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也在暗恋我》芷里

9、星星

　　“好啊。”池闻璟挑了挑眉，并没有对这个称呼表现出诧异，顺带问了句，“今天是你生日啊。”
　　“嗯。”沐苒慢条斯理地应了声。
　　池闻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沐苒本以为他会象征性地说句“生日快乐”，结果什么都没有。
　　好在她也没特别在意这件事，只是用手背碰了碰脸，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池闻璟跟在她后边，不过很快跟她并排。
　　暑气灼人，太阳悄悄藏进云后，热气却丝毫不减。
　　沐苒的步子小，池闻璟得走得很慢才能保持跟她步调一致。
　　他却乐此不疲，偶尔侧头看她，边走边想些什么。

　　沐苒没刻意往旁边瞥，但还是通过余光看到了池闻璟若有若无的眼神。
　　脸好像更烫了。
　　都怪这鬼天气，她热得都快中暑了。
　　一路上两人都格外安静，各自想着心事。

　　快到小区门口时，这安静被突然暗下来的天空和呼啸的狂风打破。
　　夏天的暴雨总是毫无预兆，说来就来。

　　“真的要下雨啦。”沐苒抬头看了眼天，小声嘟囔道。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她的脸上。
　　池闻璟伸手接住几滴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雨也不是很大。”
　　雨势渐急，如开了闸一般倾泻而下，像是偏要和他作对。

　　两人都没带伞，呆愣的工夫，已经淋了不少雨。
　　忽而，池闻璟有了个好想法，他摊开沐苒的校服外套，弯下身，将两个人的头顶遮住。
　　“小沐，把书包背到前面去。”他边靠近边说。

　　沐苒因这突如其来缩短的距离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乖乖照着池闻璟的话做，把书包背到前面，双手抱住。
　　池闻璟：“准备好了吗？”
　　沐苒：“……啊？”
　　“准备什么？”她搞不太懂。
　　池闻璟：“跑回去啊，难不成你喜欢淋雨？”
　　他低头朝沐苒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哦。”沐苒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两秒后，她踌躇道，“真跑啊？”
　　“骗你干嘛。”池闻璟轻笑了声。
　　“好了，现在听我的。”他探出眼睛看路，“三、二、一。跑！”

　　衣服的下摆迎风飞舞，伴随着扑面而来的丝丝凉意。
　　若不是身边这个少年近在咫尺的气息，沐苒可能会觉得这是一场幻境。
　　一个不太真实，更像是凭空虚构出来的幻境。

　　沐苒跑得并不累，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此刻所有的思想都聚焦在绕过她脖子的那只手上，完全不在意这越下越大的雨。
　　即使并未触碰到，沐苒却还是感受到了一分浅浅的温度。
　　气氛倏地静了下来，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雨点砸落在地上发生的声响。
　　夏雨清凉舒爽，洗净了一天的繁华铅尘，所到之处沁人心脾。

　　这一刻，沐苒莫名其妙地，想让时间过得慢一些。
　　然而天不遂人愿，转瞬之间，两人就到了楼下。
　　池闻璟将外套掀开，第一反应是看沐苒。
　　“没淋着多少吧？”他明知故问道。
　　“没。”沐苒低头瞟了眼书包，没看他。

　　她把头发往前撩了撩，借此遮住有些发烫而变红的脸颊。
　　池闻璟没发觉她的异常，反倒注意到手里已经湿透了的校服。
　　他嘴角一抽，就这么笑出声来。
　　沐苒始料不及，目光向上移时，正巧对上他上扬的唇角。

　　他只有在人少的地方不戴口罩，但好像几乎每次，都是在沐苒面前。
　　而且还笑得这般散漫随性。
　　“你笑什么？”沐苒纳闷道。
　　池闻璟把校服递给她，尽管有意克制，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是难以掩饰。
　　“辛苦了。”他说，不知是对沐苒还是对她的衣服。

　　沐苒迟疑几秒，伸手接过。
　　……神经兮兮的。

　　–

　　沐苒和池闻璟在门口道了再见，便扭头走进自己家。
　　刚踏进门就看到了沐熙。
　　沐熙掐着点等她似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就差一分钟，你的蛋糕就是我的了。”沐熙摇摇头，痛心疾首地说，“可惜啊真可惜。”

　　沐苒选择直接忽视她，自顾自放下书包。
　　“你不会傻了吧？淋雨还这么开心。”沐熙绕过她打开电视，无意飘出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开心？”沐苒好奇地问。
　　“傻子都看得出来。”沐熙打了个哈欠，“你那嘴角，都飞到天上去了。”

　　沐苒又跟沐熙聊了几句，随后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时间刚好到饭点。
　　秦予梅从冰箱里拿出蛋糕，放在离沐苒最近的地方。
　　她刚要点燃蜡烛，留意到沐苒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接电话。”秦予梅提醒。

　　沐苒拿过手机，眼睛一亮：“是爸爸。”
　　她按下接听，往秦予梅那边瞧了眼，注意到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沐承志的声音倒显得很是愉快。

　　“苒苒，生日快乐！爸爸应该过两天就回去了，可惜没赶上你生日。”
　　“爸爸，没事的。”沐苒把视线移到蛋糕上，“你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沐承志又愧疚地笑了两声，“把电话给你妈妈，我有点事儿跟她说。”
　　闻言，沐苒把电话递给秦予梅：“妈妈，爸爸找你。”

　　秦予梅面无表情地接过，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只是表面上地应付几声，很快挂断。
　　而且丝毫没有将谈话内容分享的迹象。
　　沐苒有点担心，她刚想说点什么。
　　却被沐熙出声打断。

　　她伸手点燃了蜡烛，对沐苒说：“许愿。”
　　沐苒点头，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着她近几年生日时一直许的愿望。
　　即使它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餐桌上因为有了沐熙，氛围还算热闹，她执着于跟沐苒抢蛋糕，两人比划着到底哪一块更大些。
　　吃完晚饭，时间也过了七点。
　　秦予梅收拾好碗筷就回了房间。沐苒和沐熙瘫在沙发上看综艺。
　　没过多久，两人听到了门铃响的动静。

　　沐熙可能是觉得太闲了，破天荒地主动提出去开门。
　　“这是什么呀？”她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边走边惊讶道。
　　贴在其中一个包裹的卡片上有几个字，沐熙停住脚步，断断续续读了出来。
　　“给……沐苒。”

　　话音刚落，沐苒顿时从沙发上爬起来，套上拖鞋，往门边的方向移动。
　　沐熙见她过来了，于是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沐苒定睛看了眼，是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大的包装盒上有个极为明显的logo，再仔细一看可以辨认出里面装的是茶叶。

　　沐苒不懂这些，自然也不认识，只是觉得挺好看。
　　她又把目光放到了另一个小的盒子上。
　　包装得花里胡哨，像是用来装礼物的。上面贴了张卡片，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给沐苒，生日快乐。

　　这笔迹似曾相识。
　　和她之前花了好些时间也没认出来的签名极其相似。
　　只不过，这回倒是能认出这几个字。

　　沐苒刚想腾出手拆开，却被来客厅喝水的秦予梅叫住。
　　“你们俩站在门边上干嘛？”
　　沐苒下意识把这小的盒子东西藏在身后。
　　“门口放了东西，不知道谁送的。”沐熙如实道。

　　“应该是池……”沐苒想了想，改口道，“邻居送来的。”
　　她随手把装茶叶的盒子放在茶几上。只有小盒子上贴了卡片，那这个应该不是给她的。
　　显而易见是作为上次水果的回礼。
　　秦予梅拿起来看了眼，眼里拂过一丝不可置信。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拿了杯水就转身离开。

　　“邻居送的。”沐熙察觉到不对劲，“上面为什么只写给沐苒呢，还说生日快乐。”
　　“邻居怎么知道今天是你生日，还你送礼物，你们很熟吗？”
　　“还好吧。”沐苒装傻充愣道，“见过几次面。”
　　沐熙还想问些什么，沐苒却不给她机会，她想到藏在背后的礼物，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溜回自己的房间。

　　合上门，她这才放下心来把盒子打开。
　　里边是本书，封面上印着不少可爱的简笔画。
　　几个五颜六色、大得夸张的卡通字随着沐苒无比期待的神情映入眼帘。
　　《一分钟学会画画》。

　　下面还贴心地标注了一行字。
　　适合3–6岁儿童绘画启蒙。

　　沐苒的眉心抽了抽，感激附带着惊喜的情绪顷刻之间消散了大半。
　　果然啊，她刚刚在期待些什么。
　　这时，沐苒突然想起前不久池闻璟问自己的一句话。
　　“你想学画画？”

　　大哥，再怎么着也不用从小孩的基础开始学起吧？

　　沐苒愣了片刻，又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饶有兴趣地翻开这本《一分钟学画画》。
　　脑海中闪现出认识池闻璟的经过。
　　看了半天，沐苒合上书，小心翼翼将卡片撕下来夹在这本书的扉页。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摩挲了下。

　　与此同时，她脑补到池闻璟写下这几个字时的神态表情。

　　脑海里的欢欣仿佛一鼓作气迸发出来，夹杂着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雀跃。
　　十六岁生日这天，沐苒好像突然明白。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渐渐神游的思绪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扯回，沐苒注意到陶婉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其中穿插着好几张照片。
　　陶婉：【绝了！周憬来楚安录节目了！】
　　陶婉：【就在今天！古街！我们走过的那个地方！】

　　沐苒不怎么追星，但对陶婉口中的周憬略有耳闻，好像是参加某个歌唱类节目拿了冠军，最近爆火的一位歌手。
　　怪不得今天听到都在喊“阿jing”。

　　沐苒缓缓打字：【你走没多久好像就来了。】
　　陶婉：【天知道我有多后悔，沐沐，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沐苒：【……我怎么会知道他会来。】
　　陶婉：【呜呜呜，看到外面的大雨没有，这就是我此刻的泪水。】
　　陶婉：【希望哥哥再来一次楚安，我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沐苒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想到池闻璟当时紧张要命的表现。
　　转而又联想到上次景熠叮嘱她的话语。
　　适才的喜悦稍稍淡退了些许，她开始心疼起池闻璟，努力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回到当下的现实中来。

　　命运总是奇遇一般难以预料，彼时的沐苒不知道，那天古街上的所有人也不知道。
　　那个一脸惊恐、躲在墙角的少年。

　　几年后，会成为比此时的周憬还要亮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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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池闻璟：怎么？我精心挑选的礼物难道不好吗？
沐苒：等你生日我一定要送你本《一分钟学会弹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