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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四月四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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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浩适应能力很强,没两天的功夫,他就把外室那点儿本事研究的透彻。
常娆抬手,他知道撑伞,常娆蹙眉,他头一个近前。
无微不至的程度,就差没摆着手嫌珍珠琉璃两个多余了。
常娆这几日有意打探清晖园的消息,倒不经常出门,多在书房看些账目统筹,她在椅子上坐定,萧君浩就穿着女装,亲昵的依偎在她跟前,也不说话,眼巴巴的直往她手里的账本上瞟。
“镇北军也教识字?”常娆笑着扭头问。
关于他的身份,她命人去查探过了,当年萧炎的儿子的确是殒在进京的路上,后来青州给受冤屈的将士立碑,还有那孩子的一份。
镇北军虽讲究军功扬名,但若没有父辈光环,他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很难混出个功名。
加上年少青葱,见识过战场的杀戮,服完了兵役,早早回家的大有人在。
花有百样红,人有万般类,也不是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出一腔热血也要保家卫国。
他这细胳膊细腿,加上这副好皮囊,留在她身边金贵的养着,一样算是人尽其责。
她身上的沁人的香馨直扑他的鼻息。
萧君浩眨了眨眼,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点头肯定。
“不打仗的时候,我们除了上演武场,也会教些念书识字。”
常娆恍然想起,当今太后就出自崔家,在她老人家还是太子妃那会儿,戎装上了战场,与先帝南征北战多年,打下来了大陈的一片盛世。
后来崔太后执掌凤印,卸甲还权,退隐后宫,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朝廷每年拨银子出来,由宣平侯府负责,给镇北军将士们教书识字。
入了军营的半大小子,多是大眼瞪小眼的‘白字布袋’,从开蒙起,他们所听所学,皆是崔家出来的那一套。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崔家虽然有过一段没落,但于整个镇北军而言,无论谁做了将军,镇北军几辈子都只认他们是崔家军!
辛荣自眉津驿一战,立下赫赫战功,衣锦还乡后,做的头一样事情,就是在青州大肆开办学堂。
辛家拿银子出来,给钱管饭,把那些学龄的孩子从各处搜了出来,统统塞进学堂。
未必人人都能考的上状元,但从辛氏义学出来的孩子,日后却都惦记着辛家一份恩情。
常娆无奈莞尔,等到她明白过来其中道理,跟着效仿那会儿,辛氏义学出来的第一波识字的学生,都能参军上战场了。
北边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可都叫他们夫妻两个给揽全了。
萧君浩见她目色郁郁,当她是不乐意自己在一旁偷窥。
脸色一沉,推着她的胳膊,瘪嘴抱怨:“哼,稀罕看你的东西,不就是个破账本子,谁还不会写几个数呢!”
常娆在他脸上打量一番,抿了抿嘴,欠身朝他身后探头,还伸手去捞,像是在找寻什么。
她的指甲隔着衣服,抓在他的后背,酥麻的感觉从头顶直通尾巴根。
“你干嘛呢!”萧君浩脸色不自然的嗔她。
常娆弯了弯眉梢,唇齿带笑:“萧美人儿,你尾巴漏出来了……”
萧君浩:……
这句话,比她伸手在他背上搓摩都叫人难受!
常娆说的是玩笑,可揶揄过后,再稍稍品味,也不由得红了脸。
她清了清嗓子,随手拿了一本账簿,起身借故走开。
“去哪儿?”萧君浩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
噙着笑,朝她洋洋得意道:“你既然瞧见了我的尾巴,倒是给我好好搓摩搓摩,顺顺毛也成。”
脸贴着脸,他那长长的眼睫近在咫尺,一张一合间,从她的肌肤刷过,像是猫儿撒娇时候,刻意拿尾巴从她面前扫过似的。
常娆头一次生出了紧张,心跳一声接着一声,像鼓点子一样急促。
偏生萧君浩还要得寸进尺,抓着她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按。
“快松手……”常娆难受的起身,身子向后挣着,想要逃开他的身边。
“外室得有外室的本事。”他手下使力,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反客为主,双手紧紧的困住她的腰肢,“替你常家开枝散叶,可不就是我的本分么?”
两个人相处过好几日,平时端茶递水,也不是没有过肌肤接触,只是如此亲昵的举动,还是头一次。
常娆自及笄以后,连和父亲都不曾有过亲近,眼下坐在男人怀里,被他热情相拥,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片空白。
萧君浩虽说也是生手,但好歹见在宣平侯府里见过世面。
曲城私兵的几十万军饷,就是崔浩死皮赖脸的把辛荣抱住,腻腻歪歪的撒娇无赖,才讨了出来。
他有样学样,探头搭在常娆肩头,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
“其实那天你在菩萨跟前说的话,我听见了,你跟菩萨求子,寮房那会儿我才捻了一句做外室的话。”
低低的声音像沉瓮的佛钟,虽然闷响,却星火燎原,一字一句的钻进她的心窝。
常娆挣扎不过,索性也不推他。
红着脸,回忆了那日的事情,在腰前的手背拍了拍,矢口否认:“你听错了。”
“我没错!”萧君浩连声肯定。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寻常人好,当时他就站在几步之遥的角门外,怎么可能听错?
常娆见他不信,耐着性子,一点一滴的给他解释:“那会儿我是打算叫宝婵生了孩子,养在膝下,也算堵住幽幽众口。”
求子不假,可却不是给自己求的。
“真的?”萧君浩轻咬着她的耳朵,闷声闷气的威胁。
常娆被他呵出的热气吹得发痒,咯咯笑着乱颤,哄道:“真的真的,一百个真的,一万个真的!”
趁他失神的刹那,她反客为主,逃出了他的禁锢,伸出玉指,狠狠的提在他的耳朵上。
哼哼一笑,咬着后槽牙问道:“刚刚还说自己知道妾室的本分呢,还敢蹬鼻子上脸,骑到我头上不成?”
萧君浩小时候,在崔老将军身边呆过几年,没少被揪耳朵。
捏住了他的耳朵尖,就跟小猫被人抓住了后脖领子,除了龇牙咧嘴的讨饶,再也说不出厉害的话来。
“错错……错了!我错了,错了不成!”
这次换常娆得意,“错哪儿了?”
萧君浩做出反省模样,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找了个机会,还想反制。
得亏常娆身边有琉璃那么个手快的,让她练出了经验,没等他逃脱,就被她先一步下手,另一只耳朵也被揪了起来。
面目清秀的少年被扯出了猫耳朵,再多的心眼儿也不敢了。
他臊眉耷眼的松手,乖乖任她处置。
常娆点指,在他眉心戳了两下,以示警罚。
林掌事过来说柜上的事情,常娆拿了几份账簿出去,临走,笑着走到他近前,附耳低语了一句。
萧君浩登时支棱起来。
搓了搓手,红着脸道:“当真?”
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人走远了,他还自己在屋里踱步。
定做的百褶裙被他甩的虎虎生风,若叫东厢的沈世子瞧见,定要夸‘她’,别有一番隽秀滋味。
常娆这边一出门,外面有备好车马,珍珠早就带着避风的大氅,在车里等候。
一路行至一处僻静的巷子,隔着几步的距离,街对过,就是平江府最大的赌坊——便宜坊。
常娆打帘子看,问跟着的林掌事:“武安侯把他们领这儿来赌钱?”
便宜坊是辛家产业,沈涛就是脑子糊涂,也知道岭南的事情可不能让辛家掺和进来。
辛荣明面上是皇上的钱袋子,私下里,却是上面指哪儿打哪儿的一张眼线网。
只要不跟镇北军相干的事情,辛荣知道了,上面那位绝对是一清二楚。
林掌事回话:“怎么可能!沈家接到的那两位,自己摸来的这里。这事说来也巧,咱们铺上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子,摸了东西,来这里赌,便宜坊的二柜认出来那是咱家的物件,上门来还东西,随口提了一句。”
辛荣和常娆关系交好,平江府是常家的地盘,便宜坊在平江行事,自然待常家与旁人不一般。
赌坊是什么都能瞧见的一双眼,武安侯府招待过的客人进去玩乐,便宜坊多提一嘴,只当是卖个人情的小事。
几个人盯着便宜坊的路口说话,没多大功夫,就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短衣短襟的小子。
瞧见常府的马车,笑着哈腰过来打招呼:“林掌事!”
走到常娆的马车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大礼,才敢起身说话。
“怪不得今儿一早起来,门前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我们掌柜的喊着眼皮也跳,说是一定有好事要到。”说着他把手一摊,“这不是,把您给盼来了。”
赌坊的小子们个个都是鹦哥嘴,开口就是好听话。
常娆抿嘴,不由得也乐。
林掌事笑骂一句:“回头见了你家掌柜的,一定叫他给你涨一吊钱才成,这巧嘴,要把人捧上天才成。”
“那我可得给您也磕一个了。”赌坊的小子又皮了一句,才躬身比了个手势,“您先去忙正事,我们掌柜的在后面等您有一会儿了。”
马车跟着他,又饶了几步,叩开院门,驶进了一处寻常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