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狂》齐*

4、四、伊藤英明

　　今天是电影《阴阳师》的主要演员见面、拍定妆照的日子，可该死的是，我居然睡过了头！
　　匆匆忙忙出了门，坐上车才发现手机、手表都没带。竟然还遇上塞车！一想到原著作者梦枕貘老师、泷田洋二郎导演、真田广之前辈、还有我那位素未谋面的电影搭档野村万斋先生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干等我……我都快疯了！
　　车一停，我就像台风一样极霹雳地席卷下车，一路强势地刮进大门去。
　　永远的忙中出错。
　　因为跑得实在太急，转弯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到前面有人，“砰”的一声就撞了上去，即使我反应很快，立刻朝一边闪了闪，可依然不能避免把那人推撞到了墙上，他的身体和墙面接触的瞬间，发出很沉闷的撞击声。
　　“你不要紧吧？”我立刻冲到他身边扶住他。我当然知道我这种一米八几又强壮的身体给对方所能带来的冲击会有多大，所以，我是真的很担心。
　　“你说呢？”那人的声音低沉极了，明显带有一丝恼怒，站直了身体后，才慢慢抬头看了我一眼。
　　好，好，好锐利的眼神呀！
　　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凉，汗下来了。
　　“不道歉吗？”
　　“啊？！”我猛然惊醒，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手不自觉地抓住对方，以示歉疚之意，却意外地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忍不住抬眼一看。
　　那人的眼神笔直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神情庄肃，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
　　我一惊，立刻放开了手，结果就看到他异常白皙的手上被我握过的地方开始慢慢泛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懊恼得几乎想去撞墙。自己就是这么毛躁，做事不知道轻重，明明已经抱歉得要命了，却又做了伤害对方的举动。
　　“年轻人手劲不小呢……”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没有要责骂我的意思，反而柔和了眼神，淡淡的似乎还有些笑意浮上眼眸。
　　年轻人？看他的样子跟我差不多啊，口气却是纯粹的长辈对晚辈……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再一次恳切地认错，毕恭毕敬。
　　“没关系，下次注意一点，别再那么莽撞了。”
　　“是，是。”
　　他点点头，“嗯，你在赶时间？”
　　“啊？是……”我立刻想起我刚才死赶活赶的原因，眼睛倏地睁大了，不小心瞥见他手腕上的表，“请问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看表，“十点三十分……”
　　我哀嚎一声，身体就像横冲直撞的火车头飞奔了出去，“对不起，我先走了！”
　　就因为又紧张又慌乱，所以我没有听见那人迟滞了五秒钟后说出来的三个字。
　　“……差八分。”
　　当然，也更没看见那人笑到眉眼全弯唇红齿白的样子。

　　我像没头苍蝇似的冲进约好见面的会议室，一进去就看到了泷田导演、真田前辈、今井绘里子和几位不太认识的人。
　　果然迟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的汗已经从背上爬到了脸上。
　　“放松点，伊藤。”泷田导演有些失笑地看着我，“还差五分钟呢，你没有迟到。”
　　啊？
　　有些恍惚地看向会议室里的挂钟。
　　十点二十五分。
　　刷地眼睛瞪得老大。
　　竟然被骗了！
　　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滋生出来。
　　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快，反而松了一口气。没有耽误实在是太好了！
　　泷田导演分别给我介绍了梦枕老师、真田前辈、今井和其他一些演职人员。
　　梦枕老师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个子不高，有些腼腆，感觉是个好好先生。
　　真田前辈一直是我的偶像，真人的确是气势非凡，身上有种成熟的魅力，还有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总是充满感情，可看过来的时候却又令人不敢逼视。
　　“啊，野村先生来了！”泷田导演的大嗓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野村……就是《阴阳师》的主演、跟我对手戏最多的那一位了！我忙仔细看过去。
　　进门处，一张浅笑温和的脸，正和人礼貌地寒暄着。
　　怎么是他？！
　　我的一腔热情突然全堵在了喉咙口。
　　他终于来到我面前，还是泷田导演的引见，“这是饰演源博雅的伊藤英明……这位是野村万斋先生。”
　　“你好。”我吸了口气，恭敬地伸出手。
　　他也伸出手来，不急不徐，眼里晶亮晶亮的，看得我心头一阵发毛。
　　“啊，这次请不要太用力。”
　　“咳咳……”我的脸立刻涨红了，“是，我非常抱歉！”尽量放轻地将手握上去。
　　我和野村的对话引出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两位已经见过面了？”泷田导演问。
　　“啊……是，刚刚在走廊上见过野村先生……”
　　我抓着后脑勺胡乱地应着，就听野村“噗哧”一声低笑，可侧目看时，却见他已敛尽笑意，正儿八经地注视着我，仿佛刚才耳边的笑声只是我的错觉。
　　我这才想起他之前的捉弄来，可问题是，眼前温文儒雅的野村，根本就不像那样的人，就算我说出来，恐怕别人也以为我在说梦话吧？
　　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以后的拍戏生活……不会太难以预料吧？！
　　然后，泷田导演为野村介绍真田前辈。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野村和真田前辈一对上眼神，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迸裂出来的感觉，拦都拦不住。
　　两人对视的时间长到令在场的人都惊异了，可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眼前的沉默。
　　终于，还是真田前辈先开了口。
　　“跟野村先生合作，我期待很久了。”
　　话说得很认真，认真到每一个人都听得出这绝不是一般的场面话。
　　“我也一样。能和真田先生出演同一部电影，我深感荣幸。”
　　同样的认真且不含杂质。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微微一笑，同时放开了相握的手。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野村和真田前辈一站到一起就会给人极其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便紧张起来。
　　大概是因为两个都是很有气势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