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翾》不宣

14、十三、玄衣木扬

　　虽然柳辰风养伤耗去了些时日，但到达山庄的时间仍嫌稍早了，除去他们一行三人，只有三两个不知名的帮派首领（事实上，就算名贯全国的门派，她也不见得认识。）及子弟，另外还有四五个江湖游侠。而这些人中只有晚他们一日到达的一个人引起了她些许兴趣——
　　那人发白如雪，却偏有一张年轻公子的白细脸孔，他眸黑似漆夜，这本不奇怪，练武之人本就大多星眸朗目，然而却没有哪人的眼珠子可以黑得连瞳孔都几乎分辨不出。传言此人是再世神医，只要人死没过七日，他便有办法救活。然而最惹她注意的却并不是他鹤立鸡群的外貌，也不是被人传到神乎其神的医术，而是寒暄客套间，她听人称他为“雪先生”。
　　他……与那晚在客栈听到的“雪先生”会是同一人吗？
　　叶翾止靠在廊柱上，远远看着围坐在凉亭里谈天说地的几个年轻人。这其中不乏有气宇轩昂，英俊不凡者，但与那位雪先生比起来就没什么看头了。
　　雪先生看似温淡有礼，但骨子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冷漠与疏离。他话不多，也从不主动与人攀谈，大家坐在一块闲聊，总见他不是独自坐在角落里面带微笑地静静倾听，就是干脆人影都不见。
　　现下一群人聊得热络，以他的在江湖上的地位，按说聊起天来他不是中心也该是重点，可大半天了就只见他专心致志地垂眸研究茶碗里的茶叶，一个声也没出，只偶尔扬起脸来笑着点点头，以附应所聊到的话题。
　　反倒是柳辰风自始至终谈笑风生，渊博的学识，温文周到的礼数，气质谈吐自然出众，再加上如画中仙灵一般的俊俏容貌，更是引得旁坐的几个小姐频频含羞侧目。
　　可柳辰风却也不是一群人当中的中心人物。
　　那是一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称不上好看，也够不上难看，总之就是副让人很难记住的长相，就连她也只是记得这人是随雪先生一道来的，记得他颀修的骨架身形，甚至记得他黑色长衫上精绣的暗纹是怎样的图案，却偏是对他的脸孔印象模糊。
　　行啊，人能长成这样，也是一种境界吧！
　　然而，那仿似声带经由砂纸磨砺过的低哑嗓音，却时时妙语连珠，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杂闻轶事，别管是诗词歌赋，佛道典章，好象无论什么都考不住他，而且难得的是见解尤其的精辟独到，叫一众涉世尚浅的江湖小儿好生敬佩。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端着托盘的宫儿在她身边站定，手肘轻碰了她一下。
　　叶翾止回神，“没看什么。”
　　宫儿扫了眼亭子里的人，“是有几个还能入眼的，可跟咱们公子比就没法看了。”她猛地转回头看叶翾止，“你别是把心暗许给这里头的谁了吧？这才几个不入流的小喽罗啊，过几日江湖各大门派纷纷到了，到时候又是少侠，又是少门主的，还不把你眼睛看花了！小心一失足，芳心许错郎！”话说完，终于憋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叶翾止嗔她一眼，“你也别说咱们公子最好，不怕叫人听了有话说？难道雪先生也比不了的么？”
　　只见宫儿嘴巴撇了撇，自鼻腔里闷闷地哼出一声，“冰水里浸过的闷葫芦一个，有什么好？”
　　叶翾止侧头看了看她，而后用长袖掩着的手指指了指亭中面貌平庸的黑衣男子，“对了，你知道那人什么来路么？”叶翾止像是认定了她无所不知，这两天下来，竟将她当成了“江湖辞典”，遇见疑问便问她。
　　宫儿随着她的指向看去，问：“昨日随雪寒勋来的那个人？”
　　“雪寒勋？”
　　“哎呀，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雪先生’的本名。”
　　“噢。那那个穿黑衣服的你倒是认识不认识？”
　　宫儿笑了笑，缓缓道：“木扬，同雪寒勋几乎同时候崛起于江湖的新秀，精通各类机关暗器，而且武林中极少能遇见如他一般博学广闻的人。”语气神色竟隐隐地有几分崇拜。
　　“木扬……木扬……”叶翾止反复品嚼着这个名字，仿佛能从中发现什么似的。
　　宫儿见她垂头沉思，道：“不同你讲了，那边等着点心呢！真是，这么大个庄子下人却就那么几个，还得劳烦本姑娘跑腿。”她一面抱怨着，一面朝亭子走去。
　　柳辰风看着宫儿将茶点一样样摆在石桌上，又偏头看了眼站在廊下的叶翾止，问道：“翾儿怎么了？做什么站那么远？”
　　“她呀——”宫儿故意忍着笑意拉了个长声，随即低声道：“站得远，看得全呗。是生怕漏相了哪个少年英雄！”
　　斜眼看看在座的几个少年人纷纷下意识座端挺直，胆小腼腆的目不敢斜瞄半分，性情豪放的则明目张胆朝着不远处的纤俏身影觑探。她心里憋笑憋得打抽，甭提多难受。
　　叶翾止被瞅得莫名，偏头拿眼神询问同样看着她的柳辰风。
　　柳辰风则是大大地皱了眉头，玉骨的折扇“啪”地敲上宫儿的额头，斥道：“胡说八道！”
　　宫儿捂着脑袋委屈，“哪是胡说八道！不信你叫她过来问问，刚才是不是一直瞅着这儿的谁？”
　　“谁？”
　　“您自己不会问她？”不甘不愿地回了一句，转身放开嗓子高喊：“翾止，公子叫你呢！”
　　柳辰风苦笑着摇头。也不知是他太宽容，还是被翾儿给带的，难道忘了她的主子是个皇子不成，放肆成这样！
　　宫儿见叶翾止进来，忙拉了她道：“你说你说，你当着诸位公子少侠说说，我究竟胡说八道没有？”
　　一亭子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晶亮的瞳眸眨了又眨，叶翾止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啦？”
　　“你刚才是不是一直朝着亭子里的人看，还缠问我木公子的名字来着？”宫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是有问，但是……”缠？没那么夸张吧！探手扯扯她的衣袖，小声怨道：“你胡说什么啊？可别害我呀！”
　　宫儿嘻嘻笑着，“哪里是害你呀，这不是怕你若真相中了谁，抹不开面子跟公子提，所以才帮你一把嘛！”
　　柳辰风蹙眉，“翾儿，究竟怎么回事？”
　　怨怪地瞪了一脸嬉皮笑脸的宫儿一眼，叶翾止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对坐在旁侧的木扬，“方才听公子一番言谈，犹如醍醐灌顶，许多往常想不通的问题顿时豁然开朗，思路清明。小女子对公子渊博的学识甚是佩服景仰，所以……有唐突逾礼之处还请公子原谅。”说完便是屈膝一礼，眼睛却牢牢锁着对方的眼眸，仿佛要从中挖掘出什么。
　　“哪里，姑娘谬赞了，木扬实在不敢当。”说着便要起身相扶。
　　然而宫儿却快他一步，急忙拉了叶翾止到一旁，“跟你闹着玩，你倒是会顺竿爬，你没见着咱们公子的脸色吗？”
　　叶翾止无辜道：“公子的脸色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吃……”
　　“宫儿！”如玉般的俊容略略板了起来，皇子的威严隐透，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小婢女忙吞下话尾，不敢再作声。
　　这时，沙哑的声音又响，“还没请教，陈兄，这位姑娘是……”
　　“哦，”柳辰风恢复一贯春风拂面的表情，淡淡回道：“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名叫叶翾止。”
　　哎？一路上住店借宿他们都是以兄妹相称，到了望梅山庄旁人也一直当她与宫儿是一样的婢女，他也没多做解释，怎么这会儿就突然变成未婚妻了？
　　“未婚妻啊……可惜……”木扬欲言又止，饶有兴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末了只是浅浅一笑，“叶姑娘，清丽脱俗，陈兄好福气。”
　　柳辰风微笑着侧头看向她，眼神中净是柔情蜜意，揽在她腰上的手标示着绝对的所有权。
　　他深情款款的凝视，让她心惧，突然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溺死在这温柔海里。
　　对他，就算下不去杀手，也没理由沉沦。
　　忽然，木扬又道：“如果有任何在下可以效劳的地方，叶姑娘不必客气，尽管开口，木扬决不推辞。”平凡无奇的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他什么意思？
　　既然人家身份已定，就当避嫌，他又何必挑起这一句？
　　从他的眼神，她看不出任何端倪，只觉精厉难测，渊深得似曾相识。
　　唯一看出的是，他不像是喜欢她，倒像是在跟某人挑衅。
　　而那个某人……
　　叶翾止抬头，柳辰风仍好脾气地笑着，仿佛没听出有任何不妥，反而代她跟木扬道谢。
　　随后柳辰风又将在座的几人一一同她介绍了一遍，她嘴上寒暄着，时不时仍留意着雪寒勋及木扬。
　　雪寒勋自始至终没开过口，木扬后来的话也不多，只偶尔附和两句，间或低头掸掸袍摆上看不见的尘土，余下的时候竟然都在看她！
　　后来因为翩翩佳公子一门心思都在未婚妻身上，旁的几个小姐觉得扫兴就吵着散了，也正赶上黄昏将进晚膳时候，大家纷纷各回各处。

　　“宫儿，你今日是犯什么毛病，非闹得我下不来台不可？”
　　晚膳后，叶翾止一肚子火，冲着宫儿抱怨。
　　“没呀！”宫儿依旧笑嘻嘻，“我不是帮你么！”
　　“你还说？！”
　　险险接住朝自己飞过来的茶碗，“哎呀，砸到要破相的！你真狠！”宫儿陪着笑脸蹭到她身边，不着痕迹地将桌上的茶壶茶碗挪到最远的角落。搡着她撒娇，“好姐姐，别生气了，听我说嘛！”
　　“说什么？”
　　“咱们公子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出门参加武林大会，带的不是门人随从，而是丫鬟，还一带就是两个，你说别人不会觉得怪？但如果其中一个是未婚妻，那么未婚妻身边有一个丫头也就理所当然了，你说是不？而且，”宫儿嘿嘿一笑，“如果不是我这一闹，你能从婢女一下子升格作了未婚妻么？按理说，你该谢谢我！”
　　“这么‘好’的差事，你怎么不自己去？你又知道我当了什么‘未婚妻’就高兴了？”
　　宫儿诧异，“难道不是么？有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难道你甘心当一辈子婢女舞妓？”
　　“那也得看看我是不是高攀得起啊！”叶翾止叹气，“再说了，我心里不喜欢，就是做了正房夫人，做了王妃，做了皇后我也不见得高兴。”
　　宫儿定定看了她半晌，困惑道：“那你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叶翾止不明所以。
　　宫儿突然又笑起来，手肘碰碰她，“那那个木扬呢？你看中了吗？”
　　叶翾止苦笑，“我连他的长相都记不住。”确实，不过才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那张脸在她脑中竟然又模糊了，只有一双眼睛，清晰无比。
　　“哎，人家可是一直都看着你呢！看得咱们二皇子到后来温和的脸色都快没了！”
　　“宫儿，”叶翾止恼了，“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讲究男人，羞不羞啊？”
　　“不羞，我羞什么？讲究的又不是我的男人！”两眼一翻，宫儿脸不红不白地说。“说正格的，我看间隙你眼睛也没少往木公子那头瞟，虽然他长得是不如二皇子，身世背景也差一大截，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你就真一点想法也没有？”
　　“有！有！有！行了吧？”叶翾止被她缠得头疼，起身朝外走。
　　“哎，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叶翾止回身，亮起手里的书册，“承您大小姐的命，借着讨教问题的由子去确定我究竟有没有一点‘想法’，行吗？”说完，受不了地摇摇头，出了门去。
　　“去吧去吧！”宫儿笑呵呵地摆摆手，而后懒懒地爬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五经药典》呐……这种书应该拿去问他才对吧！”
　　挠挠头，管他！吃饱了，上床睡觉！

　　叶翾止出了门，在院子里头绕了一圈后，找了块大石面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坐下，借着廊下的灯笼及月亮的光亮，翻动着书页。她在等，等什么时候看窗上的灯影灭了，才回去睡觉。宫儿那丫头唧唧呱呱的，还净捡些乱七八糟的话来说，如果不赶紧逃出来，真怕这一晚上让她给缠疯了。
　　“叶姑娘还没休息？”
　　背后沙哑的嗓音叫她微微一怔，旋即转过头去。
　　木扬仍身着一身与夜幕相溶的黑衣，微微笑着垂头看她。
　　“看什么书？”
　　“嗯？哦。”叶翾止立起书的封面给他看。
　　“《五经药典》？”木扬诧异，“姑娘喜欢钻研医理？”
　　叶翾止挑眉，“无所谓钻研，看看而已。”对她来讲看什么书都一样，反正就算极乏味的内容她也能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她现在脑袋里的文字足够开一所中央图书馆。
　　忽然，她仰起头，月色中眼眸晶亮灵动，“公子对这类书可有研究？”
　　“这个……”木扬笑笑，“医术药理我懂得可不多，不过如果姑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问雪先生看看。”
　　“公子跟雪先生很熟？”不待他回答，她又问：“雪先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平日里他话都不多说，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个头而已，冷冷淡淡的，偏又时刻笑得暖融融……”
　　木扬俯下身子，细细地看她，缓缓开口道：“你仿佛对每一个人都有兴趣，白天的时候是打听我，现下又跟我打听雪先生，真让人怀疑……”他抬起手，指尖轻划着她柔滑的脸颊，嘶哑的声音竟也可以柔得像薄纱，“你真是即将为人妻吗？”
　　对他的“轻薄”叶翾止不闪也不避，直直迎视着他，笑颜如暗夜里一朵不败的昙花，竟叫他一时间晃了神。明明，她并非天香国色。
　　“你觉得呢？”菱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几可嗅闻的甜味。
　　平庸无奇的脸孔又压近几分，“我觉得不像。”近得几乎言语间唇与唇相互擦碰。
　　静谧的宁夏之夜，微风习习，斑驳的树影落在近在咫尺的两张侧脸上，轻轻摇曳……
　　那是一汪可以溺死人的深潭，夜色中更是渊深得看不见底，叫人从心底感到无力。但是她想她喜欢他的眼睛，与他对视，有种充满挑战性的刺激，让她想到了……
　　“翾儿？！”
　　她转头，柔软触感竟在这一刻，从他唇角扫过。
　　一瞬间的怔愣，眼前的人儿已陷入来人的怀抱。
　　“木兄好兴致。”不知是天黑还是怎么，柳辰风的脸色看起来阴沉得可怖。“女眷休息的院落夜晚景色格外的好么？”
　　木扬掸了掸袍摆，直起身，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月色，美女，风景是不错的。”他笑得泰然自若，坦坦荡荡。
　　柳辰风不说话，只是瞪着他，眼神透着薄怒。
　　“呃……”叶翾止抬头看了看脸色从没这么坏过的柳辰风，怯怯地开口，“是我有点问题想要请教木公子，所以才……”
　　木扬弯身捡起地上的书，“叶姑娘的疑问，在下会帮忙问问看雪先生。”说完，又朝柳辰风拱手道：“陈兄，今日……如有冒犯莽撞之处，还请见谅了。时辰不早了，木扬告辞。”唉，再不溜，怕是要打起来喽。
　　漫不经心地翻弄着手里的《五经药典》，手指轻抚上微扬的唇角。
　　他想，他开始有一点点明白了……
　　不过，还需要再深入研究研究。嗯，就这么决定了！
　　跨过小院的月亮门，他手轻轻一扬，翻飞的书页仿似振翅的飞鸟，“唰啦啦”地划过寂静的夜空，落入灌木丛中。

　　直到黑色的背影隐没不见，柳辰风方才放开箍在叶翾止腰上的手，神情却仍像是火气未消。
　　细白的小手轻拽他衣袖，她仰着脸满眼无辜地望着他，“怎么了？从没见你生这么大的气！”
　　柳辰风侧头看她，眼神复杂，静默许久才低叹一声，“如果……如果你真喜欢他……容我先查清他的身世背景，倘若合适……我成全你们。”他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仿佛字字都是刀，凌迟在他心上。
　　叶翾止愣了一愣，随即陡然笑开，踮起脚搂上他的脖颈，额角在他鬓边摩挲，“好啊，你就把他彻查清楚，最连好祖宗十六代，生辰八字也一并抄回来。”
　　沉重地叹息，“好。”紧紧环住怀中柔软，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他竟然还说好？！
　　他究竟是人太好，太宠她，还是仍不够喜欢她？
　　明明他说“成全”的时候满眼的不甘心，但她就是知道，他绝对说话算话。
　　叶翾止想不透，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大方到这种地步？
　　然而却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想，因为随着十大门派的掌门陆续抵达望梅山庄，武林大会的也日益临近。
　　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忙碌着打探“敌”情，忙碌着相互勾结，忙碌着趋炎附势，忙碌着除去异己……
　　每天晚上，如果闲来无事又睡不着，蹲在窗口墙脚，一夜间总会看见几个黑影飞过来又窜回去，而且长短圆扁不一。
　　距离大会前五天，海湖派与野鹰帮弟子之间因吃饭一点小事大打出手，结果两败俱伤。
　　距离大会前四天，海湖派帮退出大会，其掌门率领门下弟子离开望梅山庄，而野鹰帮则并入十大门派之一的天鹭门。
　　距离大会前三天，又有四个门派宣布退出，五个门派达成联盟，六个门派并入十大门派之中。
　　距离大会前两天，逍遥剑侠任须我被发现晕倒在厨房里，据雪先生诊断，原因是——饮食过量？！
　　距离大会前一天，崔山二怪无故失踪，同天下午，玉门双刀留书离去。
　　武林大会当天，叶翾止很怀疑，所谓江湖，究竟有多少人？毕竟走了那么多人，擂台竟仍嫌拥挤。
　　是啊，擂台。
　　武林盟主不论德贤，只比武功，谁人武功天下第一，谁人有资格夺得盟主之位。
　　柳辰风曾打趣，说是这江湖人夺取王位的方法倒是比皇权争斗直接单纯得多。
　　单纯？掐指算算这些天来的是是非非，恐怕也没单纯到哪去吧！不过幸在武林争斗，不至于殃及无辜百姓罢了。
　　但是谁主江湖她其实并不很有兴趣知道，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
　　柳辰风，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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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快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