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苍觉远兮

22、玲珑有骨（上）

　　云树路的小楼外，一只麻雀刚刚停在树梢，就被小楼里的一声怒吼，吓得急忙忙飞走。
　　“陈云以！宋风予！合着你俩报道那天就是耍我呢！”
　　苗淼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扑上去打人，被何辞强行按住。
　　宋风予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谁让你那天见到我们时就是一副摆明了不知道我俩关系的样子，不耍你耍谁？何况，那天上面那个人正好给了我俩借题发挥，远离此地的理由。”
　　看着苗淼一脸抓狂，宋风予补了一刀：“所以呐，多看看资料还是有好处滴~”
　　“啊啊啊。宋风予我和你拼啦！”

　　报道和办手续足足花费了二人一上午的时间，眼看着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何辞追出大门，对着已经走到了门外的陈、宋二人，补充了一句。
　　“下午记得来啊，可以的话带上陆月兮，给你们补一补常规知识，以免以后被外人忽悠住。”
　　宋风予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至于要不要照办——看心情咯︿(￣v￣)︿
　　正午的阳光，正照在云树路的街道上，宋风予和陈云以才出了小院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阴影里的陆月兮。
　　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她身边，宋风予抬起手日常顺毛，
　　“走啦，我们回家。”

　　“所以，何辞打算让你们俩带我去‘旁听’？”陆月兮放下碗筷，单手撑着下巴，听完宋风予的描述，总结了这么一句。
　　宋风予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你们俩呢，什么意见？”
　　陈云以安静地摇摇头，回答道：“看你喜欢，我们俩其实都行，主要在你。”
　　“那就带上我吧，毕竟，很多消息，是不对民间开放的。”
　　“对了，明天早上开始，你们俩跟着我开始练习，起码，近身应战能力要过得去。”
　　见陆月兮起身要离开，陈云以开口补充道。
　　“晨间时间分我三分之一，”
　　宋风予从厨房探出头喊了一句。
　　陆月兮点头：“那我也要三分之一……嗯，晨练时间不够分吧？”
　　“那就一人一天。”
　　“好，我去睡午觉，下午走的时候记得喊我~”

　　而另一边，眼看着距离宋风予和陈云以下午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苗淼终于忍不住，可怜巴巴的找到何辞，求为自己再卜一卦。
　　何辞摸了摸苗淼头顶，顺手捋顺几撮翘起的头发后，安慰道：“早上那卦，现在依旧适用。”
　　苗淼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他：“临？”
　　“有问必答，以诚相待。”
　　“可是我见到她就觉得身体里的蛊灵都在害怕。何辞，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她，明明宋风予和陈云以已经可以补足我们所缺少的战力了。”
　　花林站在何辞身后不远的地方，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问。
　　苗淼没有说话，但看表情，很明显是认同花林的说法。
　　朵朵和临风沉默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宋清陌很想说点什么，但想起火车上的交流和之前的调查结果，也选择了沉默。
　　的确，何辞是卦相士，于实战中属于辅助或者控场；作为衍纸匠的苗淼虽然比较全能，但是杀伤力不高；临风是聆风使，基本就是纯辅助；花林和朵朵，蛊灵使战力不高，更加倾向于辅助位置多一些；宋清陌是机关师，战斗力全在机关器上，自身力量不足。
　　而在青铜城，战力不足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才会以种种条件，收纳宋风予和陈云以二人。
　　玄针师和御剑士，纯纯的属于战斗系，个人战力强大，能够很好的弥补燕城特组战力不足的问题。但是，陆月兮就……
　　毕竟，没有灵力，连青铜城的大门都难以踏入。
　　“可是，你们不觉得她，在某一个瞬间的感觉，很熟悉么？”
　　见众人没有反应，何辞笑了笑。
　　“眼睛，耳朵，嘴巴甚至所有外在触感都有可能被迷惑，可是灵魂不会，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只要灵魂不变，就还是从前那个人。如果被外表所迷惑，就用你的心和灵魂去感受……”
　　“够了！何辞你闭嘴！”
　　见到何辞的头发忽然白了一缕，苗淼立刻喝止住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临风说了一句：“他们来了。”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桌子后面，很明显，对于何辞的说法他选择了相信，甚至已经开始进一步的思考。
　　而花林，也在临风这句话之后被朵朵拉了回去，只留苗淼和何辞去开门。

　　若说苗淼没什么口才吧，怎么说也是燕城的组长，若说苗淼有口才吧，他絮絮叨叨了一下午，陈云以就在纸上总结了几句话。
　　特别行动组隶属于国-家特殊部门；实际职能可以概括为“地区守卫”；一定范围内设定一个组作为管理；城市异闻一般由该组处理；燕城这几个人属于“爹不亲，娘不爱”的下放级别；每组有一定的外调权限和自主权限；
　　重点是——目前燕城这边人手不足！权限不足！
　　看着陈云以总结这几点，宋风予郁闷的“啪嗒”一声趴在桌子上哀嚎：“进了狼窝啊这是～”
　　花林在一边愉快的补刀：“亲，我们不支持任何理由退换货哦，记得打五星好评哟么么哒～”
　　而陆月兮，依旧在一边看着何辞为她找来的由十几页纸组成的一本没有封皮的册子。
　　忽略掉一边仿佛天生气场不和已经开始斗嘴的花林和宋风予，何辞坐到陆月兮身旁，轻轻地问了一声：“看完了？”
　　“嗯。”
　　“有什么感想？”
　　微微扭头瞥了一眼正在斗嘴的二人，陆月兮压低了声音，轻轻开口。
　　“风予说的没错，确实是狼窝。不过，到底是狼窝还是狼窝，就很有意思了。”
　　“那你觉得呢？”
　　何辞稍稍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锲而不舍的追问。
　　“苗淼的问题不大，找到那一个禁锢他自己的节点就可以解放你们一个全能型战力，不过衍纸匠属于储战类，临场应战能力不算太强；宋清陌也一样，但是要考虑一下荆南契约所联系的人，当初的契约锁也是一个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因为荆南山魂现在不在他身边；临风，很明显迷路了，聆风使的路有很多种走法，但绝对不是现在的样子；”陆月兮没有回答何辞的第二个问题，反而开始接着第一个问题回答下去“按照没有明文规定的，默认的人员配比，不应该有两个相同的职业，朵朵的问题如果不在青铜城之前解决，寒山鸣谷会让你们的青铜城之旅过得精彩又愉快。”
　　“那我呢？”何辞接着追问。
　　“你？”
　　陆月兮忍不住笑了笑：“五劳七伤和五弊三缺，你喜欢哪一个尽管去选。”
　　“陆月兮，”
　　何辞忽然轻轻叫了一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陆月兮扭过头，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
　　何辞向她伸出一只手：“认识一下，我是何辞——卦相士，乌落城弟子。”
　　突然，斜里横过来一只手，强行把何辞的手按下去，顺势拉起陆月兮：“走啦，我们回家。”
　　陆月兮向着拉起自己的宋风予扬起一个微笑。
　　“好，回家。”
　　苗淼看了看时间：“行了。那就都散了吧，反正都这个时间了，今天提前下班！回家回家～”
　　何辞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开始向外走的三人，固执的的追问了一句：“陆月兮，你知道青铜城曾经在清源打开过大门吗？”
　　走到门口的陆月兮停下脚步。
　　花林拉着朵朵站在一旁，努力的缩小着存在感。临风默默的后退几步，连带着宋清陌远离了站在原地的何辞。
　　一时间，整间屋子像是被这句话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
　　“那你知道清源的大门开在哪里了吗？”
　　“我知道。”
　　陈云以和宋风予安静的站在陆月兮身边，一言不发，他俩明白——问题，需要她自己来回答，而如果她不想再回答什么，他们也不会让她再开口。
　　“陆月兮，我问你，夏暖阳死了么？”
　　听到这个问题，陆月兮转过身，脸上绽开一个微笑，仿佛玩偶商店里最精致最完美的微笑假面，无端的让人看着背后发凉。
　　“夏暖阳在映灵石上刻着的名字，自当年青铜城一战过后熄灭，至今已经十二年未曾再次点亮。我虽久居燕城，想查个映灵石上刻着的名字却也不难。”陆月兮盯着不远处的何辞“何辞，最后一个问题。”
　　“夏暖阳到底是怎么死的！”
　　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出路，几乎是在陆月兮尾音刚落，何辞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便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
　　看着何辞固执到近乎偏执的眼神，陆月兮微微偏过头：“我们回家吧。”
　　“好。”
　　才走出一步，何辞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
　　“回答我！”
　　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宋风予和陈云以微微扬起准备动手的手腕，陆月兮微微侧过头，反问了一句，
　　“卦相士可观天机，参现象，但是有些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何辞，你明白吗？”
　　苗淼在何辞回答之前先一步顶了回去：“很多事情需要灵力，陆月兮，你明白么！”
　　三人径自离开。
　　何辞看着一脸委屈的苗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
　　“阿辞，我就是不喜欢你和她一副外人难以插手，双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样子，我，我……”
　　何辞叹息一声，把苗淼搂进怀里。
　　其他人已经识趣的离开，过了一会，苗淼才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音轻的仿佛是错觉。
　　“食物链顶端，我还不够资格啊。”

　　直到回到家，陈云以和宋风予也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站在池塘边，陆月兮带着几分犹豫的开口：“我……”
　　“嘘~”
　　宋风予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嘴。
　　“宋风予和陈云以可以一直等，等到陆月兮可以不用悲伤，不会不开心的觉得可以讲一个故事的时候。”
　　“你就是你，夏暖阳的名字是明亮或者熄灭跟咱们都没有关系，陆月兮就是陆月兮。”
　　“我们不在乎夏暖阳是死是活，也不在乎何辞提出的问题，”
　　“我们在乎的，是你，”
　　“宋风予和陈云以在乎的，是陆月兮。”
　　陈云以说完，看了看时间：“今晚吃什么呐？”
　　等到不会悲伤，等到不会不开心……
　　扒拉掉宋风予的手，陆月兮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我不开心，今晚我不做！”

　　午夜，青年打着哈欠从床坐起，迷迷糊糊的踩着床梯从上铺爬下来，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书桌上的鼠标，电脑屏幕亮起，微微照亮了书桌前的一小片地面，
　　胡乱的踩上拖鞋，青年揣着卫生纸走出宿舍。
　　走廊上的窗户没有关，冰冷的夜风吹过寂静的走廊，穿过青年身边，成功的让青年打了个冷战，清醒了几分。
　　今晚，走廊上的感应灯似乎有些电路接触不良，虽然随着青年的走过依次亮起，但是时明时暗。
　　青年一边吐槽着学校的电路老化，一边走向厕所。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月光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斑，似乎，有什么东西的影子一闪而过。
　　青年余光瞥见了一丝黑影，转头去看时，却只看到黝黑又寂静的走廊。
　　啪嗒，啪嗒。
　　听着空荡荡的走廊上自己的脚步声和突兀的回响，又转头瞥了一眼被黑暗所包裹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和尽头那惨白的光斑，青年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
　　厕所里彻夜长明的灯光此时让青年觉得格外亲切而温暖。
　　解决完个人问题，青年低头踩下冲水踏板，然后愣在了原地。
　　从物理学上来讲。多个光源不同角度照射同一固定物体时，会出现多个影子。
　　厕所并不算太大，只有天花板的中央有一盏灯。
　　青年选择的是灯的正下方的隔间。
　　此时此刻，他的脚下，有两个影子。
　　……
　　第二天早上，厕所的隔间外面排起了队。
　　排队的学生吐槽着隔间里面的人赶在早上的高峰期蹲在里面不出来，渐渐地，排队的人开始不耐烦。
　　直到一个路过的无意说了一句：
　　“我去，早上晨跑那会这个穿人字拖的就在里面了，还没出来？”
　　外面的学生开始觉得不对劲，几个人合计了一下，用力拽开了门……
　　惨叫声响彻整栋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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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许久，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