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男女》史官

12、往昔

　　徐半夏因为看见了程娇娇面无表情的样子，因而心中发毛，再不敢过于自信。他一直以为程娇娇怎么着都在自己的手心中，可是现在看来，不尽如此。他想要进去又没有钥匙，直觉自己的喊闹也无济于事，心中闷闷，掉头回家。呆在这里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还不如回家。
　　程娇娇过一阵没听见声音，松了口气。她实在害怕自己反反复复，狠不下心一刀两断。
　　家里安静，程娇娇怔愣一会儿，跑自己房间，吹着风扇，睡熟了去。等到程莽回来见她在家，欢喜不已，高高兴兴的下厨做饭，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不过程莽也对程娇娇这时候回来疑惑，知道她要去旅游，嗯，莫非是带了礼物回来。可是家里没一点不同，那应该不是了，所以这回回来又是为什么呢？程莽一边想一边给老婆去电话。
　　倪思思上完课，直接驱车回家。她偶尔会带学生回家补习，给家里添点人气，可是大多数时候她本不喜欢嘈杂。她大概因为母女连心，敏锐的感觉到女儿这回又是吃亏了，禁不住在车里又好气又好笑。
　　唉，自作自受，自己不用太操心，反正谁没个长大的过程，摔多了自然就会学乖了。
　　程莽做好饭，叫程娇娇起床。
　　“不要。”程娇娇闭着眼撒娇。
　　程莽无法，笑笑出去。他实在舍不得，谁让自己只这么一个孩子呢。不宠她还能宠谁？
　　一晚，程娇娇什么也没说，第二日照常上班。精神饱满，手脚勤快，什么事都揽着做。同事这才豁然明白原来这人真是大学毕业的o(╯□╰)o
　　程娇娇自己来说是怕一旦停下来，脑中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不好的东西，因而勉力振作。
　　徐半夏这厢自然是无需考虑江微菁了，本来他也不打算在这女人身上多做心思，现在，愈加厌恶，等程娇娇避而不见的时候，心里真是恨江微菁到了极点。
　　徐半夏想起高中的时候来。他自幼与程娇娇识得，两家算是世交。小时候，他也欺负过女孩子，及至程娇娇跟师父学了功夫，他便束手束脚了。当然，一计不成还有二计，我打不过你，并不说明我脑子比你差啊，所以他想方设法在其他方面使绊子。然而这都是儿时的乐子，长大了就没了兴趣。程娇娇天生懒散，不精于人心计谋，见她一次又一次的再同一个坎上跌倒，骄傲如徐半夏着实觉得侮辱了自己的智商。
　　初二开始，程娇娇发育了。身子渐高，身材渐好。只是人依旧傻得出奇，认着死理，多少头牛都拉不回。彼时，程娇娇不曾春心荡漾，就算她会看小言，可是感觉跟武侠并无两样。这话实在说不得，得罪两边书迷，只到程娇娇这里无异于牛嚼牡丹，纯属浪费。
　　徐半夏却似个天生的情人胚子，初中起便在花丛中游刃有余。他相貌好，人高，那时成绩也上佳，打架也有着技巧，所以难免吸引人，好孩子，坏孩子。他自个儿也不是来者不拒，然而也只是稍稍挑挑拣拣，这样便于他能及时的更换女朋友，有足够的后备人选。
　　徐半夏同程娇娇确立关系是升高中那年的夏天。程娇娇穿了丝绸的白底嵌着乳白色小花并金黄色叶子的及膝旗袍，于是身体窈窕有致，风味甚佳。徐半夏色心大起，玩笑：“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程娇娇看他半晌点点头。
　　徐半夏现在想起都还会有拭汗的感觉，那过程实在太无厘头。
　　做了男女朋友，自然还不能同吃同睡，毕竟两个小孩子，不能另类。然而偶尔亲密，牵牵小手还是可以的。那个夏天是友好的，因为徐半夏没找其他人。只是过了暑假，入校时，情况便逆转了。
　　高中时美女不少，徐半夏目不暇给，于是把程娇娇抛到脑后，与新的女朋友调情说爱，同进同出，风流倜傥。只是徐半夏也知道什么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偶尔状似舍不得，把被冷落到如同扔到南极去的程娇娇又拉到面前，好言好语。好吧，其实那时候程娇娇沦落成了徐半夏的大手，正面对敌，然后被通报，写检讨，惹了一身臊。
　　高一下时，程娇娇在班上就基本没有谈得来的同学了。她成绩不错，但是“人贱”，所以没人喜欢。老师也三番五次的对她进行教育，然而她“死不悔改”，没有前途。只是她对风言风语的态度实在让老师都汗颜——她从不计较，也不反驳，就算别人在她面前找茬，她也只当没听见，十足泥塑一尊。然而这般退让并不会息事宁人。徐半夏在自己的亲亲女友面前会说程娇娇方是正牌，由此引来麻烦不断。没人说程娇娇是狐狸精，因为她不够美貌，段数不高，这样一个人攀着徐半夏不放，只能说明她天生没有自知之明，当上徐半夏的女朋友一定是死缠烂打，本性有待商榷，没人知道提出交往的是徐半夏，就连程娇娇自己似乎也忘记了，只是本能的安静着。
　　徐半夏换女友的速度比买衣服的速度还快，所以程娇娇总是麻烦不断，以至于老师有心让她转班却又迫于压力，不能实施。也是因为转班这件事，同学知道程娇娇家里有钱，于是愈发的认定的她的过错——可怜的灰王子被恶毒的公主压迫，不能与自己心爱的姑娘相守终老。程娇娇不喜欢童话，所以对这种传言无感。
　　然而班上的人不喜欢她带来的笑柄，由是明里暗里排挤讥讽，不一而足。当时也未曾人人厌恶她，只是无论男女，对这种不自爱的人都是不欢迎的，尤其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了没见成效以后。
　　徐半夏吃惊，继而想挑战程娇娇的耐性。有事无事领着最新女友到程娇娇所在的教室门外转一圈，美其名曰，课间遛跶。转转也不打紧，但是他会貌似神情的看过程娇娇近一分钟，然后才会施施然离去，这样，身边自然是醋味甚重，呛人口鼻。
　　程娇娇稳坐于自己的座位上，不挑衅，不接受挑衅，老僧入定一般。
　　徐半夏出格的举动让徐程两家老人十分反感，两家差点大打出手，断了几十年的交情。不过到后来是联手揍了徐半夏一顿，毫不留情。程娇娇领着徐半夏去医院，挂单问诊买药，流程通畅。
　　“喂，你真的不生气？”徐半夏疑惑。他挑战未成功，自己先落败了，不由丧气。
　　“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程娇娇反问。徐半夏一时口不能言。
　　如此，徐半夏多少收敛了一些。
　　高三寒假，徐半夏新耍了一个女朋友。这个姑娘脾气大，见不得徐半夏左拥右抱，所以使人截了程娇娇，群起而攻之。程娇娇虽然会功夫，但架不住人多，又是打架惯了的街头混混，所以伤了手臂。程娇娇从未如此窝囊，这次发火，果决的让徐半夏跟那姑娘断了来往。徐半夏不敢违背，这次事惹大了，他害怕被逐出家门。从来自己爸妈都比较喜欢程娇娇一点。
　　程娇娇住院一周，班上无人探望，人心凉薄。
　　至回校，背地里被人讥笑活该。程娇娇不在意，上课，记笔记。外人而已，不值得动怒。况自己是“自甘下贱”，她自嘲。
　　那时有几天时间，程娇娇不同徐半夏说半个字，使一个眼色……但好歹，她让自己亲近，徐半夏郁郁的想。房间空旷，冷冷的，可是这是大热天啊。
　　公司里的人见程娇娇拼命了，心里猜测莫不是要结婚所以攒钱来了？他们不知道程娇娇的家底，因为程娇娇未曾说过。
　　倪思思明了女儿还是有心事的。她不像程莽，以为女儿状态甚佳。偏偏程娇娇就是一个字也不说，她无从得知事情起因、经过、结果。
　　徐半夏试图进入程娇娇的工作的公司，可是程娇娇这回花费了力气，明确的告诉保安这人是来找茬的，不让进。
　　下班的时候，程娇娇也不理他，径直的开车回家。因为徐半夏素来瞧不起程娇娇的车子，所以他并没有程娇娇的车钥匙，捶胸顿足，后悔已晚。
　　洛飞嗅到味道，打算趁虚而入，不得其门——程娇娇关闭了人来人往的窗子，不给任何人机会。
　　晚上的时候，程娇娇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她不上网，觉得那样也没意思，看别人热闹，自己才更显凄凉吧。当然，电视也不好看，不过她并不在意是广告里插播电视剧还是电视剧中间插播广告。
　　程莽找她谈心，她蒙混过关。程莽感叹，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心眼了。不过这样才好，免得老是被人欺负了还不吭声。
　　徐半夏还是要工作的。他收了钱，不干事，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然而一天一天，程娇娇用行动告诉他——我们完了。这让他寝食难安。下班往程家绕一圈，几乎已经成为习惯。能看得程娇娇几眼，他都认为是上天的宽恕。
　　我不会放手的，徐半夏对自己说。可是主动权似乎从来不在自己手上，除了最开始那一句“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放弃还是继续，这是程娇娇说了算的。
　　半月后，程娇娇打电话。徐半夏欣喜若狂。
　　“徐半夏，我们分手吧。”程娇娇的一句话将他打入了地狱。
　　“为什么？”徐半夏艰难的问。他觉得喉咙发干，嗓子疼，胸闷，血液倒流。
　　“我们不适合。”程娇娇说。
　　“不适合？这么多年你才说不适合？见鬼的不适合，你脑子抽了？”徐半夏骂骂咧咧。他心里憋着火，不知如何释放。
　　“正因为有这么多年，我才能确定我们不适合。为了不误你一生，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
　　“误我一生？我看是不想误你自己一生吧。说吧，你看上哪个帅哥了，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要跟他双宿双飞？”徐半夏口不择言，待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为时已晚。
　　“你知道我没有……算了，随你怎么想。再见。”程娇娇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头脑一片空白，涨得难受。
　　徐半夏接了一杯水，咕咚喝下去，喘着粗气，眼睛赤红。程娇娇你休息离开我，休想！
　　过许久，他冷静下来，开始制订作战计划。程娇娇为了你我当如来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