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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仄(二) ...

  •   这边这俩聊着聊着就过了夜半。说来也怪,敬远明明是只吃了个半饱,聊了这么久竟然忘记了吃剩下半个饱,叶笙也是聊的开心,好像完全忘记自己要跟他说自己已经把他给要到自己这里来的这事。
      直到宫里鸡人报晓,敬远才一摸后脑勺,完了!没睡觉!今天还有活!!
      叶笙也仿佛终于脱离降智光线的普照,想起来自己昨天问兄弟要了兄弟的那事。
      叶笙一看敬远双手一支扶手,刚要伸手阻拦,结果就看见自己这位兄弟突然收势,然后狠狠扇了自己脸蛋一巴掌。
      叶笙惊了,眼见他又要扇第二次,连忙抓住了他的手,喊,“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兄弟抬起一张满是仿佛快哭出来的表情的脸。
      “笙哥,我易容没了,你别拦我,我看看能不能扇回去。”
      叶笙:“……”
      叶笙:“听说江湖有一门失传秘技叫‘友情破颜拳’,可惜我不会,要不然可以给你用用。”
      叶笙说完,敬远没了声,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终于一起大笑起来。
      敬远:“叶大傻子,你笑P!”
      叶笙:“我笑我的,你跟着我笑什么?”
      敬远:“我哪知道为什么啊!”
      待到两人平静,敬远先开了口,“修竹,我先走了,要不然老婆子七该骂我了。”
      “你少胡扯,他就没骂过下人。”叶笙拽住他,“你不用去了,昨天我问他把你要了来,你今天都可以待在我这儿。”
      敬远瞪眼,照着叶笙肩膀一拍,“叶大傻子你不早说!害得我白扇了自己一巴掌!”
      叶笙闭眼扶额,你那是我叫你扇的吗?
      再睁眼,开始说正事。
      “前面光说笑去了,我还没问你,你打算怎么办?”叶笙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又瞥了一眼敬远,“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像你这般清闲,我一会儿可是要去早朝的。”
      敬远眨眨眼睛,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的手,把五指张开,再合上。
      “我不知道啊,我娘还在呢,我得去问问她。”
      敬远还有话想说,却突然被叶笙拎着领子从椅子上拖了下来。
      “阿念啊,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叶笙把敬远扔到了地上,蹲下看着他,“你tm为什么就不能做你自己呢?!”
      敬远不看叶笙,只是紧紧地握起来拳头,把它抵在冰凉的地板上。
      “修竹,别说了好吗……父母之命,我不敢不从啊!”敬远的声音有点颤抖,“所以过去了!都过去了!什么梦想,那是在做梦!!做梦啊!”
      叶笙咬着牙站了起来,狠狠踹了敬远一脚。
      “起来!告诉我!我,六皇子叶笙叶修竹刚才踢了你一脚,你生气吗?!”
      敬远抹了一把眼睛,还是低着头,回答,“不敢生气。”
      叶笙气得要命,不想理他,拎着外袍就出去了。
      只不过,跨过门里门外那条界限时,他叹了口气,留了一句。
      “阿念,我不想哭。”
      屋里敬远听他渐行渐远渐无声,举起右手狠狠一锤地板,眼泪终于决堤。
      是啊,你已经不想再哭了,你开始可怜我了。可是我还是想哭啊。
      敬远无声的掉着眼泪,哭着哭着,突然小声笑了起来。
      “那时候,你哭的真像个傻子。”
      在那积厚的时光黄沙之中,原来还漂着一处未被埋没的敬远本身。只是风沙大,也已成了半个无人土城。这时猛然一场暴雨洗礼,突然显露,在这雨雾雷光之中影影绰绰的,平填了一份朦胧的梦感。
      一回忆起来,便是恍若千年。
      还记得那时候,敬远跪了一夜之后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像是失了魂,变了一个人。
      那时叶笙来喊他出去玩,他问叶笙。
      “六皇子殿下,你说,一个人活在世上,为了什么?”
      以前,敬远从来没有喊过叶笙“六皇子”,更不要说是“六皇子殿下”。叶笙心里不太舒服,但是还是回答了。
      “人活在世,享乐为先。”
      敬远听了这句笑了,然后低下头,也不知小声骂了句什么,就听他说。
      “人活在世,以命为先。”
      叶笙听出来了不对,便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阿念,王爷是不是又打你了?”
      敬远摇了摇头,“没有。”
      叶笙走近了些,仔细着观察敬远的神情,说,“那天……确实是我不对,我应该拉住你的。”
      敬远苦笑,“殿下没有错,是我不懂规矩,太过放纵。”
      叶笙听的有点牙疼。皱着眉冲敬远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敬远,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
      话中带着九成的肯定和一成的不相信,硬是让这话的问号可怜兮兮的缩成了一团。
      敬远低下头,冲他跪下了。
      叶笙感觉周围的树叶子被风刮的“哗哗”声很吵,突然不是很想理眼前这个人,想回去。
      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这个人傻得要命,又总喜欢锋芒毕露。本该无虑傻玩的年纪,却被家里的长辈束着,都快失了本性。
      他早在敬远叫他“殿下”的时候就被伤的透彻,却还是很想救救这个人。
      这个已经快被沼泽淹没的人。
      敬远看着地砖,“殿下请回吧,我不配和殿下做朋友。”
      “以前的事是我不守规矩,还请殿下恕罪。”
      叶笙踢他一脚,“起来!你脑子是被烧坏了吗?”
      敬远不动。
      叶笙蹲下,看着敬远,深深吸了一口气。
      “阿念,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为什么……就是因为你爹的那苟日的教育?”
      敬远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红了,他本身忍得好好的,却看见眼前的地砖上落了一滴水滴。
      水滴晕染在地上,成了一朵深色小花。
      花越开越多,敬远听见了一声呜咽。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哭了,结果一抬头却看见面前很久都不说话的叶笙带着哭腔说了句,“阿念……宫里面,能有多少真朋友啊,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敬远哭的很大声,他说,“叶笙,我不想要我爹我娘了……”
      “他们都是坏人……”
      叶笙拉着他站起来,抹着止不住的眼泪,“阿念,我们去我那里……那里没有你爹你娘……我们,我们还是好朋友!”
      敬远早已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回忆结束,敬远在冰凉的地砖上跪着,哭着,又笑着。像个疯子,又像个傻子。
      “修竹,对不起。”
      他噙着笑,摸了一把眼泪。
      “我们,都长大了。”可是我却还被关在那个笼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还发疯伤了你的一颗真心。
      敬远就这样跪着,直到哭不出眼泪了,才终于站了起来。
      他的腿已经跪麻了,不得不又坐回了地上。
      然后他开始盘算着后续的事。
      他伸出手,竖起食指。
      “首先,要先找张公公,再想办法去我娘那,她估计又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然后,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之后,去找张爷爷,问怎么解决我易容的问题。”
      敬远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死活想不起来。于是看着自己竖起的两根手指,一时感觉十分轻松。
      想到这些只能天黑了再去悄悄做,敬远便走到了叶笙的床边,裹上被子上床就睡。
      于是叶笙回来就看见自家兄弟倒在床上打着幸福的呼噜。
      分明两人都是一夜没睡,凭什么你睡得那么香我还要去上朝?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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