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女选到女装大佬》周剧

4、悲剧就在一瞬间

　　惠妃所居的永宁殿位于东六宫里的长乐宫，未初三刻，陆念念已经带着崔宝珠候在了殿外。
　　皇帝正在里面。
　　周得谌带着一众内侍侍卫留在殿外，见她们过来了，忙招招手让她们过去。
　　“哟，这就是惠妃娘娘亲妹吧。”周得谌视线在蒙着面纱的崔宝珠身上一转，笑道：“烦请崔秀女稍待，皇上正在里头陪着娘娘用膳呢。”
　　陆念念奇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没用膳吗？”
　　她问这话自然是有深意的。自打惠妃怀了皇嗣，六尚局可谓是用尽了心思，其中掌管尚食局的宋尚食更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生怕哪里慢待了这位精贵的主子，导致自己吃个排头。
　　也没听说惠妃这胎怀像不好……
　　她看向周得谌。后者会意，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早时，惠妃娘娘在御花园内遇到了宁妃。”
　　果然。
　　这惠妃和宁妃本是一对闺中密友，又于勤政元年双双入宫，初时也是姐妹情深，只是时光易逝，身处深宫，终究还是生分了。
　　陆念念可惜的摇摇头，不欲再想，却在此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肆无忌惮的黏在自己身上，热烈而奔放，盯得她心里一阵恶寒。
　　这样的视线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她万万不该忽略的人。
　　周得谌也发现了。他转向身后，冲着站在首位的一名侍卫笑道：“何侍卫，含蓄点儿，你吓到我们家念念了。”
　　何山珏嘿嘿一笑，看起来像个憨憨，那股子热切劲儿却丝毫没减少。陆念念只觉心坠得累，背过身捏着鼻梁骨一脸生无可恋。
　　一直被冷落在侧的崔宝珠正欲说话，只听殿门处传来一阵动静，众人看过去，皇帝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她还想细看，被陆念念拉扯着跪在一旁。
　　后者轻斥：“想被革名是吧，给我跪好。”
　　赵载英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在他身侧，是笑语盈盈、还未曾显怀的惠妃。惠妃漂亮的杏眼随意往下一瞥，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台阶下的崔宝珠，愣了一瞬，下一秒不由泪盈于睫。
　　“宝珠……”
　　见她如此伤感情状，赵载英眉头微皱：“哪来的丫头，竟惹得惠妃如此伤心？”
　　崔宝珠原是恭敬中含了些许刻意压制的娇羞，骤然一听皇帝如此严厉的话语，当即白了一张小脸，抖抖索索的趴伏在地。
　　惠妃哪里见得妹妹别训斥，忙道：“皇上，她是臣妾的妹妹宝珠，也是这一届的秀女。”
　　陆念念也赶紧答道：“回皇上，这位确实是今年新入宫的秀女，今日是得了您的恩典，入永宁殿陪伴惠妃娘娘。”
　　“是了是了。”惠妃嘴角绽开一个微笑，轻声解释：“臣妾久居宫内，寻常不得见亲人，如今终于见了宝珠，于御前失仪，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更不要降罪于宝珠。”
　　她说得如此情深意切，赵载英哪有不允的，嘱咐了惠妃几句注意情绪保养身体后，带着人回了勤政殿。
　　在他走后，崔宝珠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萎顿下来，被惠妃身边的宫女扶起。
　　陆念念上前给惠妃行了一礼，笑道：“娘娘，酉初奴婢会来接回秀女，就不打扰娘娘与宝珠秀女共叙姐妹之情了，奴婢先行告退。”
　　“姑姑慢走。”
　　惠妃客气的让身边的大宫女相送，被陆念念委婉的拒绝了。崔宝珠见状还有些忿忿不平，碍于在外才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等到进了殿内，将其他人等屏退才不满的道：“姐姐你干嘛对那个女人那么客气，明明不过一卑贱的奴婢罢了。”
　　“闭嘴。”惠妃轻斥，小心的看了窗外一眼，见无人在外，这才道：“你当她是奴婢，可人家现在可是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的，你也敢对她不敬吗？”
　　崔宝珠自然不服：“择秀院又不是她的一言堂，不就一掌事姑姑嘛，值当什么，我可是以后注定要当皇上嫔妃的，哪是她一介奴婢可以踩下去的。”
　　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自信，仿佛当个皇妃于她而言是个手到擒来的事儿。惠妃深知自己这个妹妹的秉性，当即无语的摇摇头。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位陆姑姑，她的权力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因为她的背后……”说到这儿，惠妃招招手示意其凑过来些：“是皇上。”
　　“真的？”崔宝珠惊得浑身一弹，不敢置信的看着惠妃。
　　“千真万确。”惠妃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陆念念原是皇上的乳母庆嬷嬷的女儿，从小与皇上一起长大，这情分自然不一般。庆嬷嬷死后，她便直接接替当上了御前掌事姑姑，可比你这没有品级的小秀女有来头得多。”说着，如葱根般的修长手指落在崔宝珠雪白的额头，用力一点。
　　崔宝珠被她推得向后一仰，随即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道：“可是姐姐，怎么办呀，我好像已经得罪她了。”
　　“什么！”
　　当下崔宝珠就将昨日自己如何作死的事情说了出来，只听得惠妃青筋暴起，恨不得捏着这小祖宗的脸颊肉狠狠扭上几圈才好。
　　“我的好妹妹哎，宫里可不是家里，你给我收起你的小性子老老实实的过完这一年！待到了明年殿选，你、我、父亲就都可以松口气了，知道了吗。”
　　崔宝珠老实的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那陆姑姑那里……”
　　“你只消老实点，我看那陆念念也不是个爱翻旧账的人，只要你不再作死，她估计不会再针对你。”
　　“那好吧。”
　　见她总算是听进去了，惠妃也是松了一口气，心情渐渐放松，忙命人端来了各色果盘糕点，问起崔宝珠的近况来。
　　这边厢其乐融融，那边陆念念可就没这么快乐了。
　　她现在正在勤政殿内，整个人慌得一批。
　　“上次你说的事朕已经允了，放心，不会让惠妃欺负你的。”赵载英站在书桌前，预备着写写几个字。
　　然而陆念念丝毫没有喜悦之情。
　　她现在完全不敢直视她可敬可爱的上司，就怕对上视线后一不留神就把林雯的事儿说秃噜嘴。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提早打一预防针比较可靠。
　　但打下去的“剂量”，还需她好好斟酌。
　　“皇上，奴婢……想讨您一个恩典。”
　　她这话来得突兀。赵载英正欲下笔的动作一顿，与身旁磨墨的周得谌交换了个眼神，颇为感兴趣的放下了毛笔。
　　“稀奇，真稀奇，你可从来没向朕说过这样的话。说吧，所为何事？”他似突然反应过来，右手握拳砸进左手掌，作恍然大悟状：“朕懂了，可是为了你和山珏？哎呀，朕还道你不喜何侍卫呢，原来是心意相通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陆念念不由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澄清。
　　“冤枉啊……”
　　周得谌咳了两声，小声对她道：“念念啊，虽然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这句冤枉可真要‘冤枉’何侍卫了。”
　　然而此刻陆念念的心神全然不在他身上，自然就忽略了他的话里有话。实际上，她差点给皇帝跪了。
　　她的慌乱很快让赵载英意识到了自己乱点鸳鸯的行为比较不近人情，所以哪怕心里再可惜，还是安慰道：“行了行了，宫里侍卫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昂？”
　　赵载英十分好奇，不知这何山珏究竟是哪里惹着她了，竟被她嫌弃至此。
　　“好了，既然不是为了何侍卫，说吧，究竟想讨什么恩典？”
　　说到这里，陆念念便犹豫不决了，但最终，强烈的求生欲还是使她说了出来——
　　“皇上，奴婢想讨一张免死金牌。”
　　“哟？”赵载英不气反笑：“怎么，犯了大罪吗？念念啊，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犯了需要免死金牌才能保住性命的罪过，朕，可不会保你。”
　　“不不不，奴婢没有！”陆念念连连摆手：“奴婢只是未雨绸缪，未雨绸缪。您也是知道的，奴婢性子比较莽撞。”
　　闻言赵载英只是怀疑的看着她，那眼神包含了太多东西。等待的时间太过长久，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的她不由得焦心起来。
　　良久，许是打量够了，赵载英才终于在她心惊胆战的目光中说道：“朕没法给你这一面金牌，不过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背弃朕，在这西芹国就没人敢动你。”
　　他说得铿锵有力，这是帝王的承诺。可陆念念心里头却满是苦涩——
　　这事干的吧，背弃不背弃的，还真不好说。这句承诺反而成了一颗不定时炸弹。不得不说，她走了一步坏棋。
　　但她却只能满怀欣喜的跪下谢恩，低下头，把满脸卧槽都埋进宽大的袖子里。
　　“不过……”赵载英画风一转：“为了让你不至于走上犯错的道路，朕不介意现在就敲打敲打你。”
　　赵载英的敲打体现在他对普通劳动力的剥削上。
　　陆念念咬牙。她现在正端着一个果盘，带着得体的微笑跪在皇帝的塌前，一口一个的喂他吃西域进贡的葡萄，还得伸手接住吐出来的葡萄籽。
　　周得谌被她以“都是奴才就要齐齐整整”的原因在那打扇，皇帝就像一个万恶的资本家，躺在那里悠闲的看着一本诗集，偶尔还要吐槽一下他们的服务质量。
　　怎一个舒适了得。
　　这种快过似神仙的日子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羡慕，至少小德夏进来时就被深深地吸引了，直到他师父叫他才反应过来。
　　“皇上，刚简亲王府来报，长公主可以行走了。”
　　“什么？”赵载英身体一弹坐了起来，只目光炯炯的盯着小德夏。
　　陆念念也很震惊，眼睛瞪得溜圆，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下手上就失了准头，三分之一颗葡萄被她怼进了皇帝的鼻孔里。
　　赵载英：“……”