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chapter6 ...
-
###阿尔德莱###
世界从阿尔德莱出生后,对于他而言,就是荒芜的。
什么都是荒芜的,不管是他,还是他面对的其他物种。
唯一在开始能让他感觉到点点安心的是,在战场上对方看到他时会有掩藏不住的恐惧和临死前的爆发力,在极布枪射杀对方的前一秒,即使这样他仍然没发挥出全部的实力,阿尔德莱的心也会平静一会儿。
好像,有什么,他存在的意义在这里。
是什么,他不知道。
战争?
是战争吗?
其他的极布艾虫可能会在战争中心性偏移继而彻底走向毁灭阵营,他反而越杀越清醒,甚至于他的武器,从极布尾到极布枪,他一点一点地收回,先是尾巴,再是手臂。
最后,他不出手了。
只是冷漠地看着,一边倒的屠杀场景。
血肉,腥糜,哭泣声,红黑色,宛若一张挣扎不开的网包围着他,有真相在网的那一头,他却已经没有力气扯开网结去看网的另一边。
只有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暴戾着,冷笑着的时候,会满足表情一片茫然的下属极布艾虫们,那期望已久的杀戮游戏。
是了,于他而言,只是游戏罢了。
他的记忆世界,跟废弃的星球一样,全是沙尘和黄雾,无可言道,无任美丽。
脱离他管控的下属们,他更喜欢独自一虫打开虫洞到新人类的星球上,兜着长袍坐在某个黑市的一家酒馆里,点上一杯兽人喜爱的暗夜的烟火,旁观着其他人的热闹。
第二天就要上战场跟他们虫族拼个你死我活了,即使结局是注定的一去不回,这些亡命之人,还在嬉笑着,拥抱着,做.爱着,用尽了全部力气。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又哭又笑,可以身体都骗不了大脑而发抖着但眼神还是一往直前的坚定。
短暂的活,瞬杀的死,对于他们来说,好像也是灿烂的一种生活方式?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不是一个物种的缘故?
对于那些鲜活得,阿尔德莱他自己都会多点注意的渺小的人类,他居然会怜悯地,甚至仁慈地,选择赦免他们的死亡,而是作为虫族的囚俘,压回哈比带回的某个星球。
随便是哪个星属,都好。
他会偷偷地看着他们在虫族星球上开始的新的生活。
可惜,麻木的,空洞的,绝望的情绪,总是在他们周围感染着。
他做的这种带回俘虏的实验,从未带给他除了以上的其他心情。
意料之中。
无一例外。
看着他们的无聊的求生和垮下去的毫无生气的脸,比他遇到的虫们还要不如。
并不是不同物种的缘故。
阿尔德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啊,继续绝望吧,”阿尔德莱抬脚离开某个俘虏生活的星球,观望着意料之中的结局自言自语,后半句飘在空气里,“像我一样。”
到后面,能引起他稍微像活着的一天又一天的意识,似乎只有另一个领主川澄枝安的存在,让他的心不是呆滞地跳动着,让他不像其他极布艾虫,除了战争外只能用自杀终结了无生趣的生命。
拿着花了三秒钟写好的作战计划,看着川澄枝安苦口婆心跟他的副官花三小时解释此计不通,他觉得日子这样度过,比千篇一律的死亡更有看头些。
可是,总感觉心里还缺少些什么。
只是活着而已。
只是活着,而已。
直到——
他看见了王。
脆弱娇小的在沉睡的王。
他心里开出了花朵。
腥气的娇艳的炙热的,花朵。
他明明很久很久都没有参与任何战场了。
他明明很久很久都没体会到新的心情了。
他明明很久很久都没有让他的血沸腾了。
啊,这种时刻准备的出动却无比冷静的克制是什么?
啊,明明最常见的诺恩宫怎么现在看起来如此的不同?
啊,为什么只是看着王微微颤抖的身体,他的眼睛会发热视线会模糊呢?
他一点都不明白。
但,他明白一种东西。
他心底开出的花朵,有一瓣叫做幸福。
他期待着,期望着,嘴角扯出不自觉可很扭曲的表情,推开面前又丑又大的下属们,只想陪在王的身边,时时刻刻。
等待王的醒来。
他可以得意又炫耀地在稍微生动的川澄枝安面前,显摆着他的武力和武器,从而学到对方不屑和嫉妒的表情。
他的一切,一切,都开始变得与众不同。
真快乐啊。
从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可是,真难过啊。
怎么这么难过呢?
他的尾巴不安地甩动着,陪在他身边的三个副官奇怪地抱着头哼叫着,他心底还想着要给这三个下属多少惩罚才能抵消掉他们吵到王休息的代价,川澄枝安折返了。
然后五个领主的开会,知道了,有第二个王的存在。
——哭泣的默默的不让他们找到的王。
他的生命,活了百年的生命,
极度的喜悦,极致的悲伤,
他全感受到了。
他总感觉他的生命,以前的上百年,全白活了。
不对,醒过来的王温柔地告诉他,
“阿尔德莱的生命,坚守的枯燥的上百年,就是为了以后能和我们一起守望啊,谢谢你,阿尔德莱,一直保护着我们。”
他好像学会了川澄枝安的另一种表情。
叫羞怯的耻感。
拿着王写给他的计划书,他兴致勃勃,不会因为掌管的虫兵的数量陡增而觉得厌恶烦躁,他的血一直在战栗着,火热着,他的尾巴上甩着一摇一摆。
明天,星盟代表就要来了。
他,又有了战斗的乐趣。
因为,
他的目标,他找到了。
他绝不要短暂的所谓的灿烂一生。
他要让他剩下的几百年持续灿烂。
要保护王。
保护两个很好很好的王。
###海妖领主###
海妖跟哈比一样,都是没有特别名字的生命体,当上这个领主,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当上的。
好像就是,某一天有谁来到了N属,其他海妖都在趴缩着,它守在育雏巢旁一如既往挖着洞,然后就被一个拟人形态的虫通知,它是海妖领主。
它就这样当上了海妖领主。
活了上千年的生命,比它还大的,好像没有谁,那只哈比领主都没它大,但它不被谁记得。
没谁记得它也不在意,所以活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能让它稍微思考一下,变化性别的必要。
它就以它,这样的无性别存在着。
战争,算是一直在持续吧,本来作为先遣部队,它们首当其冲,可因为战场开展的局部和虫族应对的毫无压力,它们这种先锋,不被需要了。
它只能重复着练习刻在身体里的暗杀和潜伏技巧,无法变大便试图变小,因为,真的太无聊了。
它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它活了这么长的岁月,是为了什么呢?
它们在虫族N属,自顾自地生活着。
不被谁需要,不被谁铭记。
直到虫族,有王了。
作为领主代表之一,它被通知去诺恩星了。
即使从前它也能去,但它在那天之前,从未离开过N属花叶星。
会是什么特别的呢?
......
白皙的柔软的王,性别雄性。
它看到了。
它突然有了性别认识,它也要成为雄性,守在王的身边。
海妖领主便有了他的身份。
他迫不及待地转化为拟人态,同样纤细的身材,一米四左右的身高,海藻般的蓝卷发,暗金色的眸,灰色的肤色,穿着一身银色做底竹叶色铺边的修身服,看起来腼腆又诱惑。
他以这样的形态守着诺恩宫,一如既往被其他的虫忽略着。
真的无所谓,他一直就是被这么对待的。
“海妖领主,听说你们都没有固定的名字是吗?要不给你取一个属于你的名字吧,雾爵,你叫雾爵怎么样?”
咦,它一向被自动跳过去的,怎么有虫专门跟他说话?
啊!是醒过来不久的王在跟他说话!
他灰色的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热度,“好,好呀,那我就叫雾爵了。”
见到王,他有了性别,还有了属于他的名字。
他以为这些就够他偷偷喜悦好久了。
但王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海妖,生命绽放了!!!
“除哈比外其他虫的工作,都需要你们帮忙配合了。辛苦你们了。”
行车总管,私虫的“专属列车”,本来相对哈比过于鸡肋的小体积以及弱空间跳转能力,在王的眼中,却是虫族活动的最佳使用工具。
他们海妖,从来不怕被当成工具!
成为工具,那是说明有被使用和利用的价值。
他们海妖,不愿做时间流逝下孤独的死亡虫!
从未想过,某一天,
在某一天后,在某一天王的请求和计划安排下,
他们海妖,出现在了虫族星球的每个角落!!!
一直是历史车轮倾轧下的不被留下任何璀璨的海妖,
一直是大战下先被牺牲的炮灰们,
居然成了最火热的存在!!
鲜活地,快乐地,激昂地,活跃着!!
他们的存在,被唤醒了!!!
在自己的主星,他可以看到小海妖亮晶晶的眸,咿呀的歌声荡在主星花叶星,是那么无忧无虑的快乐。
自卑,被漠视,悄无声息的底层悲哀氤荡出的灰色,好像就那么,散了。
命运注定的炮灰,
不在了。
(*′罒`*)!!
又因为能力的方便,雾爵汇报工作,都不需要借助仓木花舞的【互通】,敲敲诺恩宫的大门,嘻嘻,他就可以直接看到王啦。
他说不出来在双虫视野下的视频和直接看见王有什么不同,但他就是很兴奋每一次的汇报工作,可以这样做。
低着头压平语气里的不稳定的气音,讲述他又新发现的物种。
是了,因为王派遣的新的工作,不仅潜伏,他还发现他们海妖的抗毒属性是虫里面最高的,找到的不了解的品种和生物,只有他们海妖敢捉住尝试并毫发无损地带给王查看!
“啊,这是很重要的一种药材,雾爵好棒呀!”
汇报完,又是令雾爵感到害羞的一阵夸赞,他拿着手捂住通红的双腮,半跪的姿态被王扶起,
“以后别再跪啦,雾爵长得这么可爱,我想看着雾爵跟我说着话呢。”
雾爵……雾爵头顶冒着烟。
他无措地用手遮住额头然后又是脸颊又是发烫的耳朵,最后反而什么都遮不住,只有快速的挥舞动作,让古尾谷一看得是乐不可支。
小虫王一只手臂揽住比他还矮的海妖领主,一只手轻轻捏住海妖领主嫩滑的脸蛋,
“真的好可爱的雾爵呀~”
雾爵……嘤嘤嘤地持续可爱着。
“明天的星盟会谈上,雾爵帮我又多加了一份资源呢。”
跟王互动恋恋不舍的雾爵,在王午休时才慢吞吞离开。
生命的开始,是才开始呢。
抬眼看了看诺恩宫外的日光,雾爵暗金色的瞳孔,像烈阳初升,霞光万丈。
###川澄枝安###
嘿嘿嘿,哈哈哈,吼吼吼!
表情一向最丰富的领主,收集的面孔变化继续狰狞得让虫无法直观!
但川澄枝安乐呵呵的,丝毫不觉得他这样多么有损多年来建立起的威严。
don't care~他可是有王的人了~
表情拉胯就拉胯吧,他开心最大!
而且,让他心情更舒服的是,虫王午休结束后跟他提到虫族星盟会议中,多增加的一笔筹码,以及,另一位王的出现。
“她呀,很温柔,很温暖。”
看着怔愣住的他,虫王嘴角翘的笑更明亮了,似乎带着窃喜,“明天,也许你可以看见她喔。”
!!!
川澄枝安又想不顾一切地大哭特哭了。
虫王似乎看出了他的表情态势,
“别哭!那天会议刚开完你就撕心裂肺地哭真是一点都不好看!”
被王提到过去,川澄枝安心想,那时候失态真的不怪他。
看到小虫王努力振兴虫族发展的他,就觉得他和王,如同薪火相传,他苟着一条虫命,终于能将虫族的未来放心地交给虫族的王了,心里轻松下来,一时失控,就稀里哗啦地抹鼻子擤鼻涕了。
虽然是黑历史,川澄枝安丝毫不以为丑,他反而像丢开了什么偶像包袱,肆无忌惮得很,“有王在,枝安真的太高兴了!”
他开心无比地等王结束通话,整理着【王之骑士】的训练进度还有种种采购业务,心底美滋滋想着,明天就能看到力量最强大的女王了,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这样的生活,可真有盼头呀。
###碧柳叶和###
她的生命,是为了秩序。
碧柳叶和一直这么告诫自己。
她需要面对数以亿计的虫族来来往往死死亡亡,她来不及管理自己的心情,只是重复着,这个职位有了空缺,那这只补上吧,那个虫死掉了,赶快把尸体搬进归巢海吧。
忙忙碌碌,冷冷淡淡。
周而复始,毫无变化。
她可以冷眼看着无法开战而晕晕转的极布艾虫,她一点也不可怜他们,因为她的头一直都在爆炸般痛着。
她觉得这样很好。
痛就代表存在,痛就代表她还没有死亡。
她便就拒绝了川澄枝安用【治疗】属性的虫让她舒服一下安眠一会儿。
不需要。
真的。
只是,她好像也会羡慕,应该是羡慕吧,她看过利维坦女皇留下的笔记,精彩的,绚烂的,那个很久以前时代里的辉煌。
她羡慕虫族那无比热烈的过去,她羡慕川澄枝安能做出的很奇怪的表情,她羡慕可以极度自我的其他领主,如阿尔德莱,如哈比领主,而她不能。
她要守在虫族B属主星利维星,辗转在虫族五大星系里。
各星系里的育雏巢归她管,归巢海也归她照看。
她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想法改变的那一天,是如往常统计出生的虫崽,然后被通知,王出生了。
她用发呆抵抗疼痛的思绪,一时转不过来。
等转过来时,她已经回忆不起来她怎么做的。
只是已经到了诺恩星了。
她步子急促着,不似她的副官们跌跌撞撞地,像时刻要摔倒变回虫形,她忍住这种不应该的冲动。
秩序,她要守好自律的秩序。
她用着无比自傲的忍耐力,来到了诺恩宫。
会有什么超出控制外的不同吧。
她没有惶然无措,好像在推开诺恩宫门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一种平静。
无论什么,都可以过去的平静。
带着这种心情,她推开了门。
......
看见了小小的缩在一起的小不点。
她体会到一种柔软的情绪。
真好啊。
她心里感叹。
更快乐的话,是因为这她无法摆脱的领主身份,第一次给她带来便利,她可以除了其他四只虫外,得到比其他虫更多时间守在王的身边。
本来泰伦虫等级徘徊在A+不超过S等级,但因为基本等级是SS就直接被定下了领主身份,碧柳叶和是不抵抗地接受着,当作她既定的归宿。
但她现在真的觉得,
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喜悦的坠落是回归利维星时,无法控制的流泪。
奇怪,她心底一直想极力表达的,委屈的情绪,就这样被表达出来了。
她在痛哭着,从出生后就忍受的炸裂般的头疼却在慢慢消散。
好奇怪呀,这种被新人类称作懦弱的情绪。
好奇怪呀,她只想继续流着这奇怪味道的水珠。
被通知回到诺恩星开会,她第一想法是王是不是出事了。
但没想到不是王出事,而是出现了另一只王。
她的嘴角第一次露出温柔的微笑来。
低着头。
轻轻地。
微笑着。
都是好温柔的王呀。
她维护的艰难的虫族秩序,好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出现呢。
原来女皇笔记里记载的,虫族是被宠爱的种族,真的不是假的呀。
她好幸运,她在这个位置上。
你看,醒了之后的王,会用无奈的表情看着直面王太过紧张而僵住表情的她,
“怎么啦,叶和,要多多笑起来呀,你笑起来很漂亮的。”
然后踮起脚,摸了摸她的头发,
“一直以来,辛苦你啦。”
她低下头,在没有另一个王的情绪链接下,又面无表情地哭了。
身材细小的王,还没有她人形一半高,对着半跪的她,轻轻地拭去眼泪,然后吻了吻她的脸颊,
“一定要开心呀,叶和。”
碧柳叶和从那刻后,
喜欢了一个词,轻轻地,
喜欢了一个动词,吻。
开始努力习惯一个表情,开心地微笑。
今夜跟王汇报着虫族户籍整理的进度,期间看到王眉眼都是疲倦,她忍不住问道,
“王,怎样才能让你不那么不舒服?”
她逾越地先提问了!
她没有恪守好秩序的礼仪!
还没懊恼,半躺在床上的王轻轻地笑了笑,
“这只是在努力长大的缘故,以后会好的,叶和不要担心。”
她看着王银色的发遮住了半边眼睫,漫出无边的柔和,嘴角熟悉地露出微笑,
“那王一定要好好长大。”温柔的祝福随着话语克制地带出。
好像这种游离秩序之外,感觉也没有那么坏。
她的复眼弯了弯,赤金的眼珠迸发着无尽的冲劲,但下一刻就被王给催眠了,
“明天星盟代表就要过来了,叶和一定要好好休息呀。”
“好的,王!”
赤金的眸色仿若夏日在叶片下斑驳出的光影,除了热意,只剩睡意。
“晚安,叶和。”
“晚安,王。”
###哈比领主###
哈比领主知道她一直很受欢迎,是所有虫里的团宠,她熟悉这种状态。
当然,她是指知道第二只王存在前的这种状态。
知道有第二只王,还被她推开后,她双脚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在月初星的门口僵直着姿态待到天亮,知晓她那最喜爱的王醒了,就带着月初星上的虫们来到诺恩宫。
浑浑噩噩的,她也不知道她该做什么。
不想吃颜料了,也不想进食,听她眼中最美的王说的话,也走神了几次。
她怎么了?
她心底发问。
被王安排了工作,她没异议,老老实实地回到虫族U属的食堂星球,开始安排外驻的哈比们。
“小小只,看不见……啊,看不见不在了,那汪汪汪……没有汪汪汪,说错了,小橙子,小小只跟小橙子一队,去往B属α系06星01区星球……”边安排着哈比领主心想,她怎么了?怎么一连说了这么奇怪的错误。
她安排好工作就呆呆地坐了下来,被出生不久的小哈比们围成一圈,央求着她进行颜料投喂的嘉赏。
她想出声说她没有了,身体却反常地自动反哺着颜料给新生的小哈比们。
一闪,一闪,
彩虹色的纷丽,
在它们不大的腹部处,出现了。
原来,不是她的颜料耗尽了啊,哈比领主迟钝地想。
得到颜料的幼崽们玩在一起,哈比领主觉得自己完全融不进去这个环境。
奇怪捏,明明她看见幼崽们很开心呀。
之后她连着饿了两天,这对于新人类而言,相当于不吃不喝五天,身体和精神已经是透支的疲累,可哈比领主还是没有心情进食也睡不进去。
寥寥几句跟王报告任务全部完成,哈比领主抱了抱还在认真训练有着【王之骑士】的小哈比们。
她静静凝视了这个食堂星球一会儿。
“再见。”
心底的罪恶感和煎熬,让哈比领主选择回归生命海。
她在浸没身子的海水里缓慢又坚定地走着。
“喂,你怎么了?”
奇怪了,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
“喂,你为什么往海里走?”
是叫她吧?
哈比领主茫然地抬起了头,一个小小的人类,漂浮在海面上。
银发银眸。
她不认识。
但一对上那眼眸,异样的对视跟记忆里重温的感觉如出一辙,哈比领主停了下来,出了声,但语调又十分翼翼小心。
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跟诺恩宫里的王一样,第二位王成了拟人态,也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吗?
她的神态里透着痛苦。
她怎么敢?
怎么敢嘲笑营养不良的王说她丑啊?
怎么会推开开心朝她要抱抱的王啊?
她的生命,早在她犯错误的那一刻,就该被收走。
“挺好的啊,话说你,怎么往生命海里走啊?”对方还是疑惑不解。
狼狈地低下头沉在海水里,哈比领主还是回答了,“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什么错?你这么可爱肯定可以被原谅的嘛。”躺在水面上的女孩懒洋洋地回道。
哈比领主心底一热,身体咔哒哒地响,她,她也能被原谅吗?
腹部一下就发出炽热的白光,深黑色的海水里,似乎建造了一座灯塔,明亮忽闪忽闪。
“哎呀,你怎么紧张了?不要紧张。犯错误改正不就好了嘛,这么早,快回去睡觉吧。”
女孩儿打着呵欠,浑身散发着困意。
哈比领主心底结出希冀的藤蔓,她,她应该能被原谅吧。
试探着,哈比领主身体还是虫形没有变化,她多伸出了拟人型的手,轻轻碰了碰女孩子。
一霎那,女孩的眼睛锐利了一下,复又困顿了下来,“是你啊。”
哈比领主语气十分艰涩,“是我,所以,我能,能得到原谅吗?”
女孩儿在海水里直起身子,“只是你不喜欢我,我便也不喜欢你罢了,没什么错误,回去睡吧。”
哈比领主拟人态的手一抖,便消失了。
啊嘞,她的周围怎么温度变高了?
她好像看不清了。
哈比领主的确是看不清了。
女孩儿看着哈比领主宛如深海巨兽的身材下,如床铺大的上百个小窗口们在扑簌扑簌掉着眼泪混在海水里,过于庞大的液体量让周围的水温都升高了不少。
“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再喜欢……我,我一点点?就一点点好不好?”
让一只毛茸茸的巨虫,吧嗒吧嗒流泪哭着恳求,
......好像有点罪恶。
女孩子秀气地又打了一个呵欠,有星光透过黑夜的遮蔽,唱着朦胧的睡眠曲。
“帮我编个头发吧,好看的话我就再喜欢你一点点。”
哈比领主腹部的光,完全盖过天空的莹星点点。
她拟人态的手,无比灵巧地帮女孩儿编织了一个斜式的双马尾辫,还用浸染过永不褪色的红的绡丝带,一左一右穿插其间并在最后收尾扎好。
“王,可以再喜欢哈比一点点吗?”
回复她忐忑心情的,只有吧唧一声的亲亲。
哈比,哈比,哈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