就把这句话挂在嘴上，随时随地能请罪道歉，比吃饭喝水还自然。
　　不过他也不是真生气，指了指门外，说：“我到那边广告公司拿点东西，你在这等一下。”
　　“我和你一起……”
　　“不用。”宋遇没好气，又不是连体婴儿，自顾自出了门。

　　严绪状似变|态的目送他进了广告公司大门才收回视线，走到旁边站着，一边还不老实，不住的朝那个方向张望。
　　如果不是宋遇死活不同意，他连公司都不打算管了，每天跟在宋遇后面，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一步，反正他不缺钱，没钱了也能随时赚。
　　在H市的时候他让宋遇弄死他，就是怕有一天熬不住那种相逢不识的痛苦，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许久，宋遇都没出现，他有些着急，恰好手机响，他赶紧接起来，好转移注意力。
　　“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威严，带着点命令的意思，“难道要我亲自过去请你？”
　　“就今天晚上吧。”左右逃不过这场鸿门宴，他也正好有些事要回去说清楚，“我七点到。”
　　来到这个世界，借用“严绪”的这个身份，给了他很多便利，不管在什么时候，钱都是好东西，他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既然用了，就会尽量还回去。

　　掐电话时他瞄到屏幕时间，赫然发现宋遇才离开八分钟，在他的时间滤镜下，至少有半小时了。
　　“老板没这么快出来。”一个人说着话靠过来，挡住他小部分视线。
　　严绪不耐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林唐：“我有个问题——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严绪：“没有。”
　　“是吗？可我觉得严先生看我很不顺眼。”林唐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还笑了一声，“是因为我喜欢老板，怕我跟你抢人？”

　　严绪日常还是挺有礼貌的，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极少随意落人面子，林唐是宋遇的员工，他自然不会乱来让宋遇难做人，倒是没料到这个年轻男孩这么敏感。
　　被揭穿了心思，他也不否认，将视线移回来短暂的在眼前之人脸上放了几秒，又迅速移到原处，漫不经心的笑：“你没那个本事。”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严绪扫了他一眼，被阳光润出金光的双眸竟然莫名幽黑，一瞬间，传递出深不见底的冰凉。

　　林唐莫名感到一丝凉意，头皮突突发麻，不自觉吞下了后面的话，收拾了一下心思，才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重新开了口：“那是店里小姑娘闹着玩的，我对老板没那个意思。”
　　他本想开个玩笑，现在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要紧，以免日后见面尴尬。

　　严绪又看了他一眼，忽然没头没脑的说：“连性格都差不多。”
　　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慢慢靠近，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奔了过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店长。

　　严绪走的很快，一边盯着越来越近的人一边踩着记忆回想——当年一名和他同岁的王爷在见过宋遇之后忽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几次三番在他跟前说要认识认识，弄的他又气又恼，恰好发生将军之子陷害的事，他又急又怒，一气之下，对宋遇口不择言。
　　后来宋遇不在了，他宛如失了魂整日浑浑噩噩，王爷进宫看望，他提起此事，满心满眼全是后悔，即便为了他的安全也不能如此诛他的心。
　　那位王爷深深叹气，无奈的说：“我是看你心神不宁的在意他，故意那样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我这个人，你不该那样说他。”

　　林唐长的并不像那位王爷，可说话的语气、办事时的认真模样，以及谈到宋遇时似笑非笑的欠揍样，总让他想到那人。
　　其实不该迁怒的，当年的事，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和王爷没什么关系。

　　反省完毕，也接到了宋遇，一道上了车，宋遇先扭头打量他的脸，忍不住提醒道：“以后我打人你就避着点，也别就硬忍。”
　　严绪抓着安全带，扣下前猛的凑上来亲了他一口：“不怕，你想打就打，我不疼。”

　　春节后严绪没有再到F县，却在父子两回来后住到了公寓的同一层，后来宋达闲着无聊，又跑去跟朋友旅游，常年不在家，一来二去的，严绪就直接和宋遇住进了同一间屋子。
　　宋遇想着若是两人能发展，迟早会有这一天，也没反对，起先两人相安无事的一人住一间，可某一天晚上，宋遇又做噩梦，神志不清的又踢又打，闹了半夜，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搂的很紧，他一动，搂他的人立刻惊醒，着急忙慌的检查他，还问他有没有事，全然不顾自己脸上大大小小的伤。
　　那次的事之后宋遇才知道，严绪每天夜里都提着精神，至少起来三四次到他房间外转悠，生怕他做噩梦后伤到自己。

　　后来，他又断断续续有过几次相同经历，每次都是在严绪的怀抱中醒来，再看着他被自己无意识打的乱七八糟的脸和身体无言以对。
　　这样持续了几个月，到半个月前宋遇允许他搬进自己房间，他已经很少梦见那些粘稠的黑暗，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一次，早上醒来看到严绪身上的伤时他愣了足有十几分钟，可严绪一直说自己没事，跟以前一样带他出去晨跑。

　　这会儿看他生龙活虎笑眯眯的模样，知道他大概是真的没事，可这么久，动不动看他一身伤，他也觉得有些过了，便劝道：“你尽量躲开点吧，万一我真的控制不好……”
　　“不疼，你力气又不大。”
　　正好有电话进行，宋遇只好先接电话。

　　那头是俞壬辰，请他和周奇去俞家新开的游乐场参观。
　　严绪插话：“我也去。”
　　宋遇有些尴尬，俞壬辰却在那头说可以，到时候一起，又和宋遇说起别的。

　　漫长的红灯，严绪偏头盯着他的侧脸。
　　几个月来，目睹宋遇越来越开朗，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体内那根时时紧绷的神经渐渐有了松弛迹象，只是一点不严重的伤，他根本不在意。
　　何况——这本来就是他欠宋遇的，每次打的这里疼那里酸，内心反而益发安宁。
　　这是他的罪，他的罚，宋遇愿意给他机会赎罪，他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宋遇不离开。

　　宋遇没动，任由他打量。
　　以往每次从噩梦中惊醒，盘绕心头的戾气和愤怒，他自己都觉着心惊，最严重时他甚至害怕自己会在梦里杀人，后来逐渐接受了新的生活，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可遇到严绪后，又变得时好时坏。
　　他咨询过心理医生，药也吃过，作用有限，医生说他精神压力太大，得学着自我调节，他也不知从何下手。
　　近半年来，随着严绪一次次鼻青脸肿，噩梦竟然悄无声息的到了“穷途末路”，只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比如昨天他熬夜看电影，睡眠极差，其他时候，俨然已经混入了正常人的列队中。

　　心理医生说“调节”，宋达说“发泄”，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得到了正面验证。
　　不过，这又衍生出一个新问题。
　　严绪跟疯了没两样，恨不得随时黏在他裤腰带上。
　　可要是说了，他答应的快准狠，过后照旧，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制造一切机会亲亲抱抱，严重影响他在家里的行动效率。
　　而且随着日子流逝，严绪额头上的火苗又出现了，还一天比一天烧的旺，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准这到底什么意思。

　　严绪忽然扭头，额头上一簇火苗熊熊燃烧，好奇的问：“在想什么？”他好像看到宋遇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
　　“对了，我晚上回老宅吃饭，十点前会回去，你要等我。”
　　宋遇无语，还有强迫人等门的。
　　严绪又道：“老头子大概打算教训我了，日后万一我没地方去，你要收留我。”

　　严绪穿越过来时，这个名叫严绪的少爷已经昏迷了一年多，他醒来后到自如活动，经过了一年多的复健，期间得知了他的身份——严家私生子。
　　但其实生他的那位才是原配结发妻子，中途小三插足，她果断离了婚，分走不少财产，他那位父亲没多大本事，被妻子管的死死的，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小三还经常找他们麻烦，他之所以昏迷，就是被那位夫人害的从楼梯上摔下，要不是救的及时，怕是直接成植物人。

　　所以他醒来后花了整整十二年，融入、学习，之后创业，毕竟是严家的孙子，老头子给了他不少支持，一步步有了自己的事业。
　　他设计坑害父亲和继母的事老头子很生气，但也怨自己儿子不争气，加上家里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孙子，他逐渐起了别的心思，最近频频喊他回去，大约是要正式跟他谈谈。

　　他说：“好歹占用了别人儿子的人生，帮她报仇是应当的，再说，她对我很好。”
　　可宋遇分别看到过严绪脖子上一条极细疤痕，当年傅与年曾说，是他小时候顽皮，爬树的时候摔下来，被树枝刮的。
　　宋达说过，他们这种穿越，是完整穿越，虽然本体原先存在，可事实上，身体连同灵魂都已经换了人。
　　严绪也承认，他是从16岁开始，慢慢长大的。
　　在真正见到宋遇之前，他已经找了12年。

　　这些都是宋遇一点一点知道的。

　　“术士说把送到你在的世界，但什么时候能找到你，看我自己。”
　　“你不怕永远找不到我？”
　　“怕。”严绪很坦然，不知不觉又贴了上来，“可我不会放弃的。”

　　不久前，某天深夜，宋遇睡得好好的，忽然被疼醒，他皱着眉睁眼，发现严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脑袋埋到他肩颈，右手紧紧扣着他的另一层肩膀，力气之大，箍的他浑身疼。
　　他试着挣了一下，没成功，可这样他实在受不住，就用力一推，那股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道终于松开了。
　　可几乎同时，严绪像火箭炮似的猛的弹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大声喊：“宋遇！”

　　宋遇迟疑了一下，拧开床头灯，靠过去，轻轻抓住他的手，回应道：“我在。”
　　就见严绪一下睁开眼，灯光下急剧收缩的瞳孔中满是惊惧和绝望，人还微微的发着抖，粗重紊乱的喘息打乱一室静谧，像是受了极严重的惊吓。
　　宋遇抓着他，等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恐慌有所沉寂，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在这里。”

　　严绪颤抖靠过来将他搂进怀里，闻着这人身上头发上熟悉的气息，他几乎要落下眼泪。
　　刚才，他又梦见宋遇嘴角沾血，一点一点失去生命，怀里的人慢慢冷掉，最后化进空气，徒留一地鲜血。
　　他疯了一般的到处找他，可到处都没有他的影子。
　　连他最喜欢的花草、平时用的东西、他亲手写下的承诺书，都没了。
　　他连祭奠都找不到东西。

　　他还梦见自己命人将一名宫女送到景和宫，问她，宋遇和她说过什么话，宫女以为太子要旧事重提，吓得直哭。
　　“我不罚你。”他当时站在景和宫门前，想着为什么上次宋遇和这个宫女只是随意说话，他要假装杀了人来吓他呢，当时他为什么就那么蠢，“把他说的话，告诉我。”
　　其实有什么用呢？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点，严绪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怀里活生生的人。
　　和这些相比，一点小伤口，又算什么？
　　幸好，幸好他找到他了。
　　否则，他真的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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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文是《你只是不爱他》
“你没什么错，只是不爱他。”
曾经沈司意笑着说，若是以后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
乔珩不屑的笑，没说话，这人爱自己爱的连命都不要，怎么可能不见？
他有恃无恐无所顾忌，不断试探沈司意的宽容。
终于有一天，他踩到了最低的那条线。
沈司意真的不见了。
离开的第一天，乔珩觉得挺轻松，再也没人跟他吵架；
沈司意离开的第三天，乔珩酒醉回家，在客厅躺了一夜，醒来后气呼呼的想发脾气，却想起沈司意已经走了；
沈司意离开的第十五天，乔珩跟朋友吃饭，面对劝酒，他下意识的想，司意不喜欢他喝太多，算了，又忽然想起来，再没人会管他了；
沈司意离开的第三十天，乔珩找遍了认识的人，问他们，司意去哪了；
沈司意离开的第一百八十天，乔珩疯了，他动用一切力量，告诉所有人，只要帮他找到司意，他情愿付出一切。
可没人告诉他，沈司意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